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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大狗子(3)
院子里村长端着碗坐在台阶上吃饭,看见小凤领着二狗子进来,一点也没多想:“赶紧吃,你娘做的抿疙瘩,凉了就坨了。”
李婶听到了声音,赶紧放下自己的碗,进厨房里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疙瘩,白面上浇着西红柿鸡蛋的卤,若不是心中有气,一定会垂涎三尺。小凤走到了村长面前,把照在他额头的阳光都挡住了。“爹,大狗子怎么死的?”
二狗子从李婶手里接过碗,催促她赶紧吃。自己将碗轻轻放在村长的屁股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见村长的脖子刚才停顿了一刻,接着大力的吞了几口饭。“我哪知道怎么死的,丢到哪去了都不知道。”
“是啊,那几年偷狗的人太缺德,套住狗头骑个车子就跑了。估计大狗子也是凶多吉少,咱这的人都说狗肉补肾暖身子。到了冬天,都可劲儿的逮。都是胡说了,吃到肚子里不都一样,补什么补。”李婶一边吃一边叨叨。
“老芋头说是你打死的。”
“放他娘的狗屁!”村长把碗剁在台阶上,裤子上、衣服上溅了不少红色的汤汁,那颜色只比血稍微淡一点。“他咋说的,你说来我听听。”
小凤被村长盯的浑身不自在,扭头看着二狗子。二狗子也被村长一刹那的反应吓了一跳,更觉得老芋头所言不虚,但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什么。小凤见二狗子不言语,不禁推了二狗子一把:“狗哥,你说啊,老芋头咋和你说的。他是不是说咱爹亲手打死的大狗子。”
二狗子迎着村长的目光,“爹,于叔在堂里说您打死了大狗子,其他的没说。”听到这话,村长咽下了一口唾沫。
“那他进告解室和你说啥了,还说了那么长时间!”小凤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小凤,你是咋回事儿,别人说啥你都信?你不知道老芋头因为你的婚事和你爹有过节?还有竞选村长每次输给你爹,能没有情绪?背后诋毁你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咋这么不懂事呢?你忘了前几年村口抓住一个偷狗的,你爹打的多狠。要不是田所长,说不定你爹还得进去关两年。这你都忘了?”李婶横着眉毛瞪着小凤,心想真是女大不中留。还没嫁出去就开始数落自家的不是,这要是真嫁出去该怎么办?都怪家里这两个男人惯的她没了样子,都是活该!
“我就是觉得你们都有事瞒着我,什么都不让我参与。”小凤委屈的将两片红唇咬进嘴里,留下白皙的皮肤以及一道黑色的缝隙。
“啥不让你参与了,你还想参与啥?”村长慢慢端起了碗,“家里的钱有多少,在哪放着,银行密码,你哪个不知道?要瞒,瞒的也是二狗子,你倒在这叫屈了,你有什么资格。要么给我乖乖坐下吃饭,要么给我滚!”
“滚就滚!”小凤狠狠的看了一眼二狗子,撒腿跑了出去。
李婶走过来端起地上的碗,“都凉了,我用热水给你烫一下再吃吧。”
二狗子已经没了胃口,为了刚才小凤眼里的不甘,也为藏在心里的秘密。忽然觉得腿被人拉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晚上十一点,那个地方,见面说。饭,你不用管了。”
中午二狗子一直心绪不宁,但没想到了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大地瓜直接闯进了休息室,看二狗子没睡着,心里踏实多了。“二狗子,我这会还能不能入教了?”
“你为什么好端端要入教呢?”二狗子躺着说道,竟连起身的力气都有些不足。
“你瞧你,凭啥大龙那帮子人能入,我不比他们强?他们都是社会青年,我好歹是公务人员。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的前途,我对外不说。你就在这里,偷偷给我举行个仪式好不好?最好连我爹也别告诉,我知道他肯定是不会入的。”
“好吧。”二狗子缓缓从床上起来,上午的圣水还在,只是麦饼没有了。但此刻二狗子也觉得没什么了。让大地瓜跪在自己面前,直接问道:“于家兴兄弟,你愿意接受耶稣基督作你个人的救主吗? ”
“我愿意!”大地瓜觉得,如果有一天在这个地方举行婚礼,那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而且远远要比大龙那乱七八糟的车队高雅多了。
二狗子在他的额头画下十字,“主今日吩咐你行这些律例、典章、所以你要尽心、尽性、谨守遵行。你今日认主为你的神、应许遵行他的道、谨守他的律例、诫命、典章、听从他的话。主今日照他所应许你的、也认你为他的子民、使你谨守他的一切诫命、又使你得称赞、美名、尊荣、超乎他所造的万民之上、并照他所应许的、使你归为圣洁的民。”
当他说可以了的时候,大地瓜兴奋的站起来,然后热情的拥抱二狗子。“兄弟,谢谢了啊!以后有活动记得叫我啊,尤其是小凤在的时候,一定要通知到我。”
二狗子看着大地瓜得意的样子,有些可笑,真不知道这样的自作多情能不能得一个正果。而且,他似乎没搞清楚,小凤并没有入教啊。但是想到晚上和村长的约,不禁对过去的事也产生了好奇。但是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旋:隐秘的事、是属我们的神的,惟有明显的事是永远属我们和我们子孙的,好叫我们遵行这律法上的一切话。
于是二狗子跪在床上,拿出《圣经》开始阅读。虽然他没有目的,但是他相信主的指引无处不在,随时都会在字里行间给予他指示。就这么一直读着,读到天黑,他打开了灯;读到肚子咕咕叫,他把枕头放在大腿上,用身子挤压住小腹;读到闹钟响起,他才肯放下,该出发了。
还是那条悠长的小路,但是一路上却没有看到村长的身影。而且听了老芋头的描述后,二狗子总猜疑会不会有人在暗中跟着他,尤其他担心小凤。走着走着他故意跳进灌木丛,然后蹲下去默数十个数,看有没有人偷偷跟上来。但是试了两次都一无所获,不禁又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小凤怎么可能听到呢?老芋头要是想说,小凤早就知道了,还用等到今天?
当他终于来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王疯子已经蜷好身子睡着了,打的呼噜能和大卡车的喇叭有一拼。而村长叼着一根烟,一直没有点燃。听到二狗子把脚下的枯叶踩得嘎吱作响,对着黑压压的人影问:“来了?”
二狗子应一声:“爹。”
“坐吧,随便坐吧。”说罢率先一屁股塌下去。“老芋头和你说什么了?”
二狗子没有坐,而是靠着村长慢慢蹲下。“爹,没说什么。而且就算说什么,我也不能告诉你。”
“二狗子,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听,或许就明白了。然后你用你不违反戒律的方式解释给小凤吧,好吧?其实故事很简单,你也知道疯病,是很可怕的。当年我察觉到大狗子有点不对劲,担心夜长梦多。而且我知道兄妹俩都和它玩出感情了,要说送人肯定不依。只好借口说丢了。我觉得没错,万一大狗子咬了人,那人染上疯病,那岂不是成了你嫂子那样子。”
“爹,你是怎么发觉大狗子不对劲儿的?”二狗子对这千疮百孔的解释不想多问,只对其中一点产生好奇。
“这。。。。。。反正就是不对劲,茶不思饭不想的,肯定就是不对劲儿了。行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随后跟小凤说吧。”村长嗖的一声站起来,拍掉了沾在屁股上的碎叶子,赶紧走掉了。
二狗子看着王疯子面前系紧的塑料袋,里面满是水珠。不禁回头向东望去,曾经的那片地,是否还有血迹?而爹说的话,究竟有没有实话?当他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村长的踪影。
回到村里,路过老芋头家门口,听到老芋头格外带劲儿的喊着:“大狗子,到爷爷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