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凝煞成鬼神
“祖师爷,这一路来,无数死灵生魂都是追着你打杀,这……”第五天的时候,在路上,张渐凝终于忍不住发问。
连日来,三人不断打打杀杀简直比唐僧取经还要折磨人,唐僧怎么说每被妖怪绑架一次,让孙悟空救出来之后总还能游山玩水几天,甚至抽空享受一下女儿国的温柔。可展昭张渐烈张渐凝这三人行,一路就是各种戾气发泄不完的生魂,越打越多,基本没有停过。如果说一定要讲得到了什么好处,那就是这一路上击杀了无数生魂之后,倒是积攒了不少展昭所谓的寿元,这些寿元往后能用来干什么,尚且不知,但先攒着就是了。
“展昭……无德无能,却蒙身后兄弟应节祭拜多年……这些信愿之力会逐年凝聚给我,慢慢形成了凝煞,也就是我的身体……”说到这里,虽然隔着面上蒙着的黑布,但张渐凝还是能感觉展昭苦笑了一下:“若是经年累月这样祭拜下去,或有可能凝煞结成鬼神之身……但展昭亦有自知之明,这种祭拜不会太长久……鬼神这条路展昭基本没有希望能够走到成功之日……但是,这一身凝煞对于其他生魂死灵来说,却是上好的补品……我若在奈何桥那边,自有地府兵卒维持秩序……倒是安全无虞,可来到这里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张渐凝至此终于明白展昭为什么身形看起来这么干瘦僵硬了,原来是他的身体在逐渐的形成和适应当中,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能拉怪,这一点都不奇怪,敢情祖师爷他现在一身都是唐僧肉啊。想到这里,张渐凝对于展昭冒着莫大风险,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地来护送自己兄弟二人回阳世,多少有了一些意外的感激。于是张渐凝和展昭认真拱拱手说道:“若是如此,祖师爷为何不一早明言,祖师爷指一指方向,我兄弟二人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展昭摇摇头,说道:“你二人……自己走,也不安全,尤其是怀带阴阳镜,这是能够沟通阳世阴间的宝器……虽不是谁都能用,但怀璧有罪……走吧,赶紧走吧……”
先按下不提神游鬼方地域的张渐烈与张渐凝兄弟二人,说回展府。
丁月华端坐在院子里,盯着后堂,想着最多一两个时辰张渐凝就该出来了,却不曾想,张渐凝这一次竟然在展昭画像前一站就是半天。后来丁月华实在扛不住了,只好吩咐谢谢仔细看好左近,勿要打扰云云,然后自己回房间歇息去了。
丁月华老人家在房间里睡不着,小憩了一会儿之后就着人去问谢谢情况,谢谢答复说还没出来。于是又等,于是又问,再等,再问,各种等,各种问……直到月亮从西厢房的屋檐上慢慢升起了,谢谢那边的答复依然是——还没出来。
丁月华到了这个时候有点按捺不住心里的奇怪了,于是让人扶着去到了院子里,只见谢谢还在那里冷冷地站着,月色洗染了他周身的银白,几如精工刻画的雕像一般。
谢谢听到身后有丁月华颤巍巍的脚步声,便转过身来和丁月华说道:“义母,那张渐凝还没有出来。”
丁月华满是疑虑地看了看后堂紧闭的大门,说道:“谢儿,你悄悄进去看看情况,记得,轻轻的,莫要惊扰了张小哥。”
谢谢点点头,转身就走向了后堂,走到门口时候又听到丁月华在叫他,于是回头,只见丁月华比着手势,还在和他叮嘱:“轻轻的,轻轻的。”
谢谢看着丁月华一脸紧张的模样,嘴角笑了一下,点头表示别担心,自己知道了。
推开了后堂的大门,谢谢走了进去,凭记忆摸索着点亮了烛台。眼前瞬间亮堂了起来,原本沉没在幽暗中的事物纷纷重新有了自己的颜色。
张渐凝依旧是站在展昭的画像之前,面上的表情和他最开始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可以看见一些显而易见的变化,比如张渐凝身上的衣服,许多地方有了破损,比如张渐凝的嘴角,有一丝鲜血在慢慢溢出,比如张渐凝的手里,不知何时正拿着一面做工极其考究的古镜。古镜被张渐凝双手端在腰腹正中位置,其上有淡淡的荧光在慢慢散逸出来,显得十分抢眼。
谢谢皱着眉头看着张渐凝,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张渐凝的周身情况,确定不是在作伪而是的确出现了不可预知的情况,默默无语了片刻,自言自语道:“张渐凝……希望你别走得太远……”
说完,谢谢神色复杂地再看了张渐凝一眼,然后转身出去外面,把情况告知了丁月华之后,请丁月华自己进来看。
丁月华闻说张渐凝的情况之后非常惊讶,连忙走进后堂。在仔细围着张渐凝走了一圈之后,丁月华也有点吃不准是怎么回事了。想了想之后,丁月华和谢谢说:“叫管家,去开封府告知滕府尹此事,还有还有,把林教头请来,快。”
谢谢点点头,按照丁月华的吩咐一一照办。不多时,孙孔目和林冲一前一后来到展府。孙孔目随行的是几个开封府的老捕快,和林冲一起来的,则是鲁智深和白流影。
孙孔目听说张渐凝又和祖师爷开始精神交流了,心里大喜过望,暗自思量上一次没有传下来的那套常州南掌这次估计是有希望了,自己那不长眼的踹了一脚之后,竟然把祖师爷的绝学给踹没了,事后喝酒少不得被几个老资格的捕快拐弯抹角地埋怨过,都说要是那常州南掌在展昭手里,兄弟们也不好说一定要他传授几招,可今时不同往日啊,眼看就要失传了,若那张渐凝学会了,几个老哥哥倚老卖老地让他全部给录下来,他张渐凝想来面嫩也是不好拒绝的。这一天展府来报,说张渐凝去展府拜祭祖师爷,竟然又是和祖师爷来电了,滕府尹让孙孔目赶紧去展府看看,孙孔目暗骂这臭小子真是福缘不浅之余,连忙叫上几个老捕快赶紧一溜烟地赶了过来。
而另一边,林冲本来正在和找上门想继续打架的鲁智深应酬着,鲁智深说上次和林冲打过了,这次要和张渐凝打,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张渐凝从展府回来,于是鲁智深就说那林教头你先和白流影打可以了,洒家善了个哉的再等等没问题。白流影本来就是无奈被鲁智深拉过来的,只不过能和林冲过过招,倒也是觉得不错,于是就在演武堂里,林冲和白流影比试了起来,林冲对于白流影的怪招也是吃惊不已,但想想他们一伙儿的还有个公孙胜是得道的修士,也就不再多想。鲁智深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叫看着痒不打不行,于是跳入战圈,三个人如同三国演义一般你打我来我在打他,他打你来我还是打你,砰砰砰地耍得好不热闹。不知不觉的就打到了晚上,这时展府的家丁来报说张小爷和祖师爷又开始当面神交了,鲁智深大奇,林冲只好据实相告,鲁智深一听那还得了,咋咋忽忽说走啊走啊,赶紧凑热闹去,说完就撒欢也似地拽着展府的家丁往外跑。白流影听了也是觉得奇怪,当下就和林冲一并跟上,只不过临走时候使劲多看了张氏几眼,那眼神分明是在看王祖贤。
就在林冲几人赶到展府后堂的时候,公孙胜也来了。鲁智深大奇,说道:“道士,又是你!此番可是没人请你来!”原来,这鲁智深虽是个完全不受清规戒律管教的花和尚,但不管怎么样,到底是个认死理的直肠子之人,心里总觉得既然当了和尚,自然要和道士对着干才行。而这个公孙胜自从无意中在路边发现了白流影之后,就隐约看出了白流影的命格与这世间众生极其不相称,但任他把白流影看了相摸了骨勘了八字,也丝毫弄不明白到底原因何在,于是公孙胜就跟定了白流影,后来白流影被鲁智深邀了来京城,他也一路随行。
话说公孙胜这人脾气不错,鲁智深一路上百般和他找茬都是不恼,慢慢地鲁智深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再看公孙胜也是爽快之人,手底下一手道术着实耐看,有一次白流影和公孙胜在城外比过一场,白流影的各种影技和公孙胜的各种道术看得鲁智深那叫一个叹为观止,从那以后鲁智深就收敛了许多。或者还因为本来大家都是后来要在梁山烧黄纸拜把子定一百零八星宿,是命中注定的好基友,所以鲁智深对公孙胜慢慢也就看得顺眼了,只剩下言语间喜欢抬抬杠而已。
公孙胜持道礼与此间众人示意之后,神色有点凝重地说:“贫道稽首,请主人家恕贫道不请自来之罪,非是故意唐突,实乃夜间观星之际,突见贵府上空有白虹奔月之异象,因而前来一探究竟。”
丁月华于是再三叮嘱莫要喧哗惊扰之后,把众人请入后堂。谢谢在一边旁观,神色冷淡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这时,一个老捕快指着张渐凝手中的古镜大吃一惊地说道:“这……这不是阴阳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