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最远的距离（下）

颜开笑了笑。

“那我走啦。”

“且慢，我和你一起去。”

“可拉倒吧，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寻回记忆，我这又不是什么正事儿，你还是跟着断牙去那些你以前呆过的地方瞧瞧吧。”

洪潇缓缓点了点头。

“就怕出了这个门，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这大漠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我家在哪你也知道，况且还有老娘在呢，岂不闻思妇怀远，‘游子’思归？等你想我了，就到小方盘城，我在月牙泉捉铁背鱼给你下酒。”

颜开逗趣地摇了摇脑袋。

“呵呵，好，一言为定。”

二人笑了笑。

颜开又猛然抓住洪潇的胳膊。

“哥们儿帮个忙，我不想莹妹妹跟着我去敦煌城，本来我那口子见了我气就顺不了，到时再多出一个人……”

叶洪潇转头看了看，莹正在不远处凝望着他们二人。

规规矩矩，没有窥探的意思，但从眼中也能读出好奇。

“难办啊，看这样儿是死心塌地啊。”

“所以才求洪潇兄帮忙啊……”

“这小姑娘和断牙一样，都有股子轴劲儿，你不直接撵她，她是不会走的。”

“那我哪下得去嘴啊，我连我那口子都没骂过呢。”

“既然怕伤人家心，那就娶了人家啊。”

问题又回到原点，颜开无奈地一翻白眼。

“好吧，那我就替你背一回黑锅，要说你这老实人，有时也挺虚伪的……”

“不是啊，我……”

洪潇没等他说完，便笑着怼了他一拳。

“行啦，事不宜迟，快走吧！”

颜开走后，叶洪潇到莹的房间门口一看，果然莹也在迅速地打理行囊。

“莹姑娘……”

莹猛然回头。

她看了看叶洪潇，又继续整理着，动作更快了。

等包袱背在身上后，莹突然抽出腰间唐刀，指向叶洪潇的胸口。

“让开，否则我动手了。”

莹似乎不想浪费任何一秒，神挡杀神。

“呵，够狠的，你也是个杀手吧？”

刀已经直奔心口。

唐刀的刀型源自于汉代环首刀，主要用于军队作战——考虑到破甲与耐用的需要，大唐的能工巧匠们采用了最先进的“包钢术”炼制，以熟铁为外皮，中间夹百炼钢，坚硬度驰名海外，日本遣唐使回去后，日本刀便产生了。

只可惜随着唐灭后，唐刀的制造工艺也失传，后来打造出来的唐刀，再无法媲美当初。

这也是为何一般的兵器遇到断牙，刀刃非折即卷，而莹的唐刀却锋利依旧。

“臭女人，活腻了。”

断牙推开叶洪潇，同时一记上撩破风式，将莹的唐刀驾开。

莹刚向后撤跃一步，断牙的刀便打着螺旋朝她面门飞去。

直接把莹逼到了床前。

莹被迫跳上床，刀又至，她只得从侧面闪开。

断牙左右各一记横扫，整个儿床架子顷刻塌陷了。

“断牙！别打了！”

莹想通过窗子跳出去，可是断牙全拉开阵势完全挟制着自己，她只好先举刀对峙。

毫不妥协。

“你现在跟上颜开，肯定影响他们的夫妻关系，到时颜开只会更讨厌你。”

只一句话，莹身上的杀气已消了大半。

“你们干什么咧，这么热闹？”

疯僧醉葫芦上了楼梯，把着门口问道。

洪潇回头。

“没什么，小姑娘，不成熟，我在开导她。”

“哦，厉害咧，床都开导散架儿了……比我醉葫芦都会玩儿。”

“行了，没事了，马上快中午了，咱们准备吃饭吧。”

“对了，颜开那小子我怎么没看到？”

“他走了。”

醉葫芦一愣。

“什么？走了？娘了个楔子的，还没拜我为师呢，就走了？胆儿他妈肥了！”

醉葫芦这两天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觉得可以开始教颜开武功了。

他啰嗦了半天，洪潇和断牙也没理他。

“对咧，小达摩、断牙，我也要告辞了。”

“你也要走？”

洪潇有点不舍，虽然他现在不认识这个人，但断牙讲过，他们俩是忘年之交。

“是啊，呵呵。”

醉葫芦笑着望着颜开。

“去哪？”

“回辽东啊，本来贫僧这次来大漠，就是为了帮你忙儿。你这臭小子啊，他娘的跟我见外，没告我，所以贫僧他娘的来晚了一步，还以为你已经死咧，准备在他娘的归书大会上找出杀你的凶手。闹了半天，是你的情儿杀的你……”

“哈哈哈。”

二人大笑。

“能不能别走了，我不想醒来后，身旁只剩断牙一个人，他又不爱说话，我无聊啊。”

醉葫芦叹了口气。

“哎，按说你这个样子，贫僧不应该舍你而去，可贫僧这儿不行啊。”

醉葫芦说着，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俺这里要是发起癫来，可是烧杀奸|淫无恶不作啊，到时不单他娘的帮不了你忙，还连累了你俩儿，划不来啊。况且这么多年贫僧也习惯一个人儿了。”

叶洪潇一笑。

“既然同病相怜，那更不能放你一个人孤独后半世了，你说呢，断牙？”

洪潇回头看断牙。

“无所谓，我听你的。”

“那贫僧发起癫时，你们可想着逃啊。”

“那怎么行，那还是朋友了吗？”

“哈哈，娘了个楔子，我劝你们还是逃，不逃可是会吃苦头滴！”

断牙把刀一横。

“狂什么？怕你不成？”

“呦，要试试？”

醉葫芦笑着，就像个笑面虎。

“试就试。”

断牙拉开架势，被叶洪潇挡住。

“等疯了时候再试也不迟，总之你别自己走了。”

“哈哈哈——小达摩，虽然失忆了，但还是那个小达摩，哈哈哈——他娘的有点儿意思！”

“对了，你是怎么得的这毛病？”

“别打听那个……”

洪潇疑惑不解，转头看断牙。

断牙似笑非笑地扭过头去。

“说吧……”

“有女娃娃在，说不得。”

洪潇转头看了看莹。

莹还站在那里，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他走上前。

“姑娘，相信我，现在你去了，只会害了他。”

莹直勾勾地望了叶洪潇须臾，然后将唐刀入鞘，把包袱放到桌上，默默地开始搭着散了架的床。

洪潇上前。

“换一间房吧……”

断牙将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没事。”

洪潇这才发现，莹的眼圈，已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