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筹谋久
长公主府。
曲容正听着张叔向她禀报刚刚他们在大理寺做的好事,就听见有人敲门。曲容看了张叔一眼,张叔会意,转身打开门,苏娘在门外对着曲容行礼。
曲容抿嘴一笑,对着张叔道:“张叔,你先下去吧。”
张叔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行礼退下了。
曲容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娘:“向哲现在肯见我了?”
苏娘行礼道:“国师现在就在外面。”
曲容挥手:“自己清理人,让他进来。”
向哲进门,熟练的在曲容对面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曲容等他坐下,才开口:“国师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长公主计划的好事,难道还要明知故问吗?”向哲整理好衣服的下摆,端坐在座位上看着曲容。
曲容道:“看来国师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向哲看着曲容:“谈不上兴师问罪,我只想知道,长公主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曲容并不买账:“那么国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应对现在的场面呢?国师可不要告诉我,在凉州和湖州与我交手的,并不是国师的人。而且藏得那么深,只怕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到的。国师告诉我,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向哲一本正经的回答:“的确不是我的人,是渝国的人。至于布局,在你们忙着在朝堂上争吵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凉州和湖州。”
曲容点点头:“真是筹谋以久啊。那么国师今天是要找我做什么?”
向哲微笑的看着曲容:“我来找长公主要一道护身符。”
曲容问道:“护谁的身?”
“齐鹏程。”向哲语气认真。
曲容皱眉,对于这个齐鹏程,她可是下足了功夫调查。
“国师的意思是,这一次渝国使馆应对此事的方法,会把齐鹏程搭进去?”
向哲摇摇头:“不是现在,是以后。这一次你们虽然做的狠辣,但是我们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用不着把齐鹏程搭进去。”
曲容问道:“国师到底要干什么?”
向哲避开曲容的问题:“这一次的事情我们有应对之法,你们也一定有后手,如果不出我所料,长公主恐怕都已经猜到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一次的事情了。”
曲容点头:“我的人看见了你和齐鹏程先后出门,你来了我这里,齐鹏程就应该去了天狼使馆。你们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向哲颔首:“差点忘了长公主府还有眼睛这一回事了。既然长公主已经猜到了我们要做什么,那么长公主有什么打算?”
曲容站起来:“说实话,若是我们真的用尽全力,拼个鱼死网破把你们拉下水不难。但是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我并不喜欢。而且就算是真的把渝国牵扯进来,大梁现在也不能和渝国以及天狼部落撕破脸,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善后也必然麻烦。就是不知道,国师在这上面的态度如何?”
向哲走到曲容身边:“我和长公主的考虑一样,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各退一步。”
曲容抬头看着向哲:“怎么退?”
向哲道:“我们不再继续对你们的军政改革加以阻拦,但你们也不要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这样一来,我们双方都减少了不必要的消耗,而且也对各自少了一分威胁。”
曲容直视着向哲的眼睛:“这个交易听起来划算,却不足以让我心动。”
向哲低笑:“长公主,您这可就是狮子大开口了。其实您很清楚,这是最划算的选择,您这不过是在漫天要价而已。”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当然要争取最大的利益。”曲容并不否认自己的想法。
向哲道:“可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总不会答应长公主这种要求。”
曲容往后退两步:“既然如此,国师就请回吧。这种口头上的保证,并不是我想要的。而国师也显然给不了我想要的。但是国师放心,嘉德总不会自毁城墙。只要国师安分,渝国使馆安分,嘉德可不会与国师硬碰硬。”
在半个长安城都陷入了忙乱的夜晚之后的第一个早朝,粱帝的怒火就弥漫了整个乾坤殿。
两州州王一案,在整个朝堂上都备受瞩目。无论是宰相林淼堂还是国师靳清都对这个案子投入了十分的关注,自然也就知道了两州州王认罪的消息。但是更让他们意外也更让他们愤怒的,是就在两州州王认罪后的当天晚上,两州州王便已经死在了大理寺是监牢内,甚至连梁帝对于他们的处置方法都不知情。
宰相林淼堂率先发难,指责九州元帅屈淮办案不力,监察不严,通报不速,管理不达,以至于两州州王惨死狱中。林淼堂话音刚落,便有几名御史一起上本,言下之意,是要把这一次两州州王死于大理寺的罪过全部安在屈淮头上。
靳清此时开始为屈淮奋力辩护,言现在最要紧的是两州州王之事,而不是追究屈淮的责任。屈淮固然有所罪责,却也不该这时候责难。希望粱帝可以允许屈淮戴罪立功,追查此案。
粱帝此时当然生气。两州州王死在大理寺,而且还是在他没有处置的情况下死在了大理寺,这相当于是在长安城公开挑战他天子的权威。而且根据屈淮刚才所说,这一次大理寺失火乃是人为。并且据仵作验尸的结果,那些死去的囚犯全部不是死于火海,而是在火着起来之前就已经命赴黄泉。毙命手法干净利落,而且看起来像是多人一起完成。这么一批高手无声无息的进了长安,粱帝怎么可能不惊怒。
在这种情况下,武艺高强的屈淮简直就是最有力的保障。何况现在也的确是用人之时,让粱帝这个时候刁难屈淮,粱帝还真舍不得。但是屈淮既然犯了错,那么法还是要罚的。所以粱帝先是按照梁法,罚了屈淮三年的俸禄,又让屈淮戴罪立功,便把那本来还有的杖责三十给免了。至于邢刚和赵坤,两个人皆被罚了两年的俸禄,便也让他们又和屈淮一起查案去了。
下了早朝,粱帝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却没想到天狼使馆又出了岔子——乌德龙病了。
粱帝前几天才见过乌德龙,那时候乌德龙还生龙活虎仿佛能上山打虎,谁知道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乌德龙就病了。既然大梁和天狼部落已经结盟,粱帝也不能不表示一下。于是便吩咐太医院里几个颇有名望的亲自去给乌德龙问诊,却没想到这些德高望重医术高超的太医连天狼使馆的门都没有进去,直接让人拒之门外。
粱帝还来不及细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收到了南境快马加鞭传递过来的消息。本来已经臣服于天狼部落的申驰尔率部夺权。这一下子粱帝也顾不上乌德龙是不是真的病重了,只让人传话说让天狼使馆派一个能主事的过来。另外又召了平南王府昭华、高华两位郡主过来。考虑到屈淮现在一定是忙的焦头烂额,粱帝便召了令司总帅杨定平进宫,一同商议此事。
杨定平自然是知道高华郡主已经撤了平南帅府阻拦南境消息的关卡,所以也为现在做足了准备。到是天狼使馆那边直到现在,都没有打开他们那尊贵的大门放传旨官进去,只差人出来问了传旨官有什么事情,便又把人拒之门外了。
这还真不是天狼使馆故意为难和成心抗旨,而是现在天狼使馆里的情形实在见不得人。
同样是和人来商量事情达成一致,向哲和齐鹏程取得的效果完全不同。向哲那边是没有达成一致,但是也还算安稳,天狼使馆这边不仅仅是没有达成一致,反而还炸了锅。
这还真不是齐鹏程的问题,实在是因为齐鹏程遇到的这群人太过于奇葩。以至于齐鹏程一时间实在找不到与他们合理交流的方法,这才导致场面失控。
齐鹏程虽然不希望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由乌德龙那个没有脑子的家伙来办,但是也没有办法真的绕开乌德龙与将烈联系。毕竟论身份,乌德龙才是名正言顺的天狼使臣,将烈充其量只能算是天狼部落的质子,根本不能直接参与这些事情。
但是刚刚和乌德龙说明白了意思,还没有等齐鹏程慢慢的向这些天狼使团的人道明其中利害,乌德龙就发作了。原因是觉得渝国胆小如鼠,没有半分担当,出了事情只会让天狼部落背黑锅,乌德龙觉得这既不公平也不划算。
将烈倒是很明白齐鹏程的意思和渝国使馆的算盘,但是以他的处境,在天狼使馆当然是人微言轻,所说受不到半点重视。只能帮着齐鹏程周旋,同时率先放出了乌德龙突然感染风寒的消息。对于将烈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