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寐少年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飞刻意地坐到了文翎的身边。

文娇娇挑起眉，十分不顺眼地看着文翎一张笑脸绽放开来的模样。尤其是云飞一直在和文翎说笑着，就连她们的爹，看着她们这样也不加阻止。文娇娇就更加地不开心了，怎么看文翎怎么不顺眼。

一不小心，文翎碗中的一只鸡腿生生地从筷子夹缝中飞了出来。此刻文翎两只眼睛瞪的出奇的大，这么大一只鸡腿，就这么没了。文翎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整个身子都凝固了一般。身子前倾，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文娇娇这下就开心了，心中暗自嘲笑道：文翎，原来你也有这么丢人现眼的一天。这下，我看你还能怎么解释。眉角上扬，憋了一天的闷气现在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姐姐这知书达理端庄稳重的名声，可就没了。”

鸡腿一落地，文娇娇就迫不及待地讽刺起文翎来。

文翎抛给文娇娇一个眼神，无所畏惧的小老虎模样，竟然让文娇娇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时间越长，文娇娇越来越觉得眼前的文翎再也不是以前的文翎了。

倒是许氏早先意识到，文翎已经再也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文翎了。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女人的直觉向来是稳准狠的。或者说不仅仅是直觉，更是许氏从平时细锁的事情中察觉出来的。

未及文庭开口说话，云飞站了起来。

“相爷，刚刚是云飞不小心撞到了大小姐的手。云飞是习武之人，力气本来就要大一些，而小姐的身子太过柔弱，冲撞了小姐，还请相爷和小姐怪罪。”

云飞双手端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以示赔罪。

文娇娇还想再说什么，文庭却示意了一眼，文娇娇只好乖乖闭了嘴。

许氏和许蓉蓉两个一直都只是安静地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许氏实在是为文娇娇这急躁的性子担心，做事老是这样毛躁，从来都不顾及任何场合。

文庭最后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是叫应凌前来打扫了一下，然后又开始继续吃饭，时不时地和云飞讨论一些朝政上面的事。

文娇娇的双眼一直死死盯着文翎，文翎的心思全在饭桌上面的吃的，许氏的眼里又只有文庭，文庭在和云飞说着话。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注，因此谁也没有观察到一边的许蓉蓉正心思神往地望着云飞。

许蓉蓉做事向来严谨，可是今天从见到云飞的那刻开始，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直到现在云飞无意间回过神来，可能是去看文翎的，却扫过了许蓉蓉身上。云飞见许蓉蓉正看着自己，还是朝着她温柔地笑了一下。

云飞离开之后，文翎也心满意足地吃饱喝足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和云飞少爷，很熟吗？”

回去之后，应凌还是忍不住问了文翎一下。应凌看到出来，每次云飞看自家小姐的眼神，都很不一样。虽然应凌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情事，但是还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文翎是皇后心中指定要嫁给和风王爷，将来更是要成为皇后的人。

应凌从小就跟在皇后的身边，又很机灵，最是了解皇后的想法。应凌看文翎好像也很喜欢云飞的样子，到时候要是小姐真的喜欢上别人，应凌觉得这场景完全不敢想，皇后一定不会答应的。

“没有呀，就是上次见了一面，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了。”文翎一点都没有听出来应凌的担心，完全不在意地回答道。

“小姐，应凌总感觉云飞公子和你好像很熟的样子。可能是应凌想多了。”

应凌迟疑了一会，觉得自己这么直接问自己的小姐好像有些无礼，立马就反应过来，然后稍稍整理了一下床榻，便关上门出去了。

荷叶摇曳，阵阵晚风把许蓉蓉的衣角吹得扬起在空中。许蓉蓉一个人站在那里，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文翎，你怕不怕？我再把你摇高一点！”

还是那个少年的声音，云飞探着脑袋问着坐在秋千上面的文翎。然后一用力，文翎便吓的哭了起来。当时文翎的母亲还是府里的正妻，许氏还只是妾室。

文翎的母亲听到声音之后便赶了过来，走到文翎的身边，然后把文翎抱了起来。抱在怀里，就像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一样。

当时尚且还小的云飞看到文翎哭成了这个样子，一脸愧疚地走到文翎的身边乖乖道歉。但是文翎的母亲并没有怪云飞，文翎也消了气，然后两个人又一起特别开心地手牵手到处玩，远远地笑声都能传到许蓉蓉的耳朵里。

那时文娇娇才刚刚出生，许蓉蓉就在文府里陪着许氏。当时许氏的地位并不高，许蓉蓉也跟着没怎么受重视，更没有人陪着自己。

云飞是唯一一个给了许蓉蓉温暖的人，他拉起角落里的许蓉蓉的手，带着她一起玩。尽管他的眼里心里记挂的还是文翎，但是不管怎样，许蓉蓉心里都已经很是满足了。

可是后来许蓉蓉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见过这个人的消息。哪怕后来再去文府，许蓉蓉也找不到什么影子了。直到有一次，许蓉蓉走到文翎的面前，害羞地问道：“你知道，云飞哥哥，去哪里了吗？”

那是许蓉蓉第一次和文翎说话，她有她的骄傲，她不喜欢文翎，因为文翎的光环远远地盖住了她。有一个那么温柔又宠她的母亲，自幼就长的那么可爱美貌讨人喜欢，就连当时相爷也是对文翎疼爱有加的，每次下朝都会把文翎抱在手中然后举得高高的。这些许蓉蓉从小就看在眼里，她羡慕，也嫉妒，但是从小她就知道把这些东西都藏在了心里。

文翎告诉许蓉蓉说云飞已经离开了，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当时许蓉蓉的心一下子就空了，仿佛就失去了什么。时间一长，云飞就成了许蓉蓉心里最深最远的回忆。

慢慢地，许蓉蓉就没有那么想云飞了。而且随着许氏在文府的地位越来越稳，许家在朝廷的地位也是慢慢的越来越高。许蓉蓉更是从小就被她的母亲严格要求，让她今后进入宫中，去争夺那母仪天下的宝座。仿佛就是一具任人差使的去壳，许蓉蓉一直都在照她母亲的话做着。

直到今日又见到了曾经梦寐的少年，一开始许蓉蓉并没有把他认出来，但好在，还是认出来了。

她看着他，原来也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但是许蓉蓉知道，他还是没有把自己认出来。就如同以前一样，他的眼里永远都只有文翎，他的笑也只是为她。突然许蓉蓉觉得有些可笑起来，为什么自己苦苦追求都得不到的东西，文翎却总是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得到。

许蓉蓉曾经也渴望自己的母亲可以像文翎的母亲一样，温柔贤淑，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但是她没有，她的母亲永远都在逼迫自己学各种各样的东西。

许蓉蓉努力地在皇后皇上面前表现，可是朝野都知道，皇后中意的始终都只有文丞相的嫡女文翎。

许蓉蓉也想云飞多看自己一眼，如果云飞哪天对自己说在一起，那许蓉蓉肯定会放弃一切和他在一起。

明明文翎拥有的这一切，却是许蓉蓉穷尽这一生都追求不到的。原来人与人的差距，从出生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夜色越来越凉，许蓉蓉却是越想越难过。这凉风，再凉也凉不过自己的这颗心。

“表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外面这么冷，我刚刚去你房里没有见到你，都找你好久了。”

文娇娇看到许蓉蓉的身影之后叫了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不管什么情绪，总是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

“找我有事吗？我没事，不过就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许蓉蓉对于文娇娇的关心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感动，不过是简单地敷衍了两句。

“没事，就是看看你。好了，外面这么冷，我们快点进去吧！”

文娇娇拉着许蓉蓉走在回去的路上，许蓉蓉一句话都没有说，文娇娇一直在说着什么，她也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