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事前

杨定平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

他在平南王府得到消息，前往长公主府求证。确认消息之后，他便回府准备，欲要夜探轶合王府。但曲容的态度，让他有些踟蹰。

景意走到杨定平身后看着杨定平。生育卫朝过后，景意自己也做出了选择。当年她在镇北侯府和他父亲的商议下嫁给了杨定平，本来应该是杨定平身边属于北境的眼线。但这些年来，杨定平无微不至的关怀到底是让景意动摇了。家族与丈夫之间，她抉择两难，因此才深思不属，就连被侍女扶着行走都会不慎摔倒，以至于卫朝提前出生。

杨卫朝出生之后，景意的心到底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定了下来。杨定平直到现在还记得他初见景意时的情形，景意却已经不记得。但这并不妨碍景意对杨定平的爱慕，尤其是在和杨定平一起生育了杨卫朝之后，景意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她再难与杨定平泾渭分明了。

景意把手中的披风披在杨定平身上，唤道：“元帅。”

杨定平转过身来，握住景意的手：“严儿睡了？”

景意点点头：“已经睡下了，元帅在想些什么？”

杨定平笑笑：“没想什么。最近我有些忙，没太多时间陪你，你还好吗？”

“景意很好。”

杨定平帮景意把头上已经微垂的发簪扶上去一些，与景意温言细语的说了些话，便让景意回去看着杨卫朝了。

景意回房之后，杨定平的心并没有因为与景意的交流而放松半分。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杨定平回想起早晨，曲容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出事。”

轶合王府，到底有着什么？

屈淮一夜无果，便知道想要再找到将烈就是难上加难了。云湘和他一起回到了长安，拿起帕子给他擦拭脸庞。

屈淮一把抓住云湘的手腕拿过帕子，云湘把手从屈淮手里抽出来，说道：“你怪我了？”

屈淮道：“多心了。”

云湘把屈淮头上的束冠拿下来：“那两人确实是平南王府的人。除了九歌卫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我让你知道他们二人的存在，已经触犯了平南王府的避讳。其余的，恕我不能多言。”

“他们是谁？”

“楼江、谷雨。季承成年之后，他们会是守卫季承的死士。”

“别的呢？”

云湘默然：“无可奉告。”

屈淮道：“你来晚一步，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杀人。”

云湘回答：“你会的。”两人间的气氛，再次缄默。

高华郡主一进九州元帅府的大门就感受到如此诡异的气氛实在让她很不适应。她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屈淮和云湘：“跑了个将烈而已，用不着这样吧。”

屈淮看着高华郡主：“你怎么来了？”

高华郡主道：“我要回南境了，难道不应该过来和你屈元帅告个别。”

屈淮闻言眉头一挑：“你要回南境了？陛下同意了？”

高华郡主把两只脚也拿上来，整个人缩在椅子里：“老娘在长安城虚度了这么久的光阴才换来他松口，还是因为将烈，老娘我容易吗。不过陛下既然已经愿意让我回南境，那么想来你九州元帅再掌权柄的日子也不远了。”

屈淮道：“如果你在南境找得到将烈，一定不要声张，尤其不能让长安知道。”

高华郡主咬牙：“将烈那厮狼心狗肺，平南王府苦心孤诣准备好了一切送他回南境，我姐姐已经为此准备承担了多大的风险。他倒是好，一句话不说就给老娘跑的是无影无踪。真要是老娘找到了他，非要把他挫骨扬灰不可!”

屈淮皱眉：“别跟我装，你很清楚，我不是说将烈和你们平南王府的私怨。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高华郡主道：“我就知道。说吧，你怀疑什么？”

屈淮道：“这是一个局，将烈明白一切。”

高华郡主觉得屈淮简直是不可理喻：“你如何肯定？”

屈淮道：“将烈是唯一的突破口，你如果还有更好的方法，你大可放手去做。”

高华郡主白眼一翻：“什么东西。”高华郡主看着屈淮眼珠一转：“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屈淮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刚刚从城外回来，我应该知道什么。”

高华郡主在这个时候才停止装傻：“看来杨定平是没来找过你。我们平南王府和长公主的人都看见将烈进入了轶合王府。”

“轶合王府？”屈淮皱眉：“这有问题。将烈现在的第一要务应该是回到南境草原，而不是跑到轶合王府。他多留在长安一天就多一天被发现的危险。除非他根本就是故意准备被抓住，否则他不会留在长安。”

高华郡主道“现在将烈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光是你没有找到他，就连禁军也没有找到他半分的蛛丝马迹。各州都已经发布了追查令。只要将烈出现并且被人发现，有关他的消息就会第一时间到达我和陛下的手里。除此之外，我们别无办法。将烈的想法，也不是我们能够猜测到的。”

屈淮不屑一顾：“平南王府有自己回到南境不被别人察觉的道路，你怎么就确定其余势力没有？官道不通，各地势力都有属于自己特定的道路，就算一个一个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高华郡主也知道这种事情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她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话虽如此，但将烈能够取信并且接触到的势力，至今为止不也就只有我们平南王府吗。不走我们平南王府规定好的道路，他走别的道路，必然不安全。”

屈淮提醒道：“还有渝国使馆，那也不是一个安宁之地。”

高华郡主把脚摊开放在桌子上：“废话。”

“他到底要干什么呢？”屈淮想起一个人：“长公主怎么说。”

高华郡主摊摊手：“杨定平找长公主求证，长公主府的人也看见有疑似将烈的人进入了轶合王府。杨定平决定，要夜探轶合王府。我姐姐准备和他一起去。”

“夜探？疑似？”

高华郡主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的火：“还能怎么样？长公主府的人和我们平南王府的人一样，都是只看见了背影没看见正脸。原本我二姐准备自己去轶合王府查探，但是杨定平怕打草惊蛇不同意把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就只有他自己夜探。他这不提夜探还没什么，一题夜探我二姐就有了好借口。杨定平能探她为什么不能一起去。杨定平这回说服不了我二姐，只能让我二姐和她一起了。”

“有人来了。”屈淮打住高华郡主喋喋不休的抱怨：“我见过这个人，是你们平南王府的人。”

高华郡主没有屈淮这种离着这么远就能感受到气息的本事，皱皱眉头看着屈淮。云湘道：“我去看看。”

片刻后，云湘带着何世通走了进来。高华郡主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何世通原本已经准备好带着将烈通过平南王府隐秘的道路回到南境。现在将来不辞而别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自然就依旧留在长安城之中。所以这个时候，昭华郡主才会派他来给高华郡主传话。

何世通道：“四郡主，昭华郡主请您回府，和她一起去南华寺。”

高华郡主皱眉：“这么急？”

“陛下的意思是要四郡主即刻返回南境不得耽搁。明天四郡主就要动身，已经等不及了。”

“行，我知道了。”高华郡主也知道楼江谷雨两人的重要性，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她也不能选择不知道。站起身来对着屈淮说道：“那我先走了。”

屈淮道：“过正厅左转有一间屋子，里面有杆枪，你拿走。”

高华郡主笑道：“对我这么好？”

屈淮闭上眼睛思索事情不去理会高华郡主。云湘走上前来：“我带你去。”

厢房里。

高华郡主目光里满是赞叹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枪。枪身以玄铁做成，上刻猛虎蛟龙。枪尖却是高华郡主认不出来的材质。但观其成色，感其锋利，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宝物。其重量更是不可轻视，就连高华郡主这种已经习惯了长枪重量的武将，都觉得此枪沉重。

云湘的脸被枪尖昭映的更加莹白：“枪身是北境玄州的玄铁所制，枪头则是西域寒精钢所制。据说削铁如泥，鲜血不曾凝。重达七十三斤。”

高华郡主抚摸枪身：“好物。”

云湘伸手指在蛟龙的龙爪上：“平南王府乃藩王，按律因刻四爪。念及你非平南王，蛟龙只有三爪。屈淮刻意安排的。”

高华郡主道：“这把枪是一开始就准备送给我的？”

云湘颔首：“我在接触他没多久之后，就知道他在请武器铸造的大师打造一杆长枪。也是在我最近住进九州元帅府之后，才知道这把枪是准备给你的。”

高华郡主把枪包起来：“楼江谷雨那两个人的事情你放心，整个平南王府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还是安心待在这里，也照顾好自己。”

“我明白。”云湘看着高华郡主手中的枪：“你不试试吗？”

“不了。”高华郡主把枪拿在手里：“好枪只在战场上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