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谣言升起
二狗子回到教堂里,已经有两位大爷在告解室门口排着队等着与他聊天。本来聊的挺开心的两人,看见二狗子的一瞬间,都收敛了笑容,担心将真实的秘密提前暴露出来。二狗子也赶紧走进堂里的一侧,耐心的听着二位老人叨叨。
还如以往一样琐碎,头一位大爷早上起来买的葱扔在院子门口,进去上了个厕所打算到破庙里看别人打牌,回来发现葱丢了,他就怀疑是邻居干的。但这话他都没问出口,因为自己小时候也偷过邻居家的花椒,他觉得这很正常。但是他要说出来,要在主面前告发他,让他将来接受主的制裁。
他提到了另一件事,就是有关傻妞的。不知为何村里起了流言,说大龙不是村长的亲儿子,傻妞是他的私生女,不然谁会娶一个疯婆子进门。而且算算时间,那会儿李婶还坐着月子,村长那么精壮的男人,很正常!二狗子提醒道:流言止于智者。大爷带点耻笑的味道说:你不懂啊!
后一位大爷更有趣,他竟然说自己有点寂寞,请教二狗子年纪轻轻如何保持定力。他甚至怀疑,二狗子有什么秘密渠道,舍不得告诉他。趁着早上还能一柱擎天,还想找回年轻时的快活。二狗子只能提醒他,洁身自好。别的,说重了,怕伤到老人的自尊。
同样,他也提到了有关傻妞的新闻,不过他说的版本不同,说傻妞之所以会疯,是遭到了村长的强暴。这样的话不得不说有些恶毒,二狗子立刻打断了话头,严厉的训斥:“这位教友,奸淫和伪证都是重罪,犯此罪者,必受主降大灾祸,如恶疮、如暴毙。”
老人似乎受到了惊吓,赶紧留下一句:“主啊,我错了,饶了我吧。”连牌也不看了,灰溜溜的跑回家里。就像很多人都相信的那样,抄一段圣经赎罪。这样的习惯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反正就形成了。二狗子后来知道了也不阻止,觉得这样也能加深教友和主的联系。
送走二位老人,二狗子心情烦闷,虽然和傻妞相处日短,但是那样的遭遇死后还要遭到中伤,心中就像塞了许多石头。又见教堂里的长椅出现很多裂痕,时间长了担心老人受伤,就想着去市场上买点胶带固定一下。
没想到在巷子口见到一对年轻的小情侣租客被羊宝和驴蛋拦住了,羊宝和驴蛋现在也一改往常,在大龙的要求下剃了毛寸,总是穿着一套韩版小西服,看上去还有点模特的味道。看见二狗子走来,主动的打招呼:“狗哥,出去啊?”
二狗子点点头,看着旁边的小情侣,大致也是在校的学生出来偷尝禁果,女孩用头发遮住半扇脸躲在男孩的肩后,男孩则涨红了脸。看见二狗子过来,以为对方来了援手,赶紧往羊宝的手里拍了十块钱就带着女孩跑掉了。二狗子不禁问:“怎么了,他给你钱干嘛?”
“狗哥,没事,收点管理费。咱也是为了维护村子的物业,也算促进下岗青年再就业。”驴蛋解释着,却发现羊宝狠劲的甩脸。
“是这样啊?”二狗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多言,准备向公交车站走去。擒贼先擒王,羊宝和驴蛋也只是奉旨行事而已。“对了,村里最近有什么故事吗,说来让我听听。”
“那可多了去了!”驴蛋兴奋的正要挽袖子,却被羊宝一个眼神吓住了。
“没啥,狗哥,都是一帮等死的老屌瞎喷唾沫,甭搭理。都说狗哥您是精神的支柱,有您这样一位贴心的好人,大家都能痛快的找人说个话。”羊宝说。
“是这样啊。”二狗子闷头走远了。
“你个狗操的傻屌,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在他跟前说那些,那和在龙哥跟前说有区别?还是他妈的挨的揍少。”羊宝时不时瞄瞄巷子里,看看还有没有陌生的面孔。手里这点钱实在太少,还不够游戏厅玩老虎机呢。
“没事啊,都是瞎说的,怕啥?再说了,小凤姐和大地瓜的事,除了他不知道,谁不知道。唉,你知不知道,当初两人到底是咋回事儿?”驴蛋心里骂着羊宝,这烂赌鬼心眼真他妈多。再看看他手里的钱,反正自己这里是记着交钱的人头的,到时候数目碰不上,有他好看的。
“鬼知道!反正是退婚了呗。龙哥可忌讳这事,你要不怕挨揍你就扯开嗓子咧咧,到时候把你活埋了,让你哥满世界刨你去吧。”羊宝看见一个女人偷偷溜进了村长家,而李婶买菜还没回来,那会是谁呢?
村长正在院子里吃力的学习下发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虽然里面的字大多数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好象一个陀螺被抽了三鞭子,看什么都是晕的。而此时进来的女人,让他只能将书本合起来,小拇指压在里面当书签。“咋了?”
“大龙呢,找他给我拿点钱。”来人正是王婶。此刻的她头上还插了一朵塑料花,没涂胭脂脸蛋也是红扑扑的,新修的眉毛乌黑乌黑,要不是一张老脸松弛的吊着,还真难以辨别她的年纪。
“又找我儿子要钱,他有多少钱?你打麻将没个够?村里打个两块、五块的还不够?外面都是人精,你不是诚心往套子里钻?他不在,没钱!”
“你儿子?不是我儿子?村长唉,您是吃喝不愁的人,拿着国家的饷,还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儿子供着。现在还多了一个野生的狗杂种,我们哪比得过您啊!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啊,怎么就走了啊!”王婶干嚎两声,一滴泪也没挤出来,愣是把手指头插进眼眶里蘸湿了。“我也是傻啊,送羊入虎口啊,谁能想到有些人禽兽不如啊!”
“你瞎嚷什么!”村长瞪着眼睛,恨不得把这疯婆子的嘴撕烂。
“无风不起浪,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人都说了,是你把我闺女逼疯的,你说,你怎么解释!”王婶的嗓子越来越大,一个人几乎就盖住了破庙里的一群爷们儿/
“神经病!没有的事我怎么解释?”外面的流言村长也略有耳闻,但此刻冲脸打的生疼,还是怒从心头起。
“没有?你敢说没有?王疯子怎么疯的,那不是你害的?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躲得过初一就能躲过十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快点,给老娘拿钱,我那边还等着呢!”
王婶的手伸出来,村长才看到她的五根手指涂了五种颜色,真是个老不正经!他放了一个闷屁,然后从屁股口袋摸出五百块钱。“秀才咋样了,还咳嗽不了?”
“装模作样,死了干净,知道你丑事的人不是越少越好?”王婶回头倒腾着小碎步,走到巷口的时候羊宝也看清了刚才的人究竟是谁。王婶也碰到了买菜回来的李婶:“哟,买的啥好菜啊?”
“有个老头拉了一车土豆,挺便宜,看着不错就买了十斤,给你拿点吧。”李婶说着就将左手的那一袋子递给王婶。红色的塑料袋撑的就像怀胎十月的肚子,把李婶的手也勒出了久违的深深的血色。
“顾不上!改天去你家拿。”
李婶看着王婶离去的背影,唏嘘道,这麻将有啥意思,怎么比毒品还怕?好端端一个人,说疯就疯了,饭也不做了,老头子也不照顾了。
而远处,羊宝看到王婶和李婶匆匆一面就跑掉了,心里很肯定的得出一个结论:这里面有事!
与此同时,杜秀才在床上翻了个身,频繁的咳嗽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随手扯了一张纸,吐了一口就扔在地上,没看见那里面还包着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