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平南府
“够了，高华，你有完没完？”实在看不下去的昭华郡主一拍桌子结束了高华郡主和杨定平两人的争锋相对。
高华郡主无所谓的耸耸肩，把身子往后一靠不再说话。杨定平缓一口气就要继续，却被昭华郡主伸手示意拦住。
杨定平不解的看着昭华郡主，昭华郡主向他摇摇头。自己站起来，说道：“各位，昭华郡主今天有一件事必须要与诸位和盘托出。这些天昭华经过日日夜夜的考虑，已经有了打算。昭华知道，有些事情如果昭华还是抱着自己的私心，那么我们所有的准备必然都会发生偏差。我们所谋划的东西，失之毫厘差以千里，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无论是为了平南王府还是为了大梁，昭华都不能再让各位以身试险。昭华不知道在座的其余人是否还有事情没有和盘托出，昭华也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对于平南王府又了解了多少。也许你们只知道一些隐秘的势力，也许你们知道平南王府所做的大逆不道之事。但昭华保证，你们知道的都不是全部。长公主刚刚也说了，决定能否追随一个人，决定性的因素就是这个人的德行。昭华信得过在座的所有人都德行，愿意把平南王府所有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前后贯穿八十余年，还请各位耐心一些，让昭华说完。”
云湘诧异的看着昭华郡主，高华郡主也赶紧往上前走了两步，对着昭华郡主叫到：“二姐？”
昭华郡主伸手打断了她：“我意已决，你也不用在多说了。各位，还请把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时间紧迫，昭华不想说太多你们都知道的废话。”
屈淮的眼睛朝着周围一扫，几人的神情尽收他眼底。他第一个开口：“平南王府的确有很多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据我所知，镇北侯府只清楚平南王府的陵墓是用来干什么的，别的全都不知道。”
曲容接着屈淮的话说：“我与屈淮知道的没有多少区别。但是我只是知道平南王府陵墓里的东西不能示人，也知道平南王府那支隐藏的军队，但平南王府陵墓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通过什么样子的途径提供给什么人，我就不太清楚了。只能通过殷王叔留下的一些手稿猜测，平南王府，应该是在私自制作武器。”
昭华郡主惨笑一声，坐下来旅顺思路：“那我还是全都说出来吧。高华，你听着，我漏下了什么，你要记得补充。”
高华郡主不说话，昭华郡主也不理她。自己看着桌子开始了诉说：“平南王的封号由来已久，躁帝初年，南境狄戎也曾有过一次大举进犯的大梁的时候。躁帝命我祖父，当时还不是平南王的季青率部抵御狄戎。祖父大胜，在朝中的声望一时无两。于是躁帝册封我祖父为平南王，封地南境，世世代代为大梁镇守边疆，防御狄戎与渝国。那个时候，大梁的弊端已经渐渐暴露，祖父与朝中的一些大臣多次奏报，皆是未果。躁帝与现在的陛下相比，虽然没有陛下这么多疑，但与陛下一样优柔寡断，而且总是朝令夕改。就像他的谥号一样，好变动民曰躁。祖父知道已经不能奢求在躁帝之时开始变法，何况当年各种已经不适用于大梁的制度比之今日更是顽固。祖父深知若无多年的筹备，变法功成绝不可能。所以祖父在多次请求为变法做准备未果的情况下，毅然决定在平南王自己的封地上率先实验变法，同时也在不停的为变法做着准备。再加上当年渝国还没有向大梁称臣，草原上的狄戎力量也极为强大。内忧外患之下，祖父认定唯有私自行动，才有在将来守卫大梁的可能。于是，祖父上表，占山修墓。”
杨定平把手放在昭华郡主的手掌上，昭华郡主没有看他，依旧说着。
“由于祖父军功卓著，朝中都没有反对他想要修建陵墓的想法。从此，平南王府命悬一线的日子就开始了。从那时起，平南王府再没有过一天的安稳日子。”昭华郡主说道这里，眼眸中已经是有泪光闪现，高华郡主把头偏到一边，沉默着不去看姐姐。云湘走到门边，把头倚到门框上。如果不是当年的平南王，她的命运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可这世上，好与不好，从来没有简单的判断方法。
“祖父打着修建陵墓的旗号，在自己的封地和背后三州大规模征集成年奴隶，不限男女。由于奴性已经根深蒂固，祖父并没有在他们身上费什么心思。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开凿山洞和繁衍后代。他们所生下的后代则全部交由平南王府抚养，享受为人的教育。而在这一批奴隶日复一日的开凿下，平南王府说是用来修建陵墓的山也终于被他们从中间挖了一个大洞。可以想象，平南王的封地和南境背后三州的奴隶总数有多么大。如此之多的人力和平南王府源源不断提供的物力，终究是让山洞按照平南王府的想法修建好了。与此同时，这批人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他们所生育的孩子，资质好些的便成为了平南王府隐秘军队中的一员。平南王府对外界所称的陵墓就是他们的栖息之所。资质不好的平南王府便安排人教导他们制造武器，为南境是军队提供武器力量。”
“怪不得，几代君王都已经大规模限制了武器的生产。除了平南王府之外，就连镇北侯府每年都要上报军令司收集大量的武器。我还奇怪，平南王府有多厚的底子让子孙后代来吃。原来这不是平南王府的底子厚，而是平南王府早就掌握了自己的生产渠道。”屈淮嗤笑一声，出言打断了昭华郡主的话。
“没错，平南王府早就有了自己的生产渠道。陛下限制武器生产的唯一途径，就是限制铁器，但是平南王府早在我祖父那一代，就和盛产铁器的川州有了联系。这些年，川州握着平南王府的把柄，平南王府也握着川州的把柄。两边相安无事，铁器的交易每年都在继续。这也是我父王在位时，平南王府年年变卖资产的原因。”昭华郡主没有回避屈淮挑起的话题。她今日的坦诚绝不是一时意气，她自然经过了深思熟虑。平南王府现在需要坦诚，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屈淮不语，曲容用眼神示意昭华郡主可以往下说。
“到我父王之时，平南王府招集奴隶的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因为基础已经在我祖父时就打好了，所以到了我父亲，平南王府就不在招集普通的奴隶。而是专找刚刚获罪，还没有被折磨的失去人性的奴隶。与此同时，我父王深知这只隐形军队的存在必须保密，再从平南王府的将领中寻找管理之人已经不合适。于是，第一代九歌卫出现了。”
……
“九歌卫的来历早已说不清楚。有一些是获罪的武将，有一些是被捕的罪犯，还有的则是平南王府多年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才。第一批九歌卫的能力和忠心得到了我父王的肯定，他们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直属队伍。东君，湘君，山鬼，湘夫人，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还有每一任的平南王——东皇太一。而在制度逐渐完善的情况下，第二任九歌卫的出现顺理成章。譬如我，便是大司命。至于高华，则为山鬼。我们这一任九歌卫，大多是平南王府的直系，就算有别的，也都在平南王府的暗箱操作下有了明面上的身份。这一任的九歌卫，已经是在为将来与渝国开战做起了准备。”
……
“这些年来，平南王府在南境的陵墓上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效果显而易见，武器制造上屡有创新。但因为铁器和朝廷的限制，平南王府也没有任何办法在大梁推广这些。九歌卫四处奔波，渝国，西蕃，东蕃，长安，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手下的人更是遍布天下，随时准备着将来的战事。而今天昭华告诉诸位这些，是要和诸位一起，制定一个计划。”昭华郡主看着云湘，云湘会意，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地图。
昭华郡主把地图铺开，这是湘君在渝国实地考察之后主要以河流为主所画的地图，今天被高华郡主给了云湘。昭华郡主指着渝国境内的几条河流，说道：“渝国境内运河遍布，我们可以相信，一旦开战，这些原本作为商用的运河会立马展现它们的军事用途。在那个时候，渝国各处必定严防死守，我们无论是从哪里进去都难上加难。所以，我建议，从现在起，往渝国输送人手。”
屈淮摸摸下巴：“昭华郡主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往渝国输送人手，作为将来之用？”
昭华郡主点点头：“不错。渝国陆地之上关口极多，我们想要在陆地上输送东西很不方便。但是运河不一样，由于使用人数和用途较多和渝国刚开始全面变法还处于稳固期，渝国各处并不能有效的排查运河上的物资到底是什么。据我的人，也就是九歌卫之一湘君所探查出来的，渝国境内目前只收取运河使用费，并不仔细排查所用货物。只要我们想办法弄到几张通行证和准备好贿赂一些人的钱，我们的物资就可以通过渝国的运河传送到我们的地方去。而梁人的外貌与渝人相差不多，只要有渝国全境的通行证，我们的人也可以进入渝国境内。”
“话虽如此，但是昭华，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真的要运送足以影响战局的一批人的话，会不会不太现实？”杨定平理智的泼了昭华郡主一头冷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