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替死鬼
天还没亮，大理寺中就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以至于邢刚刚刚回到家里还没有睡下，就再度急急忙忙的赶来了大理寺。
两州州王这件案子结的太过于快速，又要尽早上报，所以整个大理寺参与此案的官员简直都是在拼了命的工作。邢刚和赵坤商量好，邢刚负责上半夜，赵坤负责后半夜。现在子时刚刚没多久就出了大事，留守的赵坤也是头疼不已。
邢刚离得老远就看见大理寺内浓烟滚滚，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只觉得从自己家到大理寺的路程从未有过之漫长。好不容易到了，邢刚直接跳下了马车，急急忙忙的走到赵坤身边，连招呼也来不及打，直接问道:“怎么样了？”
赵坤阴沉着脸指了指大理寺内冒着浓烟的地方:“监牢失火，现在已经扑灭。但是火是从内部燃起，监牢的很多犯人都被烧死了。”
邢刚一听就急了。大理寺可不同于刑部，刑部关押的基本上都是定了死刑的囚犯，早死晚死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大理寺关押的大多数都是正在审理案件的囚犯，还没有被定罪，有几个甚至有无罪释放的可能。现在就让这么一把火给烧了，带来的麻烦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凉州王和湖州王呢？他们两个有没有事？”邢刚焦急的问道。
赵坤无奈的给邢刚带来了极为不好的消息:“初步判断，火就是从那里燃起来的，而且不止一个着火点。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也没有发现他们的人。”
“该死的！”邢刚怒骂:“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赵坤宽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一个活口，谁也不知道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混蛋！”邢刚破口大骂:“难道你们都是聋子瞎子，听不见声音，看不见火光吗？”
赵坤叹口气:“邢大人啊，您也知道。我们办事的前厅和你这大理寺的监牢可是离得远啊，真要有什么响动，我们是真的听不见。要不是有人看见了这边的火光，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边起火了。”
邢刚烦躁的吼了几声，又问道:“通知屈元帅了吗？”
赵坤看看路边:“已经叫人去铜雀楼通知了，估计也快到了。”
邢刚怒:“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铜雀楼，脑袋都要搬家了。”说着，这位京兆尹大人立马急冲冲的走向大理寺监牢。赵坤叹口气，和邢刚一起走进去。
此时火已经被扑灭，大理寺的人已经开始从火场里往外搬运尸体和搜寻有无生还者。邢刚焦急的在外面来回踱着步子，却也不敢往监牢里迈开一步，只抓住几个狱卒询问情况。赵坤在一旁唉声叹气，等着屈淮到来。
屈淮直到大理寺已经收拾完残局之后才晃晃悠悠的走进大理寺。九州元帅看起来刚刚洗了个澡，头发都没干就跑出来了，身上随意的批了一件天青色的外袍。看起来不像是来处理事情的，倒像是来郊游的。
屈淮当然十分清楚大理寺发生了什么。高华郡主和张叔一人负责了一半的人和一位州王，他则解决了狱卒并且放了火。完事之后他立马回到铜雀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确保没有任何痕迹可以把他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才慢悠悠的一边干头发一边来到了大理寺。
“屈元帅。”赵坤看见屈淮，急忙迎了上来，对着屈淮说道:“屈元帅，您说这可怎么办呢？屈淮不紧不慢的往大理寺监牢里走去，问道:“那两只落魄的凤凰呢？有没有事？”
赵坤当然知道那两只落魄的凤凰是哪两只，但是凤凰现在还是凤凰，就不能像鸡一样对待。他赶紧说道：“火就是从两州州王的牢房里烧起来的，现在我们的人正在寻找，不过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变成烤凤凰了？”屈淮调侃一声，又问道：“现在有没有发现生还者？”
赵坤瞬间变成了一张苦瓜脸：“都到现在了，还没有发现生还者。”
“嗯？”屈淮挑眉：“火很大？”
赵坤立马回答道：“绝对不是。我们一看到火光就赶过来灭火了，中间绝对没有耽搁。但是据现在来看，起火的地方可能不只有一处，所以我们......”
屈淮嘲讽的看着赵坤：“我又没说要追究你的责任，你撇这么干净做什么？仵作呢?来了吗？”
赵坤擦擦头上的汗，回答道：“已经来了，现在正在那看着呢。”
“有消息了来回我。”屈淮吩咐一声，转身前往大理寺的正厅。
“那陛下那？”赵坤小跑几步跟上屈淮的步伐，不怕死的问道。
屈淮停下脚步看着他：“三更半夜的，你是要本帅这个时候仅供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着陛下那边怎么办了，朝廷要你何用？还不赶紧去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渝国使馆。
“砰！”齐鹏程一下子把茶盏摔到了地上，上好的青瓷茶盏顿时四分五裂，碎片溅到向哲的脚上，让他不悦的皱了皱眉。
苏然大惊小怪的跳起来躲开朝他脚边飞过来的碎片，吼道：“齐鹏程你疯了吗？”
向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向齐鹏程问道：“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齐鹏程摔了个杯子，此时也平静下来，对着向哲说道：“原本两州州王的事情已经结案了，现在又出了这么个乱子。事关皇家威严，粱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就怕我们的事情被他们翻出来。”
苏然在向哲身边坐下：“我们不是从两州州王那件事情一开始就已经在凉州和湖州布置了吗，难道现在还不行？”
向哲自己从一旁的茶壶里到了一杯茶，茶还是下午沏好的，此时已经冷了。向哲也没有再让人上一壶新茶，就拿着这凉菜喝了起来，在心里盘算着事情的发展。
向哲捋顺了思路，把茶盏放下：“代王一回长安，两州州王的事情就被翻到了明面上来。我们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一直以来，我们渝国都十分注重在大梁的御史台中安插我们的人手。这一次我们也是利用御史台拖住了大梁朝堂中的种种势力，给我们留下了在湖州和凉州布置的时间。就连一直和我们暗中较量的杨定平那些人都以为我们只不过是在朝堂上利用御史台推波助澜，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湖州和凉州身上。但是依湖州和凉州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我们的人已经和杨定平他们的人交过了手，只怕也瞒不了多久了。现在两州州王出了事，凉州和湖州一定会被再度彻查，对于我们的确危险。”
齐鹏程也坐下：“谁说不是呢，瞒天过海始终都只是一时之计。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情，多年来一定留下了不少证据，只要彻查，随时都有翻篇的可能。”
苏然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齐鹏程道：“两州州王现在恐怕已经是尸体，接下来粱帝一定会彻查两州州王之死。现在大理寺那边还没有传出来风声，只有我们确定了两州州王的死因，我们才能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向哲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这样一来，我们就免不了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走他们为我们设计好的路。如果我们只是被动的跟着他们的计划来调整我们的计划，我们就免不了落了下风。”
苏然附和自己师兄：“很有道理，只有我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有应对的方法，我们才有翻身的可能。”
齐鹏程阴沉着脸说道：“现在你们告诉我怎么继续把这件事情瞒下去？我们现在能够全身而退都不容易，怎么翻身？”
向哲道：“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湖州和凉州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要想把渝国从这中间抽离出来，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想办法让两州州王之事就此结案，从此以后谁都不追究，大家相安无事。但是这种情况必须是在今夜大理寺失火纯属意外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我们没有操作的办法，但是这种可能性接近于零。所以对于我们来讲，最可能的情况是第二种，也就是两州州王的死有可疑，粱帝会彻查湖州与凉州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以至于凉州王和湖州王会被人杀人灭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一直隐瞒的事情就很难再瞒下去了。而这会对我们渝国造成不小的损失，这才是我们现在的问题。”
齐鹏程道：“国师刚刚说了第一个办法，这个办法我们不可行，那么还有另一个办法呢？”
向哲拿茶润了润喉咙，继续道：“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找一个替死鬼。”
齐鹏程明白了：“国师是说，天狼部落？”
苏然翘起二郎腿：“可是天狼部落会答应吗？这可不是玩笑。还有林淼堂，他要怎么办？”
向哲道：“这个时候，我们只能也只会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毕竟我们渝国是以天狼部落为踏板才联系上的两州州王，我们并没有直接与两州交易，而是通过天狼部落来进行的交易。由天狼部落出面顶罪，我们渝国就可以全身而退。现在天狼部落在明面上已经和大梁结盟，只要我们运作的好，说这是在结盟之前做出来的，结盟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料理，粱帝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并不会为了这件事情与天狼部落撕破脸。而且不出我所料的话，粱帝会为了结盟的稳固性以合法的明面上的手段继续这一种交易，那么我们的利益就得到了保障。至于林淼堂，他现在已经保不住了。天狼部落一顶罪，事情按部就班的发展，我们就不需要林淼堂了。那么林淼堂就成了弃子，保不住便也不用保了，让天狼部落送他一程就是了。”
齐鹏程颔首：“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行，只是不能让乌德龙来做，否则很容易适得其反，与我们设想的方向背道而驰。”
苏然道：“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时间通知乌玉穹让他赶紧把乌德龙折腾回去了。就算是通知到了，时间上也来不及，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越好，要不然指不定又会出什么乱子呢。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通知渝国，上报大王了。”
齐鹏程道：“渝国那边没有什么，临行前大王已经准许了我遇到大事可以先斩后奏。至于天狼部落那边，我认为我们可以从将烈那边着手。”
向哲同意齐鹏程的说法：“将烈到的确比他兄长更适合处理这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安排，一定要快。”
“好。”齐鹏程点头同意。
“没什么事了吧。”苏然把翘起的腿放下，看见向哲和齐鹏程两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站起来伸个懒腰就走。
大理寺失个火，害得他也睡不好觉。
向哲在苏然离去之后，也站了起来。不过他离开的方向与苏然正好相反，苏然是往里走去睡觉，向哲却是往外走要出门。
“国师，您要去哪？”齐鹏程连忙叫住向哲。
向哲没有理他，自己出了门。齐鹏程想了想，也出了门。
他们都料定，这个时候，一定有人还没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