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晴天霹雳
萧嘉伟打完招呼后，也站在一旁，只是这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私下里早已打了不知多少个算盘。
李子晗朝萧嘉伟的方向看了过去，心里一惊，这个男人跟萧霁清长得好像！却是完完全全另外一种气质。萧霁清，人如其名，自带一种清高和凌厉，那个男人嘛，恰恰相反，说污浊倒不至于，确是邪气，看他慵懒又迷离的眼神，对萧伯伯的态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恭敬，以及——领口处有口红印？！
这跟萧霁清太不一样了。李子晗瞥了瞥嘴，还是萧霁清好。虽然，前阵子被她撞见他跟苏式的总裁，那个女人，在一起，不过那有什么关系，有萧伯伯撑腰，她有绝对的自信。
“萧伯伯”她甜甜地叫了一声。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萧劲风乐呵道。
转眼，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人群三三两两散去。方才和萧嘉伟纠缠地难舍难分的女人也找到了今晚的金主，嗲嗲得随别人上了豪车。
“老萧，订婚宴的事情，这两天我回去了就准备。你知道的，我就子晗这么一个女儿，哪怕是订婚，哈哈哈，也是要漂漂亮亮的。”
“那是那是，还是女儿省心。你看我家儿子，就这几天，我还是把他叫回来。”萧老爷子跟李墨告别。
末了，老爷子突然叫住打算独自离开的萧嘉伟。
“你别以为，自己可以上天。今天，我本来是想给大家介绍你的，既然，你这么给脸不要脸的话。”萧老爷子顿了顿，“记着你的身份。”
萧嘉伟哑然失笑，介绍？介绍什么？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私生子！老爷子怎么可能拉得下那张老脸去做这样的事情。他冷眼看着萧劲风，一言不发。
“萧总，今天我们就先回去吧。”助手在一旁见形势越发不对劲，赶紧插话打破了僵局。
萧劲风摇了摇头，随助手先上了车。萧嘉伟注视着老爷子的车开远，才阴沉着脸回了煌居。
“老毕。”萧劲风回到主宅后，毕管家上前接过外套和帽子。“这几天，麻烦你给萧霁清打个电话吧，我要他回来订婚。”
毕管家听闻，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这……”
“你别管了，我跟霁清最近关系僵，你跟他关系亲，所以麻烦你去说说吧。”
“这事儿你之前没跟他提起过吗？”
“哪儿有什么之前啊，就今天晚上，李氏父女正好到场了，李家的女儿一直挺喜欢霁清的，两人又一起长大，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关系亲近，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听到这儿，毕管家心里暗叫大事不好，李家的女儿李子晗从小到大没少折腾过萧霁清，要不是后来赶紧送萧霁清出国，这事儿完全就没完没了的。萧老爷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定了这门亲事。
“而且，”老爷子又补充说“李氏和萧氏的项目合作还有业务往来，以后会更方便。现在萧氏也面临股权更换，企业继承的问题，还是要交接工作的。就这样吧，你去给萧霁清打电话，通知他。”
“是”毕管家见他心意已决，也不方便多说。只是按照萧霁清那个性子，现在又人独自一人在外，怕是也叫不回来。
远在北京，萧霁清正在处理分公司的各种事务。苏雾雨又捡起了油画，每天雷打不动在画室里待上一晚。偶尔，这种好像一切正在走上正轨的生活会给人一种错觉，觉得这种美好会永远继续下去。
萧霁清在北京出差一个礼拜，晚上，从画室接到苏雾雨，就带着她去压马路，一条街一条街得慢慢走，看北京的胡同，琳琅满目的商店，看古玩收藏，看一切想看的东西。
“快看那里有街头表演！”苏雾雨眼尖，拉着萧霁清朝有三两人围住的小型乐队走去。女主唱抱着一把木吉他，及肩的长直发披散着，遮住了小半个脸，看不真切，一双红唇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撩人又性感。另有两个伴唱各自抱着乐器坐在她旁边，有些颓然，又有些孑孓。一曲开始，主唱的声音沙哑又慵懒，道不尽的风情。
她们唱的，一句一句刺进人心里：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
……
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
与我沉睡还与我蹉跎无慈悲，
爱我纯粹，还爱我赤裸不靡颓，
看我自弹自唱还看我痛心断肠。
……
主唱双眼迷离，她皱紧了眉，随着旋律摇摆着她的一头长发。风中，她露出一张疲惫又痛心的脸，歌声不断，她的声音就这样响在耳畔。
“霁清”苏雾雨拉住了他的衣角“这首歌，为什么这么悲伤。”
“如果让你觉得难过的话，我们就不要听了。”萧霁清拉着她打算离开。苏雾雨却执意留下，想要听完。
萧霁清站在她身旁，街上的晚风吹了过来，撩起了苏雾雨的长发。她站到了前面，想要听得更清楚些，那身影竟然显得有些单薄。突然，萧霁清警觉地查看起了四周，四下除了女歌手沙哑的嗓音，一片寂静。他狐疑地转身，萧霁清一直很怀疑有人在调查他，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只是对方竟花了大力气，随他一起到了北京。
环顾四周，他一无所获。阴影处，一位面容普通的男子，正在夜跑，他收好了绑在胳膊上的监听器，带上连帽衫上的帽子，静静跑远。
苏雾雨一言不发得听着女歌手的表演，一首接着一首，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她跟萧霁清总有一种隔阂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对他一无所知吧。她甚至有些害怕，这一切就是个梦境，而萧霁清就快要让她清醒过来了。
他语气温柔，对她说的那些话，却没有温度。他对她捉摸不清的态度，那些个扎根在他心里的女人。也许真的是那次的冲突，双方都被冲昏了头脑。那个吻，没有人赋予它意义。
隔天上午，萧霁清来到苏雾雨的公寓，向她道别。临近分别时，他照例要给她一个离别之吻，苏雾雨轻轻偏过头。萧霁清并不勉强她，这让她感到失落，也许萧霁清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中午十点半的飞机。”
“这么早？”
“恩。”还是那么温柔地语气，却又坚决肯定。突然，萧霁清的手机响了，苏雾雨示意他，让他快接电话。
“抱歉，你等我一会儿。”
是毕管家打的。
来电显示是萧宅，萧霁清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接起了电话。
“萧少爷，下个月3号，务必回家，萧老爷为你订婚了，是李氏的女儿。”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苏雾雨听见。
她的眼里瞬间溢满了泪水，转身就走，耳朵里久久回响的是那句歌词，“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
赐我很快就清醒，真没想到这么快。
萧霁清正心烦，见她赌气走了，懒得再追，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航班信息，很快飞机就要起飞了。
苏雾雨站在楼上，看着萧霁清冷静地打完电话，查看行程，拦下出租车，然后，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苏雾雨好像着了魔一般，一遍遍地拨打萧霁清的电话，但是每次都占线。她嚎啕着扑倒在公寓的小床上，这些日子的好像幻影，只需要一通电话就可以通通撕开。
他订婚了，他还跟她恋爱了，他还有个忘不掉的前未婚妻，她从来没明白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雾雨你还可以更瞎一点嘛，她在心里骂自己。人家根本就想跟你玩玩罢了，你为什么要当真。
“少爷，你别生气，我也，很久没有联系上你了。”
“我不去！”萧霁清的回答干脆利落。“毕叔，你要是真当我是你从小养大的孩子，就不要逼我去和那什么李子晗订婚。”
“我知道，只是，现在家里这边的状况，越发由不得你了，这次联姻，不说别的，真真切切是对你有好处的。”
“为什么？！当初父亲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难道没有给我自由吗？银行卡冻结了，把我身上的钱一分不少地拿走还不够吗？还是说，他要对自己的儿子赶尽杀绝？好，这我也认，圈里的封杀，尽管来吧。”
“少爷，你冷静一下。”毕管家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萧老爷子当然不会允许他把萧嘉伟的事情告诉萧霁清的，除非他亲自出面。“现在，你的状况真的不容乐观，而且，萧氏也是。老爷的身体毕竟不比当年，很多事情也管不过来，近期他找这个由头，也是有叫你继承的意思。”
“毕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即使要我回萧氏，也不是现在。而且，我绝对绝对，不要跟李子晗结婚。”萧霁清说得坚决，又有些在气头上。可是手上的工作却是一件接着一件停不下来。
他挂了毕叔的电话，快要被繁重的工作和琐事逼疯，便推迟了航班，叫颜陆出来陪他打壁球。
“不准穿拖鞋。”他在电话里吼道。
半个小时以后，颜陆穿上了他精挑细选的凉鞋，去俱乐部找萧霁清。这家伙一直忙，难得啊约他打球。
萧霁清已经换上了运动衫和球鞋，见颜陆还是那副沙滩裤凉拖的模样，脸黑了下来，一言不发得递给他球拍。
颜陆见他身上的怒气都快物化成实体了，暗叫不好，赶紧把凉鞋换成了球鞋，要不是因为这里的衣帽间不提供护具，他估计想要全副武装一下。萧霁清这孙子，一生气就要找他打球出气。
上手一个球又快又猛，颜陆一个趔趄，险险地接住，接下来的每一个球都下了蛮力，然他叫苦不迭，不一会儿，两人就满头大汗了。可是萧霁清好像感觉不到累似的，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反手一杀，球经过墙壁的反弹，高速朝颜陆弹射过去，颜陆一个晃神，那个拳头大小的球，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充满了力度，砸在了他的胸口。颜陆踉跄地后退了半步，那球砰地一声砸中了他的胃部，他忍不住干呕。
“啪”，颜陆站定身子后，一脸不爽，狠狠摔下了手中的球拍“你TM生气关老子屁事，那么些个破事，拿老子出气做什么。”
萧霁清大口喘着粗气，沉默地坐在墙角，眼神涣散。颜陆转身想要离开，他突然说“我要订婚了。”
“哦哟哟我去。苏雾雨怎么办啊，你们俩咋回事儿啊还过不过了，不过我来追。”
“去你妈的。”萧霁清骂咧咧地起身，扳过他肩膀要揍他。拳头快要靠近颜陆的那张错愕的脸时，他缓缓停下了手，“你要追就追，我没话讲，好好对她。”
“喂，这太吓人了，都什么事儿啊，怎么订婚，啥事儿啊。”
毕管家在电话里告诉他，萧老爷子已经定下了联姻，无论他乐不乐意，都无法改变事实。下个月的订婚宴，最好出现，不然，萧氏的股份，一分都不会给他。
萧霁清听到的时候，嗤笑一声，萧氏的股份，按理来说，只有他一个继承人，纵使老爷子不给他，也总有一天会给他的。
可电话里，毕管家吞吞吐吐，好像要告诉他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叫他回来。
毕管家从小养他长大，从不骗他，也从不害他，听他讲得那么坚决，萧霁清也开始犹豫起来。只是此番回萧氏，也捉摸不透老爷子会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