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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这戏里皆是忠孝节义。】
白班主见那齐大帅不知在和哪个副官一直说些什么也就不敢过去多问,而那小泽藤君也不知去了哪里。
“班主,这小三子替换白兰的事情你要不要再想想,这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可就有大麻烦了!”
白班主不是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一则是自己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去跟白兰说这些,二则也是不想娇纵了白兰这个破性子。这次这么轻易地饶过了他的话,这以后还有这么长久的日子还怎么得了。
“班主,这乌鸦就算穿上彩衣也是只乌鸦,您还是再想想吧!那个日本人昨儿点名了就要白兰上场,咱们不从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白班主思来想去这老师傅这话确实有道理,这全班人的性命总比自己的脸皮重要得多。
“哎呦!班主,您可千万别求我呀,你知道我这人的脾气,你叫我往东我就偏偏想要往西!我看呀,这晚上这堂会还是就让小三子上吧,他的身形和我也差不了多少,这粉多涂一些不就认不出来了吗?想不到班主英明一世,原来也是这么贪生怕死呀。我可告诉你们,今儿个老子就是不唱了!”
老师傅用力地拍了一下那白兰的后背,白班主已经怒目圆睁却说不出半句话,小三子站在门口已经画上了妆看着这三个人的僵持。
“班主,你放心吧!我晚上一定好好唱,绝不给您丢人,不要这个白兰也行!”
“啪啪啪!”
白兰将自己的行头背在身上用力鼓起了掌,白班主将烟管里的烟倒在地上用脚用力地撵着。
“班主,这白兰就是说说气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老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这么偏心,什么都是白兰对,你这样让我们这些小辈怎么看你!”
老师傅被小三子这么一说倒是气红了脸,白兰在一旁笑得很是开心。白班主见白兰那样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开口数落白兰却看见那小泽藤君就站在门口。
“白班主,你们这是怎么了?站在门口就听到你们在争吵了,莫不是因为戏金的事情吧?”
白班主看见这小泽藤君就想起自己的戏服就是被白兰送给他的,这脸上的神色就抑制不住的表现出了不悦。
“哪里是因为戏金,还不是因为你拿了班主的…..”
白班主着急地假咳了一声,小三子看见班主的颜色之后便静了口。白兰还是抱着自己的包袱一脸好笑的样子看着这在房间里的众人。
“既然不是为了戏金一事,那阁下是为了什么事情如此的不愉快呢?!”
老师傅瞟了一眼白班主的脸色,又推推在一旁的小三子,小三子参透不了老师傅的意思就一直盯着老师傅看。
“看大家这么的不愉快,那我也就不再这里打扰你们了!白兰,你昨天唱得很好,今天就再劳烦你多唱唱了!”
这白班主不是听不出这小泽藤君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想要让白兰再上台唱一次吗,可是白兰这种态度实在是让自己难以容忍。
“班主,那个日本人都这么说了,这晚上.....”
白班主将烟管插在自己的后腰处,审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白兰一直保持微笑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样的心思,而这小三子一脸紧张的样子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晚上的把握。
“白老头,你帮小三子上妆,今天晚上我就不信这么一场堂会这样小三子就是唱不出来!”
白班主将手背在身后抬腿就走,老师傅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是却被小三子一手拉住。
“师傅,这白班主都说了你帮我上妆,我就是这么差劲的一个人吗?我就不信我晚上这堂会唱不好!你赶紧帮我上妆!”
老师傅看了一眼白兰,白兰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白老头,咱们的红人叫你给他上妆呢!快别磨磨蹭蹭的了!白老头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先出去逛逛,我吃饱了就先回班里睡觉了啊!今儿要是有赏金,记得帮我拿一点儿!最近去喝花酒都喝光了,记得啊!要帮我拿一包赏金啊!
白兰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老师傅对于这白兰的目的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又不好说出来,这晚上的堂会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不好过的关,兴许这白兰这样刺激班主也是为了给自己铺后路,这堂会是唱给日本人听的,同行定会因此添油加醋,以后这祥宇班就算是赚了很多的钱,估计这名声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老师傅看着白兰轻松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佩服起他来,以退为进。
“白师傅,您这是干什么呢!这堂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这妆都还没上呢!您赶紧的!要不然那齐大帅怪罪下来你能担待得了吗?”
此时的小三子正幻想着自己如果今天晚上这么一场堂会一炮而红的话,自己就可以把这白兰挤出祥宇班,自己以后便是头牌,如此想着说话的口气自然也就傲慢了许多。
“白师傅,我说您能不能快一点呀!平日里见你给白兰化妆也没这么磨蹭呀,还是你不愿意给我化妆呀!我可是告诉你,今天晚上的堂会可是非同小可,你最好要悠着点!”
老师傅听到这话,心中虽然有气但也不好发作。那班主就坐在前面的椅子上拿着烟杆正在抽烟。
“小三子,是谁告诉你可以这么跟师傅说话了!你算哪根葱,还敢对白师傅呼来喝去,你平日里在后台天天看着白兰化妆今儿就不能自己化吗!老子看在今天你要上台的份上不说话,你还敢给老子耍大牌怎么着!我可是告诉你,你今天要是给我祥宇班丢人,晚上回去我就让你命都丢了!!!”
小三子本想着今天自己要上场,这白班主应该会对自己很客气,谁知道还是这一副样子。老师傅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手里拿着白粉,听班主这么一说把白粉直接扔在了小三子的怀里。
“白老头,你跟我出来一下!”
小三子将怀里的白粉拿出来的时候那粉盒的旁边已经裂了一道很大的缝隙,小三子想起平日里这白老头十分偏爱这个白兰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班主,什么事儿!”
白班主将老师傅叫到外面空旷无人的地方,老师傅开口询问了什么事情但那白班主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停地抽着烟。
“伯父!算算咱们这祥宇班在我手上也十多年了吧!”
这白班主往日里总是称呼自己是白老头很少就这么正经地叫自己伯父,这倒让白老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白良,伯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从你爷爷手里把这祥宇班接过去的时候我就跟你爷爷说过,你一定能行!你自己看看如今这上海是不是咱们的祥宇班最有名了!”
白班主被白师傅呼唤名字的时候突然间就红了眼眶,手上拿着的烟杆也抖了几抖。
“白良,伯父知道你的心思,你父母都是在北平被打死的,如今让你给这日本人唱堂会你心里定是有千般不愿。可是,你看看他们昨天和今天的这样阵仗,如果不唱的话,这个祥宇班就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了呀!”
白班主深深吸了一口烟,抬头看了看这已经有些晚霞的天。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地摇动嘴边的烟杆。
“伯父!我记得当年爷爷跟我讲戏的时候说,这唱戏的永远都不会变节,这戏文里满满的忠孝节义,我的爹娘就是那么被日本人打死的,我如今居然还要唱戏给他们听,我这要是死了,哪里还有那么一张脸去见他们呀!”
“白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性子我了解得很,你故意不让白兰上台不也就是为了保护他吗?”
老师傅突然这么说让白班主无言以对,果然是血溶于水,只是这堂会马上就要开始,自己想起当年的父母心里总是有很深的愧疚感。
“伯父,你听着!你现在就带着白兰走,今天晚上的堂会并不是普通的唱戏,那齐大帅心里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你看看今天晚上那府外官兵的阵仗,估计咱们也是回不去的!你这么着,带着一些家伙和一些徒弟们先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白班主趁四下无人赶紧跟老师傅说这样的话,这可让老师傅一下子有些慌了神。
“既然是这样,那你带着大家伙儿先走,我留在这里帮你们拖时间!要不然那齐大帅要是知道了,咱们可是谁都走不了了!”
白班主将手里的烟杆晃了晃,把怀里的一袋银子放在老师傅的手里,老师傅想把他的手推开,但白班主的眼神却格外的坚定。
“伯父,我是班主,要是班主不在那齐大帅一定会怀疑到你们头上去的,这样岂不是弄巧成拙,听着!既然那白兰已经执意不上台这样,你就赶紧带他走!你也知道,我一直把白兰当成我自己亲生的孩子,我不能让他冒这么大的危险!伯父,求你了,你带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