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命
季然带着楚焉离开了，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打扰。
女和本来还想从季于流那里得到一些什么消息，但是季于流这个老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简直又臭又硬。
没有再继续搭理这个老头，女和反倒是去找了季然。
季然每天就是对着楚焉的尸体说话，每天去采好多新鲜的花放在楚焉的身边，时不时握起她的手，一坐就是一下午。
“楚焉，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没有我，你和师父也许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你们都是无辜的，罪魁祸首都是我一个人。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这么善良的你就这样死去，而我还在苟延残喘地活着。”
季然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拿起旁边的酒坛直接就一饮而尽，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心里还是那么痛。不管怎么样，都压抑不了心中情绪的悸动。
这样的日子，季然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女和就在一边看了三天，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扰过他。但是很多东西，不是不想面对就可以不面对的。
季然拖着晃悠悠的身子走到了外面，企图让外面的凉风给自己稍稍一点清醒。站在晚风中，举着酒，又哭又笑，一点都没有男子的气概了。原来冷冰的他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女和心里有点难过，可惜不是为了自己。
“季然，你究竟还想颓废到什么时候？”女和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走到季然的身边问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滚！”
季然的声音很苍凉，除了厌恶，再也没有任何的感情掺杂其中。
“你的生死跟我没关系，我要的，不过是你身上的云符。把云符给我，以后你是生是死，都跟我没关系。”
女和站在季然的面前，明明这么绝情的话，女和却说的还是一脸坦荡。
季然笑了一笑，问道：“你是不是本来可以救她的？是不是？”
季然伸出手死死抓住女和的肩膀，眼神里的愤怒都快要把女和烧掉一般。季然从见到女和的第一眼，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他说不清楚这感觉从何而来，但是他就是觉得他认识她。
“是！”
女和一丁点都没有犹豫，也没有一点愧疚，就这么说了出来，再一次击中了季然那颗早就已经破碎的心。
“你明明可以救她，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你们怎么能都这么残忍，怎么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枉顾别人的性命。你们都想要云符是吗？就为了这块破符，楚焉，楚焉就这么死了。哈哈哈……”
说着说着，季然竟然觉得无比的可笑。原来这世间就是这么不公平，就是做什么不公平。
女和有点心疼起季然来，甚至有一点点后悔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应该早一点出手的，就早一点，楚焉也不至于死。
“云符，云符，我给你，我给你。你快点给我滚吧，再也不要来打扰我和楚焉了，永远都不要。”
季然胡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着，摸了好一阵，终于把一个木牌似的东西拿了出来，上面还刻着字。
一直以来，季然都不知道这云符究竟是什么东西，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携带在自己身上，季然只当是自己父母给自己留下的最后的遗物。直到前几日里祭闯来，才知道这云符藏着宝藏的秘密。可是这又能怎样，一切都救不回楚焉的性命了。
“要云符是吗？我给你，我全给你。现在你就给我滚！”
季然狠狠地把云符丢到了女和的身上，女和手一伸，云符稳稳地就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季然回了房间，看都没看女和一眼。眼神里的绝望与厌恶，看在女和的心里，还是有说不出来的难过。
是，季楚焉是无辜的。那自己呢，自己难道就不无辜吗？人间再苦也不过百载，而自己，已经整整过了上千年了呀。
女和心里的委屈，除了在半夜寒毒发作的时候可以暂时不去想，其余的每一时刻都在惦记着。谁又能体会！
女和取了云符，离开了季然。终于回到了火焰山，拿着这云符，女和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沉重感，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果不其然，即使有了云符，女和也依旧无法打开火焰山的大门。
这一次女和似乎早有预料，也就没有那么失落。
但是令女和百思不得其解的却是，既然现在云符也有了，入口也已经找到了，究竟还缺了什么，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打开这扇门。
“啊！”
女和心里压抑已久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爆发了出来。
刹那间，整座山都在震荡，树叶满天飞舞，枝干互相交叉，就连路过的鸟儿也被震了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女和才恢复过来。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女和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承受这样的失望多少次，微茫的希望，巨大的失望，看不到的曙光，这一切，女和只能一个人扛，任何人都帮不了自己。
漆黑的夜晚笼罩在上空，皇宫却也是一片不得安宁。
“丽夙，你到底想干什么？听父皇的劝，快把门打开好不好？你都在里面待了三天了，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丽夙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闷在宫里，什么都不说，里祭每次想带人冲进去的时候，丽夙都会狠狠地说：“只要你们进来，我里面就离开这里。”
里祭向来知道丽夙的性子，就一直苦苦守在门外，好说歹说地劝着。然而丽夙却始终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季然，如果哪天我也死在你面前，你会不会有一点点的伤心？”丽夙自言自语地说道，明知道眼前什么人都没有，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不会，你不会。在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的影子。季然，我爱你，这世间，我只爱你，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爱上别人？”
万千的疑问从丽夙的心里衍生开来，越想越痛，最后整个身子直接都倒到了床榻之上。无望的眼神，两只眼睛也有些臃肿了。
里祭已经是在没有办法，心里一直都在担忧着丽夙，还是让人冲开了房门。
看着丽夙的这副憔悴的样子，里祭走了过去，扶起丽夙放在自己的怀里。
“丽夙，你何苦要这样对自己，又何苦为难父皇呢？”里祭心里满是疼惜，话语里也透着无尽的无奈。
“父皇，父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孩儿放不下他，你明知道孩儿喜欢他，可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置他与死地。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他，为什么不能？”
丽夙已经是好几天不吃不喝了，身体已经是特别的虚脱。若有若无的哽咽的声音从嗓子里艰难地发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丽夙，很多事父皇也是没有办法。季然，季然是前朝余孽，身上还藏着宝藏的秘密，万一将来哪一天季然带人复朝，父皇如何对整个朝野负责，如何对你负责？丽夙，忘了季然，这天底下什么样的青年才俊父皇找不到。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好不好？父皇看了心疼呀。”
丽夙嘴里喃喃吐出“前朝余孽”几个字，丽夙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季然，从出生的那刻开始，就已经注定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不但不能在一起，还注定为敌。
“父皇，为什么我爱一个人，却爱的这么艰难。我不过是想像母后一样，找一个相爱的人度过自己的一生罢了。为什么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父皇，父皇……”
丽夙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自己在心里憋了这么久，藏了这么久，等到的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
宫中的人全都战战兢兢，生怕丽夙公主又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候皇上肯定会大发雷霆，又该遭殃了。每个人都在战战兢兢地活着，谁也没有如意，世人常叫这是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