第八十八章 情怎来
曲容想想屈淮那脾气，便也释然，转头问昭华郡主：“那高华郡主有没有传消息来？她们那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我们如果要备战的话，他们两个现在做的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提起自己那个妹妹，昭华郡主就一阵来气。平南王府对待士兵一向仁慈，高华郡主却大兴连坐。这两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头落地。昭华郡主是怎么说怎么劝都没有用，到最后高华郡主甚至不再回复她了。昭华郡主现在想起高华郡主，脑海里就只有长姐的一句话：“那忤逆不孝的东西！”
看着昭华郡主的表情，曲容就知道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她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云湘身上，云湘朝着她摇了摇头。
曲容扶额。屈淮好像自从离开的时候就做好了打算，一点都没有准备让长安城中的人知道半点不相干的消息。就连平南世子都被他一起带走了，说是出去见见世面，一点都不准备让人联系他，就算是联系了也不理。高华郡主原本还知道给姐姐点回复，后来竟然也向屈淮学习了。现在曲容派人去调查他们的心都有。
“好，玩了我再试着和屈淮联系一下吧。昭华，代王那边现在到底进行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了？”杨定平问道。
昭华郡主道：“我也不知道。代王给我的感觉和庄王很不一样。我不确定。”
曲容提醒一般的对着昭华郡主说道：“昭华郡主，我们现在除了庄王和代王之外，并没有很好的人选。代王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目前看来都是最适合的人选，我们没什么选择了。”
昭华郡主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曲容看着杨定平:“国师那边怎么说？我记得他似乎私下与你联系了一次。”
杨定平心里一惊，立马便明白了曲容的意思。他知道，曲容虽然已经在放手一部分权利让他尝试，但是最核心的部分曲容一直没有松手。现在曲容是在告诉他，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动向，他的一举一动曲容都没有放松半分。
昭华郡主疑惑的看着杨定平，她并不知道杨定平和靳清私下有过接触。杨定平垂下眼帘，说道:“国师的确在近几天找过我一次。当时我们商量完了屈淮以及高华郡主想要在军中普及教育的事情。国师心情不好，找我谈过一次。”
“内容呢？”曲容步步紧逼。
杨定平抬头看着曲容:“国师给了我一分名单。是关于林淼堂这些年在看似中立的阵营中部署下的人。我怀疑，他想要借刀杀人。”
曲容并不意外的点点头。林淼堂和靳清在中立的阵营中有人是应该的，如果没有才不正常。她看着杨定平：“名单带来了吗？”
杨定平道：“在我府上，我回去之后派人送到你府上。”
昭华郡主赶紧缓和气氛：“那我什么时候必须与代王确定关系？还有，那之后我们怎么与代王或者其余人见面？还在这里？”
曲容收起锋芒：“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郡主和代王也接触了有一个月了。我翻阅我这边所有与代王有关的资料，并没有找到代王有什么不能选择的方面。唯一的问题就是此人轻易不与人交往，但这未尝不是好事。昭华郡主如果有顾虑，大可现在就说出来。至于将来在哪里见面，我们还是不要一开始就把底牌全部翻开。最好还是先由平南王府在南华寺与代王或者其余人相见。如果不是遇到了一定要三家会面才能解决的紧急问题，就由我们先商议，昭华郡主转述。如果事态紧急，就在铜雀楼相见。郡主有什么问题吗？”
وک昭华郡主新想了想，点头同意。曲容把目光转到杨定平身上:“待会我们谈谈？”
杨定平点头。
曲容道：“最近长公主集中精力调差了长安城的黑暗势力。发现除了原有的之外，又多出来一股以情报交易为主流的黑色势力。根据实际推断，这股势力出现的时间恰好是全忠的势力被清除的时刻。但是究竟是不是宫里的势力，长公主府还需要进一步排查。所以各位一定要记住，最近小心行事。尤其是昭华郡主，在与人接触之时，一定要注意周围是否干净。”
昭华郡主点点头，杨定平道：“你出入长公主府也要小心。”
曲容点头，接着说道：“从目前的一些状况来看，我不认为渝国使馆会相安无事。之前他们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这也蒙蔽了我们的双眼。事实上，这是因为渝国使馆的心不齐。但是现在，渝国使馆已经达到了一人做主的地步。日后我们所面对的情况会更加艰难。我希望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要触犯对方的利益，也不要盲目自大，枉顾全局。”
杨定平知道这是曲容在警告他。曲容一直这样，从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给予他包容。真正算起来，杨定平与曲容的相处，不是在互相警告，就是在隔着权利相互取暖，却怎样也还是冰冷。
无论什么情感，一牵涉到权利，就再不纯粹。这个道理杨定平明白，曲容也明白。
渝王宫。
苏和和司马复并肩走出渝王宫的大门。苏然对着司马复道：“纪王那边不能再隐瞒下去了，要不然民心只怕难安。”
司马复颔首：“等到卫康彻底控制了局面，我们就没有压着的必要了。”
苏和转头看了看渝王宫的宫门：“大梁那边的事你听说了吗？”
“你指屈淮？”司马复认为苏和说的是屈淮在两州整顿军纪那件事情。
苏和道：“两州那件事情向哲和齐鹏程处理的不错。就这样子按照他们的想法处理就好。但是屈淮那边，真的有点让人不安。”
司马复冷哼道：“大敌当前才临阵磨枪，是不是有点太迟了？国相若实在不放心，就让齐鹏程运作吧。”
苏和道：“齐鹏程是我一力主张让他去大梁的不假。但是说实话，我只不过是把那里当做他的试炼场。他最擅长的其实不是这些在黑暗里翻云覆雨的手段，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向哲给制约住。”
司马复道：“那国师觉得齐鹏程最适合做什么？”
苏和笑笑：“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接班人。”
长公主府。
曲容和杨定平接连走进来。曲容朝杨定平看了一眼，说道：“跟我来。”
杨定平不明所以的跟着曲容进入密室，来到一处墙壁前。墙体特意开凿过，供奉着一座灵位。
梁殷王曲远之灵位。
长公主府里，一直留着这尊牌位。
曲容站在杨定平身后看着杨定平。杨定平跪在殷王的牌位前，沉默的叩首。
曲容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在长公主府里供奉着这样一尊灵位吗？”
杨定平不说话，曲容也没有准备让他回答。曲容自问自答道：“这间密室，是当年殷王叔特意找能工巧匠为我打造的。任谁也不会想到，长公主府荷花池的下面会是一间密室。这间密室，我一直用来接见殷王府的人。我把这尊灵位供奉在这里，不仅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念想，也是为了让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到。记住他们效忠于殷王，效忠于我，将来也许还会孝忠于你。”
杨定平依旧不说话。曲容伸手抚上一边的墙壁：“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对你那么防备，甚至厌恶吗？”
杨定平跪在那里不动：“我一直不明白。在你还小的时候，我们两个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后来......殷王过世了，我们两个相互扶持，你主持殷王府在天下的势力，我负责殷王府在朝堂上的耳目，我们并没有大的矛盾。但为什么，我们会闹得这么僵？”
曲容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开始真真正正的对你有厌恶感是什么时候？”
杨定平道：“不知道。”
曲容叹息一声，道：“是昭华郡主来到长安之后。”
“什么意思？”杨定平问道。
曲容反问杨定平：“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景意？”
杨定平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迷茫，他慢慢的回想：“我见到景意，是我有一次外出办差。那个时候我刚刚离开南境，来到长安。按照当时殷王的安排，在他去世之后，我先是去了北境。在镇北候的帮助下，进入了军令司。也就是在北境，我见到了景意。”
“景意不同于一般北方的女子。她身材娉婷，面容娇美，声音圆润。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登上一辆马车。那个时候，我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岁月静好。”
杨定平仔细的回想着，他对景意动心了，但这一面之缘却并不是他要去她的原因。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他可以放弃昭华，娶景意为妻？
“我想起来了。那次之后，我又见过她一次。那一次也是在北境，我和屈淮一同出去，看见几家未出阁的小姐在海边戏水。那里偏僻，自没有太多顾及。别的女孩子见到两个男子来了，都是慌慌张张的跑开了。只有景意不慌不忙，朝我们一笑之后才走开，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忘了昭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