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长这么大，高华郡主头一次对自家家门畏畏缩缩不敢进了。屈淮早就回府准备上朝了，她自己在长安城里游荡到现在，终于是到了必须要回府的时候了。她撇撇嘴，探头探脑朝四处观察一番，准备悄悄进门。

就在高华郡主成功避开一众家丁奴仆就要成功迈进自己屋子的时候，昭华郡主淡定的推开高华郡主的房门走了出来。高华郡主顿时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就是走位上策。

“站住，你要去哪儿？”昭华郡主从送走殷华郡主起就一直在高华郡主的房间里守株待兔，好不容易才等到高华郡主这位在外面待了一晚上的好妹妹回来，哪里有那么轻易就放过她的道理。

敌军伏击成功，我军高华郡主无力抵抗，只能束手就擒。她放弃抵抗，举起双手转过身子面对着昭华郡主。

“二姐”。高华郡主努力的逼出两滴眼泪藏在眼睛里，营造出可怜兮兮的效果，准备撒娇耍赖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高华郡主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昭华郡主还能不知道吗。昭华郡主完全不吃高华郡主这一套，从小到大高华郡主不知道用这一招糊弄过去多少事情，但是今天她可不准备松口，否则高华郡主这小祖宗还不迟早翻了天去。

“你还知道二姐，那你知不知道长姐？”昭华郡主用眼神制止了高华郡主想要扑上来撒娇的想法，高华郡主对于她们几个姐姐的套路她太清楚了。只要高华郡主一扑上来，什么都不管用了，肯定要被高华郡主的糖衣炮弹和花言巧语打击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高华郡主只想仰天长啸，但是面对着现在这种严峻的局面，她可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失了大局。幸好高华郡主一早预料到会有如此场面，早就有了准备。她抬手指指天上的太阳，不无讨好的对着昭华郡主说道：“长姐，时辰已经快到了，早朝应该也已经下了。你要是再不让我进屋换衣服，待会陛下召见怎么办啊？”

昭华郡主现在很想以一句高华郡主的口头禅“滚你奶奶的”回敬过去。但是她到底不是从小混迹军营那些粗老汉之中的高华郡主，她良好的修养让她实在说不出来这句话，再加上高华郡主昨天在城外待了一晚上，满身的晨露泥土，她也不能让高华郡主就这样去面圣。所以她只能把身子一侧示意高华郡主可以进屋换衣服了，高华郡主大喜，连撒娇都省了，一个健步就进了屋子，关门的时候却被昭华郡主一双手挡住。

“二姐……”高华郡主在心里发出哀嚎，她就知道二姐哪有这么容易就放过她的道理。

“你梳洗，我帮你。”昭华郡主很是淡定。

高华郡主纵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是她自己设计的局面她自己清楚，时间绝对不足以再让她和昭华郡主折腾了，只能哀嚎一声，放开了自己扶在门边上的手，放昭华郡主进屋。

高华郡主是平南王最小的女儿，她出生时上面已经有三个姐姐领了皇家的玉牒进了宗谱。到了她的时候南境正好又不太平，而且之前已经有了三位在案的郡主。所以种种缘故之下她的名字便没有上了皇家的玉牒，只能在平南王的族谱上留下一席之地。这对于她来说现在到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不像姐姐们一样可以随时进宫罢了，只能像外臣一样等着召见。反正她的大本营在南境，本来也用不着天天觐见。但是对于昭华郡主来说这就是个大问题了，因为高华郡主并没有适合觐见的郡主朝服，穿什么实在不是个容易解决的问题。毕竟从女儿家审美这个角度来说，昭华郡主也只是比高华郡主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高华郡主任由昭华郡主在她少得可怜的衣服里翻来覆去，反正再怎么翻也翻不出来别的，全是劲装和夜行衣。她正好抓紧这个时间梳头洗脸。在梳头的过程中还不忘见缝插针的来上一句：“我见过将烈了。“

昭华郡主收拾衣服的手一顿，她本来想答应一声再问点东西，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高华郡主的缓兵之计。所以她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当作答应，之后立马把话题的选择权放在了自己手中：“你出来以后去趟顾府，你说的话很伤长姐的心。”

高华郡主一下子让梳子梳下一堆打结的头发，疼的龇牙咧嘴，随后就拿出了她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嬉皮笑脸的对着昭华郡主说道：“二姐说的是，我一出来就去和长姐请安。”

“端正你的态度。”昭华郡主终于挑出来一件不那么中性化的衣服，虽然依旧是劲装，但到底亮丽了点，配饰也华贵，很适合今天的场合。

高华郡主吧梳子放下，她终于把一个鸡窝理顺了。她把手伸进水盆里泡着：“我又不是傻，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当时的确也有点冲动，长姐之后说什么了？”

昭华郡主把衣服放在高华郡主旁边：“拉着我哭了好一阵子早晨才回去的。”

“哦。”

看着自己妹妹难得无神的眼睛，昭华郡主到底是心软了：“你记得去长姐那就好，待会觐见陛下你有什么打算？”

“原本没什么打算，不过就是我演戏他看戏，结果他妈的我进京还正好赶上两州州王这点破事。他奶奶的，老娘还得为这事陪梁帝他折腾，当老娘我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做啊！”谈到这个，高华郡主立马原地满血复活，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你有准备就好。”昭华郡主强忍住自己扇扇自家妹妹的冲动，咬着牙听完了高华郡主激情洋溢的话语，到底还是等不及妹妹从宫里出来，又问了一句：“南境那边怎么样了？”

“练兵还是那样，不过今年刚刚又招了一批人，打得还是修建陵墓的旗号。兵器那边的戈矛已经做完了，现在那边应该已经开始着手制造铁器了，三姐他们在盯着呢。草原上最近倒是安稳，无论是乌玉穹还是松狂滩摩尔都要恢复元气，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没有再发动战事的实力。还有那个巫神，奶奶的，昨天就顾着和屈淮商量今天怎么样应付梁帝了，这么重要的事他妈的竟然给忘了。”高华郡主懊恼的一拍桌子。

“出来以后再说吧，你出来之后可以直接去铜雀楼找云湘。”昭华郡主看着高华郡主满头的乌发，到底还是望而却步：“我还是叫人帮你梳头吧。”

渝国使馆。

向哲悠闲的喝着茶，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他进行的十分愉快。齐鹏程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顿感深深的挫败。

“指令过来了？”一旁的苏然可不喜欢陪着两个玩比谁先忍不住的把戏，他的处境好不涉及向哲和齐鹏程之间的较量，问的很是轻松写意。

齐鹏程暗松一口气，他是在向哲这撑不住了，乐意顺坡下驴：“过来了，渝国将赢取大梁嘉德长公主曲容为王后，接下来就是和大梁这边的交涉了。”

听到消息，向哲终于是把茶杯从手上放了下来：“看来纪王那边是真的不紧张，大王还有心情想想自己王后人选的事。”

“师兄……”苏然笑得十分开心，向哲对于纪王那边的消息可是了如指掌，现在倒和齐鹏程在这上面玩起猪吃老虎的把戏来了。

齐鹏程盯着向哲：“国师，你的事情我我已经帮你做好了。而你也答应过我，会帮我联络我们在大梁的人的。”

“渝国使团的领队是谁？”向哲也不再回避这个问题，他希望齐鹏程能想明白一些东西。

“当然是国师您，可……”齐鹏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向哲打断。

“既然是我，那么我不帮你联系就必然有我的原因。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向哲在这种问题上一向霸道。

看着两人之间越来越紧张的气氛，苏然认命的当起了和事佬：“行了行了，齐鹏程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梁那群人看咱们看得有多紧，我每天出门屁股后面都有人跟着。这个时候联系什么联系，不就是军政改革这点破事，真要改了也比不上咱们渝国。犯不着担着那么多风险。”

“国师，您好像一直没有告诉过我我的对手究竟是谁。你我相识一场，您也不希望我用自己的办法从你那打听情报吧。”齐鹏程不理会苏然辛辛苦苦的和稀泥，他对于大梁是初来乍到，很多渠道都被向哲牢牢把握在手心里。这种小事情渝国上面管不了也不想管，只能靠他自己解决。原本对于他们来说最有利的一点就是敌明我暗，但是越是接触长安城里的影子势力他就越心惊。原本以为要对付的对手就是军令司的两位元帅和平南王府，但是通过几次直接间接的交手，齐鹏程很快认识到并非如此。而向哲对于这件事一直持保密的态度，这也让他十分恼火，所以才有今天这么一出。

按照原本的估算，齐鹏程对于要对付的几个人都有了充分的了解，可曲容这个殷王府的继承者就是一个变数，改变了原本预计好的一切。而向哲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对齐鹏程开放全部的情报网，这已经让齐鹏程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向哲抬头看着站起来的齐鹏程：”我再说一遍，我不让你接触这些自有我的道理，你不用心急。你只需要记住，我要的东西在渝国，那里才是我的主场，我不会舍本逐末。”

苏然对于调和这两个人已经彻底不报希望了，就在向哲和齐鹏程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齐鹏程冷眼看着向哲，坐回主位等着属下进门。既然曲容已经查出了御史台中哪些是渝国的人，向哲便也没有断了与那边的联系。所以现在大梁的朝局上发生了什么事，渝国使馆里依旧能得到消息。

“齐大人，国师。来报信的人显然跑了很久，气喘吁吁的拜见了两人。

“有什么事赶紧说。”被无视的苏然感到很不满。

“吵起来了，吵起来了！”来报信的人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什么吵起来了？谁和谁吵起来了？”齐鹏程此时心情也很不好，只有向哲依旧稳如泰山。

那人颤颤巍巍的指着梁宫的方向：“百官全吵起来了。”

向哲手中刚刚拿起来的茶杯再次被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