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归南境
高安行了一礼，对着粱帝道：“陛下，顾淑妃送来了嘉德长公主的请安折子，您看您是现在还是......”
粱帝怒喝：“又不是十五，嘉德上什么请安折子？没看见朕在商量正事吗？让她回去。”
高安行了一礼，转身退下。杨定平疑惑的看着高安，高安看了一眼乌德龙，便再不理会，直接出了议政殿回复顾淑妃去了。
杨定平的心思一时间百转千回。据他所知，这个高安并不是当年穆太妃留给曲容在宫中的人手。一直以来高安也是服侍德妃的，为什么现在却会做出这么明显的提示？
现在的情况让杨定平不能向曲容求证，他只能自己判断要不要按照高安的提示做。以他多年来对曲容的了解，他知道这是曲容的行事作风。但是他依旧要小心判断。杨定平就是这样，总是把事情想得复杂化。但是这是好是坏，有时候还真难说。
杨定平明白刚刚高安的意思。他的心思和脑子飞快的转动，他不能确定这个高安和曲容的关系，曲容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高安给他的信息如果真的是曲容要传递的，那么就一定有曲容相信他能明白的地方。
高安的身份他不能确定，那么就一定与高安传递给他的信息有关。这个时候让乌德龙走，还能去哪里？乌德龙回到南境，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从长远打算，乌德龙其实不如留在长安。以他的脑子，本来就已经是天狼使馆的阻碍。但是现在南境草原情况紧急，乌德龙自然不能长留。早走晚走都是走，而且左右也不过就是这个时候了。乌德龙走不走，已经不影响大局了，那么就走吧。杨定平终于下了结论。
昭华郡主悄悄看着杨定平，杨定平向她示意。昭华郡主眼神微动，终于还是决定听杨定平的。
粱帝考虑完南境那边的情况，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依众卿之见，我们大梁，这一次要不要出兵？”
乌德龙正想说话，却被杨定平抢先一步。杨定平上前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摒退左右。”
粱帝准允，命一旁侍候的宫人都退下。如果乌德龙足够聪明的话，就会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也不应该继续在这里站着了。但是乌德龙并没有这个觉悟，所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粱帝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乌德龙，开口道：“乌德龙，你也先出去吧。”
乌德龙道：“粱帝，这是商量天狼部落的事，为什么要让我出去？”
杨定平怒喝：“天狼部落虽说与大梁结盟，但只不过是大梁的附属。不要说你乌德龙，就算是乌玉穹，陛下现在要他出去，他也必须出去。”
乌德龙一怒，当场就要发作。高华郡主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乌德龙勇士应该也不想把大梁和天狼部落的结盟葬送在自己手里吧。不尊圣命，可是死罪。你死了不要紧，破坏了大梁和天狼部落的结盟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乌德龙双目喷火，终于还是咬牙忍了下来，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随着议政殿大门被关上的声音，粱帝说道：“高华，你先说。”
高华郡主道：“陛下，以高华之见，我们此时尚不宜出兵。”
“为什么？”粱帝问道。
高华郡主道：“我们虽然与天狼部落结盟，但也只不过是为了共同的利益，并没有有到了要休戚与共的地步。在遇到这种情况时，我们盟国并不会第一时间出手。我们出手的目的，是为了修复已经被破坏的平衡。只有当战事已经影响形势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我们才有出手的必要。”
粱帝点头：“朕知道。所以这一次平南帅府的消息延时，朕也就不治罪了。可朕问的是现在。”
高华郡主道：“陛下，以我们现在得到的消息分析，我们尚不能判断南境草原上的情况到了什么程度。此时出兵，很有可能因为形势判断不正确而带来不必要的损伤。”
杨定平这个时候上前一步接道：“启禀陛下，我们大梁与狄戎交战，本来需要耗费的一应资源就比狄戎高出不少。如果把握不好形势，很容易让他人渔翁得利。不如此时让高华郡主与乌德龙快马加鞭，赶回南境。探查清楚形势，再决定是否出兵不迟。”
粱帝应允：“高华的确应该立刻回到南境。但是乌德龙，为什么要他也回去？”
昭华郡主道：“启禀陛下，乌德龙本来就是南境草原上赫赫威名的猛将，在天狼部落中有着极高的威望。此时让乌德龙与高华一起回到南境，不仅会鼓舞天狼部落的士气，也会增加申驰尔的压力。而且天狼部落与我大梁联姻之事已定，质子将烈也已经到位。如果我们还留着乌德龙不走，难保天下人不会因此而议论纷纷。”
粱帝歪坐在龙椅上道：“你们说的不无道理。那么就这么定了，高华和乌德龙一起回南境。高华，朕准许你这一次如果情况紧急，可以直接出兵，你稍后去军令司拿批文和虎符。好了，你们下去吧，把乌德龙叫上来。”
铜雀楼。
自从三家会面以来，从未以如此频繁的速度聚集商议。几人一晚上均未好生休息，此时不免有几分疲态。然而南境紧急，高华郡主明日就要出发，此时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再度商议。
屈淮扶着腰站在一边。粱帝虽然没有对他太过为难，但是那三十大板也不是好受的。屈淮为着让粱帝舒心，实实在在的挨了这几下，现在走路都不方便。若不是他常年习武，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此时恐怕都不能行动。再加上他为了表现对此事的焦急态度，刚刚又去了大理寺，此时实在是痛楚加剧。云湘把床铺整理好，屈淮毫不客气，直接趴在了上面。
在杨定平，昭华郡主，高华郡主三人在议政殿与粱帝商议的同时，屈淮也没有闲着。他在大理寺大发雷霆，以霹雳手段处置了当晚轮值的狱卒。又以无能之名解决了三位验尸的仵作，随后在邢刚和赵坤惊怒却无可奈何的目光之中扬长而去。不用问也知道，御史台的那帮人肯定是又闲不住了。
杨定平走到屈淮身边：“你做的有点过了。”
屈淮把头摆到一边去，他对于这种事情的态度堪称毫无底线，自然不对杨定平的指责有所反应。
曲容也很头疼的看着屈淮：“你下次做事之前能不能和我们说一下。你这些事情可不是好处理的。”
屈淮闭着眼睛道：“我的案底有山一样高，其中罪大恶极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今天这几条人命有没有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曲容怒道：“你迟早死在你这山一般高的案底上面。”
屈淮不置可否。
昭华郡主安抚道：“长公主息怒。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陛下不会对屈元帅怎样。只要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屈元帅就不会有事。”
曲容道：“我只怕什么时候陛下不庇佑他了，他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昭华郡主皱眉，曲容这话未免有些太难听了。她知道曲容不是生气屈淮这一次这么大动干戈的收割人命，而是气屈淮做事之前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三家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亡命之徒，若是继续这么瞒着，随时有沉船的危险。
曲容的意思在座的几位都明白。对于屈淮，粱帝的确爱重。但是爱重的同时，对于屈淮的放纵也成了屈淮身上最坚固的枷锁。只要粱帝对于屈淮不再放纵，以屈淮的行事手段，不难想象屈淮的下场。
粱帝虽然在某些地方昏庸，但在某些地方也绝不糊涂，否则他也没有办法在皇位上牢牢的坐了那么多年。譬如他对军队的掌控，譬如他对这些权臣的手段。
杨定平曾在粱帝眼皮子底下收过贿赂，也曾被粱帝知道为了保住乌纱帽而滥杀无辜。屈淮的劣迹斑斑就是让粱帝对于他最放心的事情。若说是军权，就算是平南，镇北二府，手上能够不通报朝廷，直接动用的兵马，也不过十万之数而已。至于杨定平与屈淮这等军令司的武将，他们每人手上只不过有几千亲兵罢了。一旦开战，他们所指挥的兵马也要由粱帝下旨，才能到他们手上。
曲容缓过心头的一口气，开口问道：“高华郡主回到南境之后准备怎么办？”
高华郡主靠在桌子上回答道：“等到老娘回到南境，天高皇帝远，陛下想知道什么也不可能了。到时候什么时候出兵，出兵多少，还不是老娘说了算。不过老娘也不会真的让南境草原的平衡被打破。申驰尔或者松狂滩摩尔，哪一个都不是善茬。老娘那边还不容易布置好了，短时间内别在出乱子，要不然老娘也不好交代。”
屈淮插嘴：“搞定了这件事情之后千万别忘了正事。”
高华郡主扭过头看着他：“你现在还能行？”
昭华郡主疑道：“什么事情？”
高华郡主暗骂自己怎么忘了跟二姐打个招呼，赶紧留下一句：“回去和你交代。”，就继续把目光放在屈淮身上。
屈淮睁开眼睛看着她：“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养两天就没事了。”
高华郡主把头扭回去，看向曲容：“溯叶湖那边查到了吗？”
曲容正为此头疼不已：“时间太紧迫，还是没有消息，但有了些蛛丝马迹。但问题是，我们现在也不能把消息来源合理化，所以屈元帅必须加紧。只有你那边展开了调查，我们的调查才会在明面上发挥作用。”
高华郡主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行了，你们头疼这个去吧，老娘要收拾收拾回南境去了。顺便还的去天狼使馆看看，别他娘的让乌德龙误了老娘的事。”
语必，高华郡主直接推开窗户跳下楼，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