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阳关儿郎剑

这时，那个叫春翠的少女似乎忙完了，笑着跑过来，站在玉子扬旁边。

“我们二东家不仅学问好，功夫还棒呢，一套‘流雨落霜剑’可以说是威震阳关，没有对手。”

玉子扬故作冷脸地瞪了瞪春翠。

“你这丫头，还不去招呼客人？”

春翠冲他吐了吐舌头，便又跑开了。

玉子扬转头又笑着冲颜开老婆说：“你别听她胡吹，我要是真有本事，就不会弄得经营不善，还要北地王的女儿来扶助了。”

“北地王？”

颜开老婆听到这仨字好几次了。

“姑娘没听说过这个人？那可是西北跺一脚颤三颤的大财阀。且不说各路江湖门派，府城郡守，就连西甘回鹘、鞑靼吐蕃，大长和，梁、唐、蜀，甚至遥远的波罗王朝君主，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这么厉害？”

呵呵，厉害，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这年头，有钱，就是人上人，而偏偏有些人，钱又多得你无法想象。”

颜开老婆一笑。

“我的字儿认识得不比这些人的钱少，可又有何用呢？”

“别这么，公子，我反而佩服公子。北地王这么高的身份，他女儿还能对你慷慨相助，足见公子自有超凡过人之处，这绝不是银两能换来的。”

“呵呵。”

玉子扬似乎显得有些不自然，但颜开的老婆并没发觉，她还在打量着这名洁净清秀到骨子里的潇洒儒生，腰悬的宝剑和腕臂的镯饰都透着亮，就好像除了脚底板，浑身没有沾灰的地方。

这时，颜开已经解放后，舒舒坦坦地回来了。

“瞧你一身臭气的。”

“我啊？”

颜开还当真似的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快见过流沙客栈的二东家，玉公子。”

颜开连忙躬身抱拳。

“那就让我来领你们去客房好啦，伙计们都挺忙，怠慢之处，别见怪。”

玉子扬笑着对颜开老婆说道。

“怎么会呢？那就麻烦你啦，玉公子。”

颜开连忙把椅子上的人又背了起来。

玉子扬看了，不禁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继续和颜开的老婆边走边聊着。

“对了，玉公子，敢问这归书大会，到底是干嘛的？”

“姑娘有所不知，所谓归书，归还的是‘苗疆三绝书’。”

“苗疆三绝书？讲什么故事的？”

颜开在一旁说道：“绝书还能讲什么？就跟遗书差不多，人都要死了，还哪有心情讲故事？”

“得了吧，遗书怎么可能还来借去的？”

玉子扬笑着摇摇头。

“呵呵，二位莫争，在下跟你们从头讲。”

玉子扬展开手中折扇，侃侃而谈。

“据传，苗族的人，早在上古年间就散居在黄河边上，从上游到下游，整整九九八十一寨，共分红、蓝、青、白、黑五大族系。他们的首领叫蚩尤，这蚩尤力大无穷，曾除掉了危害苗民的‘垂耳妖婆’，使苗民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妖婆的三个孩子为了复仇，请来了赤龙公和黄龙公，他们就是华夏始祖——炎黄二帝。”

“蚩尤率领苗族人民英勇作战，打败了赤龙和黄龙二公。赤龙、黄龙不死心，又联合雷公，水淹苗兵，擒杀了蚩尤，焚毁了‘八十一寨’，剩下来的苗族子民则被迫远走他乡。”

“嚯，这么邪乎。”

“后来赤龙、黄龙知道被妖婆的三个妖娃利用，便派人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三个妖娃死前发下毒誓，要杀尽天下炎黄子孙，并留下了三本奇书，每本书都记载了很厉害的邪法。”

颜开不禁觉得好笑。

“这些都是早年的华夏传闻，不可采信吧？”

老婆白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听人家说。”

玉子扬一笑。

“兄台说的是有道理，不过传说也有它传说的根由，况且苗疆那鬼地方，本来就秘闻轶事一箩筐。”

颜开点了点头。

“就在二十年前，江湖中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名白衣神童，深习苗疆蛊术与武艺。此人在中原烧杀劫掠，到处为非作歹，还联络异族，刺杀大梁皇帝朱温，企图颠覆各郡县的汉人政权。中原武林欲铲除此人，却不想此人身负异功，各大派闻所未闻，联手对敌亦不能取胜。传说他失踪后，曾留下了三本苗疆的武功典籍，于是江湖中便认定这白衣神童就是苗族前世妖娃降下的报复。”

“原来如此，就是这三本书？”

玉子扬点点头。

“据说这苗疆三绝书，但凡修炼者，十日重伤痊愈，百日内力剧增，千日武功即登峰造极——我们大东家梁婉儿小姐，本来对武功是一窍不通的，就是因为看了其中一本《断石诀》，仅仅半个月，便连败江湖中两大高手毒尊将乌远良与飞花锁莫德根。”

“那另外两本叫什么呢？”

“另外两本，分别是《金土令》和《魔岩经》。”

“哦，那就是说，这三本书，本来是苗人的？”

玉子扬点点头。

“对了，我们路上遇见苗人了，叫滕宝，说是安化马帮的。”

“兄台说的没错，那《魔岩经》就是安化马帮的镇帮之宝。”

“现在书不在他们手上吗？”

“大约两个月之前，这三本书，全都被一个天赏杀将抢走了。”

“天赏杀将？”

“没错，当今乱世的毒瘤，最嚣张的杀手。”

颜开忽然想起之前血手沃尔坦自称“六道金杀将”后，令安化马帮的人不寒而栗的情景。

“那敢问，六道金杀将又是什么？”

“哈哈，颜兄，行走江湖，可得小心这些称号哦，不然随时性命不保。在大漠里，遇到天赏杀将或是六道金杀将，能脱身就赶紧跑，脱不了身就求饶。这些人，武功高得邪乎，还不讲什么江湖侠义道，杀人就跟喘气儿一样……”

“公子，你给他细讲讲，他一个傻了吧唧乐天派的土包子，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凶险。”

玉子扬笑着点点头：“大漠里有句顺口溜兄台可知道？”

“什么顺口溜？”

“孔雀河，白龙堆，车师楼兰杀将随。‘天地玉冥’行罪伐，敦煌阳关无人回。”

颜开憨笑着点点头。

“嘿嘿，听过，只是不懂什么意思……俺们家虽说住得离这儿不远，但玉门关的小方盘城您是知道的，风沙就像鬼哭狼嚎，没几个人烟，所以这江湖的事儿嘛……”

玉子扬一笑。

“那‘天地玉冥’，指的就是西北大漠中深受官府和武林各大门派忌惮的四大组织——天罗煞，地罗煞，玉罗门，冥罗门。这四大组织专门重金雇用江湖中的奇人异士、高手无赖、强匪盗贼、门派弃徒为其所用。甭管是何出身，只要你有那个能耐，杀得了人，抢得到货，便有大把大把的赏金等着你赚。”

“这么多杀手，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颜开老婆也点头。

“是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呵，你们还以为现在天下有王法？大唐亡国后，中土遍地有多少皇上？多少枭雄？多少邪门恶组？谁狠谁能打，谁就是王法。”

颜开老婆又点点头，其实什么算王法，她脑中就根本没概念。

“就因现在人人自危，对这些组织又怕又恨却又奈何不了，所以那些自知实力不及的门派和惜命的士族官商便以重金打点这四大组织。接受了打点的组织，会做一幅‘避赏令’保证其不被各路杀手杀将误杀。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打点得起的，而且关系也不好处，随时谈崩了，随时翻脸，杀手怎么会讲理？”

“这么说，这四大组织是可以决定别人生死的了？”

“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只要有人想要你的命，或是你的财，你的名字便会出现在这些组织的赏金名单上，就看对方想要出多少钱买你的头了。不过像少林、峨眉、崆峒这样实力雄厚的大派，也不太惧怕这些组织，一般的杀将也不会自讨苦吃去惹他们。”

“好家伙……”

颜开的老婆有些颜色更变。

“二位不要害怕，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么？唐亡一世祸，中土皆成魔，全祸则无过，魔满则无错——乱，有乱的道理，有乱中的秩序。”

“是啊，就咱这平民小户，哪有杀手会注意我们呢！”

颜开也跟着劝。

“你胡说，那马帮的滕宝都认识你的名号！”

玉子扬听了不禁问道：“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