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出逃
“这----你怎么知道。”萧正峰有些讶然，他与孙妹妹的关系，即便是普通的长生人也是知之甚少的，何况是官军中人。
“哦，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刘大哥独自领兵了，不过兵力尚少，所以知彼知己尤为重要。藏青兄弟自小练过些拳脚，脑子也好使，所以这刺探敌方情报的工作，就由他来负责。”檀凭之连忙解释道。
哦，难怪手那么大，原来是小时候练武练的，萧正峰心里忖道。
“怎么！还在权衡得失吗。”藏青咄咄逼人，“莫非你不想反正，想要与反贼为伍?”
“这位兄弟，我没得罪你吧。”萧正峰有点无奈地笑道，“我只是在想，我就这样走了，似乎太着了行迹。你们可以造成一次船只意外失事，这样我的失踪就变得合情合理。如果以后还需要我回到长生军中，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是。”
“那么我们走时，把这条小船凿翻？”檀凭之试探着问道。
“不行！”藏青皱着眉头说道，“就这条小船，没有必要凿翻，而且这条船还处于大批妖贼的后方。如果凿翻，萧正峰失踪，岂不是欲盖弥彰！”
“嗯，是了。还是臧兄弟想得周到。”檀凭之瞄了藏青一眼，语调变得有点异样。
“嗯，明天孙妹妹就会召见我到她的座船上去。那时候你们可以派几个水性好的兵士，凿穿她的楼船，这样我的失踪就变得合情合理了。”萧正峰沉吟着说道。
“妙极呀。”檀凭之轻拍掌，“凿沉圣姑的座船----这样既可以有效地造成敌方的损失，萧兄弟的走也变得说得通了。”
“办法倒可行。只是你登船的时间，一定要确定好。我们的撤离路线，也需要预先确定好。毕竟妖女的座船处于敌人的大后方，一旦出事，会有大批的妖贼从速救援。虽然我们人少，但是撤离还是相当危险的。”
藏青的一番话，让萧正峰安定了不少，这个人虽然说话难听，但显然办事很牢靠。三人接下来将逃离的一些细节继续商定了一番。直到天欲将晓的时候，檀凭之两人方才离开。
翌日的清晨，海面上起了一层淡淡的海雾。远方天际，一圈红晕乍现，渐渐驱散着海雾，太阳如羞涩的女儿，披着浅浅的白纱裙，露出了耀眼的身姿。
萧正峰坐在船舱中，眼中布满了血丝，却没有睡意。离约定的时间，渐渐近了，而孙妹妹还没有召见自己，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孙妹妹如今的要求弱了？萧正峰自忖，最近在床上的表现----还是可以的。
海雾在慢慢地消散，待海雾散尽，天时也就不复存在了。就在萧正峰焦躁不安之时，一艘蒙冲急速行来，舟中人大声吆喝道：“圣姑有令，萧参军前往听命。”
每每听到这样的吆喝声，萧正峰都会感到羞愧难当，如今却是如闻仙乐。得嘞，来了！
蒙冲如箭，萧正峰的心就如搭箭的弓弦。不多时蒙冲就来到圣姑的座船旁，望舷搭上跳板，萧正峰踩在抖动的板上，心情既兴奋又有点紧张。很快就能见到刘裕了，这位时代的英雄，现如今正在草创之际，自己现在就跟随他，以后就有了从龙之功。想到这，萧正峰的胆气为之一壮，一切都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
孙妹妹的船舱还是如往日的华丽，轻薄的流苏纱帐将整个船舱一分为二。香气氤氲，让人闻之，顿觉精神倍爽。
“萧郎，是你吗？”透着纱帐，孙妹妹软腻腻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是我，圣姑妹妹。”萧正峰同样软颤颤地说道。
“萧郎今天心情不错嘛。”孙妹妹娇笑了一声，纱帐被掀开了一角。孙妹妹的身影在轻纱的飘动间若隐若现。
“圣姑说笑了，我哪有。”萧正峰警觉了起来。
“咯咯，萧郎何必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来，过来呀。”纱帐被彻底掀开了，孙妹妹光着脚丫，来到了萧正峰的身旁。
萧正峰任由孙妹妹牵曳着走向床边，心念百转，怎么还不行动？难道自己还要干场体力活，才能逃出生天吗？这个藏青，看来也是个不靠谱的人。
“萧郎，你在想什么呢？”孙妹妹轻抚萧正峰的脸颊，在他的耳垂上哈了一口气。
“嗯，不----没----没有呀。”萧正峰暗恨自己的语无伦次，看样子，自己的气定功夫还得继续修养啊。
“看你----都出冷汗了。别紧张，这次我们舒缓些。”孙妹妹掏出一片香巾，为萧正峰揩拭额角的汗珠。
“别，别……猛烈些好，猛烈些好。”萧正峰陡然将孙妹妹扑倒在床沿，猛烈的动作会将孙妹妹陷入迷狂，这样她对外界的感触就变得低了，这有助于藏青他们的行动。
“不好了，不好了……”当萧正峰牵裙宽带之时，小翠挥舞着小手帕，闯了进来。
“什么事？”孙妹妹迅速将萧正峰推到一旁，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没看见我这正有事吗，咋咋呼呼的。小翠，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不是呀，小姐。哦，不，圣姑，船沉了，船沉了。”小翠急切之间带出了哭腔。
“什么船沉了，说清楚些。”孙妹妹变得严肃了起来，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我们的船----沉了。哦，不，开始往下沉了。船夫说的，让我们赶紧撤离。”小翠终于将话说全乎了，眼巴巴地望着孙妹妹。
“看我干吗！按照船夫的话，安排小船逃生，同时向前船发出求援信号。告诉前船的人，动作要快，但不必过于惊慌。”孙妹妹在起初的一愣神过后，迅速地发号施令。
“萧郎，快----跟我走。不要怕，我会护着你的。哦，对了，你会水吗？”孙妹妹关切地问道。
“嗯，会一点----不太精。”萧正峰思量着说道。
“没关系，我会让两个水性好的船夫护着你的，别怕。海水虽然湍急，但是我们的救援很快就会到的。”
“嗯，明白。”萧正峰到这时倒显得气定神闲了。
孙妹妹拉着萧正峰来到了船板上，船身已经下沉不少。周边的冲舰上也有的开始漏水倾斜。座船中人虽焦急，却仍然有条不紊地解缆，下小船。
船中人不焦急，萧正峰倒有点急了。他要的就是船中人乱，他好趁乱逃走。
“不好啦，船要沉啦，快跑啊……”萧正峰撇开孙妹妹的手，扯着嗓子叫道。他边叫边向船沿跑去。
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萧正峰的一嗓子，让船中人开始慌乱了起来。首先是丫鬟老妈子，他们大部分不会水，随着船身的东倒西歪的，本来就憋着劲，只是摄于圣姑，不敢大声喧哗。
这时候，有人开了嗓子，就如沸油中进了一滴水，“嗞啦”一声，呐喊声如烟火般升腾，丫鬟叫了起来，老妈子跟着叫，胆小的船夫这时也慌了手脚，喘着粗气。
一蓬烟火从后船舱中冒了起来，有眼尖的家伙，就是一嗓子，“不好啦，起火啦。”
船身歪斜，后舱起火，胆小的船夫再也顾不得别人，直接“扑通”一声，跳进了海水中，向别的船只游去。
“一群废物，慌什么慌！”圣姑蹙紧了眉头，她的心头掠过了一丝阴影。
“哎、哎、哎……”已经站在船舷边的萧正峰，随着船身的倾斜，很“自然”地“扑通”一声掉进了海水里。
“萧----杏奴，快，快救杏奴。”圣姑的身边始终围绕着几个水性好的船夫，虽在忙乱之中，她的眼角余光始终没离开过萧正峰的身上。
已经上得小船的圣姑，眼看萧正峰落水，慌忙让船夫去救。她操起小船中的橹桨，奋力向萧正峰划去。
萧正峰在水中扑腾了两下，一个浪头打来，他伸着一只手，在浪头中招了招，直如铁块般向下沉去，沉得毫无声息，没有一丝的汽包冒出。
几个船夫在萧正峰沉没的地方，游走了一番。最后几个在海水中打着手势，商量了一番，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海水之中。圣姑牵挂的人，就是深入海底三万里，也要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等着他们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尸体了。
当孙妹妹划着小船来到萧正峰沉没的地方时，所到之处，已经没有了人的踪影。甩手摇了摇发酸的手腕，孙妹妹的脸阴沉沉的，本来还算清秀的脸盘罩了一层寒霜，让她凭空增加了岁月的年轮。
“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回来，你们也不要回来了！”孙妹妹对小船中仅存的几位船夫命令道。
小船中的船夫没有言语，一个个无声地跳进了海水当中。小舟摇晃得厉害，孙妹妹兀自坐在舟中，任由浪头摇摆。风尖浪底，孙妹妹的心随着小舟沉沦。三十几年的青春，都献给了圣教。自己的感情却落下了，落下就落下吧----从此自己也并不奢望找到真爱，只是刚找到一位合适的床上伙伴，难道也要被夺去。她不服！上天入地，只要那人一息尚存，也要死在自己的怀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