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印度来客

林世举感到很好笑，这个女人竟然还没有死心，尽管她是一件精致到无以复加的人造艺术品，但是她似乎太过高看自己的魅力，也许她说的不错，可惜东方人同样没有忘记她身上有着卢瓦尔伯爵的爵位，谁娶了她就会成为弗朗索瓦麾下的封臣，或许自己还会被加上“总督”的头衔，林世举的梦想可是成为这片土地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可不是什么总督。

尽管双方都有利益作为保障，反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对于让娜的行事作风林世举还是持保留意见，自己的统治基础太过于薄弱，甚至船队里面还有许多法国人，如果自己一旦被暗杀，那么这片土地还是会被法国人窃取，于是林世举对让娜的条件不置可否，他打算再过一段时间答复，那样自己才会有本钱和法国国王平起平坐，不过对于让娜林世举还是决定暂时不让她回欧洲，并且让她担任自己的秘书，作为挟制，她的安全完全交给林世举的卫队负责，只允许她带上两名女仆和皮亚罗爵士作为随身护卫。

让娜小姐很快就进入了角色，随着林世举出入各种场所，兵工厂，冶炼厂，甘蔗园，造船厂，甚至农田磨坊，就像他的影子一样，而她的谨言慎行，认真做事的态度，很快被众人所接受，在公众场合从来不妄自发表自己的看法，尽管她的智慧远远高出这些泥腿子，而且她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时还会做到分门别类，井井有条，这让林世举感觉轻松了不少，忙碌的时候看看美女养眼还真不错。

不过在过了几天的适应期之后，让娜开始变得非常迷惑————她知道东方人有着卓越的才华，但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不同凡响的一面，他似乎对于人的掌控颇有心得，尽管他年纪轻轻，甚至比自己还小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已经不愧于“领袖”这个词语所涵盖的意义，奇怪材质的建筑，异常的坚固，就连生产出来的铠甲似乎也比欧洲军队的精良不少，他训练军队的方式也和欧洲人风格迥异，这些除了中高级军官是欧洲人组成的军队，战斗力也许可以和卡斯提人的军队一较高低，这些几个月前还愚昧无知的原住民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将队列操练得像模像样，对于新事物的接受他们似乎有种超乎寻常的天赋，至少原来塞缪尔经常抱怨的原住民裸露生殖器，随地大小便，不注重个人卫生的陋习已经变得少之又少了。

而这一切，都是这名东方人一手建立起来的。

另一方面，随着越来越多的土著人进入政府部门工作，一些原本凑数的家伙们被渐渐替换了下来，发放给了他们一些补贴之后就赐予了他们一片土地，以便他们安享清福，据让娜的观察，第一舰队的水手们甚至有百分之五十已经是土著人，为了更快帮助土著人们掌握航行技巧，林世举开办了一所海军学校，主要就是一些已经退役的水手们传授他们的经验给这些土著人，就像已经开办了的陆军学校一样。

“马克西米利安先生并无力改变大局，日耳曼人的国家本身就是一个松散的邦联制国家，他甚至算不上一个国家，只能算是一个联盟而已，没有强大的力量，这片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土地让教会的蛀虫在这里滋生，他们贩卖赎罪卷和号称能够让人脱离痛苦的其他玩意儿，说实话，我对于你们的教会全无好感，但是弗朗索瓦先生应该感谢教皇，不是吗？”林世举带着哂笑的语气，站在东方堡规模庞大的棱形堡墙下面，看着艾斯普瓦城。

每当到了傍晚林世举才会有时间出来散散步，如果没有让娜的话，长时间的熬夜时必须的，而每当这个时候，也是艾斯普瓦最美丽的时候。

城市的中心是变得日益华丽壮观的广场，中央一个巨大的垂直式日晷钟，两旁则是几株典雅的高冠柏树，除此之外，还有一座小型的青铜圣像喷泉，在更外围的位置，水手们插满了旗帜，法兰西国旗，西西里王国旗，萨伏依公国旗帜，米兰公国旗帜，勃艮第旗帜，威尼斯共和国旗帜，还有奥地利公国旗，这是他们纪念自己家乡的一种方式，没有别的含义。

今天是印第安人纪念神明的节日，此刻广场上都是虔诚地匍匐在地的印第安人，他们都是艾斯普瓦的居民，随着这个城市的一天天兴起，无数的印第安人涌入这个城市，当然，都是以年轻人为主，更多的则是每天从丛林深处带出来的战俘，这些人无一例外会受到妥善的安置，而为了接纳更多的人，每天也会有新的建筑破土动工。

此刻人们都已经开始生火晚餐，整个城市亮起了点点灯火，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映上一层紫色，整整齐齐的房舍被分成九个方块街区，每个街区中间的道路始终相连，在远方的小型礼拜堂里，也已经敲响了晚祷的钟声，伴随着东方堡望楼上士兵吹响的小号，那是一天训练结束的声音。

伴随着道路的修建，城市中的街道延伸出去，一直通往远方，林世举的目光随着道路发散出去，耳边听着波涛的声音，那一望无际的平原和森林还有着无尽的财富。

这时，林世举只觉得手臂上一疼，他扭过头，只见比他矮了半个头的让娜一脸恼怒的看着自己。

“我想您该休息了！风吹着都还能做梦！”看着让娜小姐一脸恼怒的样子，林世举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天骄女似乎和自己很看不对眼啊。

“原谅我，美丽的小姐，”林世举颇有些歉意，自己执意到这里吹风，还拉上别人，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自己还走神了，确实有些不对，“您也许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但是好在您并没有教会那些人拥有的奢侈和刻薄。”

“也许您还不知道，我王对于教会并不持对抗态度，法国教会在1516年已经被罗马教会下诏，我们有权人名自己的重要神职人员，换句话说，我很清楚您的意思，但是您要知道，如果您想要实现个人野心，就必须得到教皇的认可，这算是我给您的忠告。”

“是吗？”林世举不置可否，其实他并不反感宗教，相反，如果自己可以赢得教皇的好感，自己还是很有市场的，宗教革命仍未爆发，教皇还颇有权威，利奥十世在欧洲各地还有不少支持者，而自己只需要投其所好就可以获得不小的回报，林世举知道利奥生平最大的熬好就是文艺品，作为美第奇家族的一员，利奥先生从小就有着很好的直觉，林世举也了解他的困境————钱。

“如果有机会，我会很乐意去拜访这位利奥先生的，”林世举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让让娜有些薄怒，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对林世举淡然的神情感到莫名其妙的气愤，“我们该回去了，哦，对了，顺便说一句，您的工作做的非常完美，这不得不让我对您的看法有了些许的改变。”

让娜愣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在卫兵拥簇之下离开的林世举，直到皮亚罗提醒她这才反应过来。

尽管林世举早就派人回家通知卡罗尔只多准备一份晚餐，不必兴师动众，但是当他回家的时候，这位法国少女还是带着路易等在了门口，一如第一次见让娜那样，尽管稍微少了一些拘束，但是林世举还是觉得颇有些不爽————弄得这里就像是让娜的家里一样。

最高兴激动的应该是路易了，远远就看到他站在卡罗尔的身边举目眺望，当看到让娜的时候，这个半大小子表现出来的拘束甚至不亚于她的姐姐，他只敢偷偷地看一眼和自己姐姐寒暄的让那小姐，脸上升起的红晕，而这些都没有逃过林世举的眼睛。

“大人！”一边等候着的卫兵从门口走了进来，来到正在看着两个大美女寒暄的林世举身边，“有人想见您，据说是皮埃尔先生派人带过来的，他已经等了一下午了。”

“卡罗尔，”林世举皱皱眉，随即叫过正在聆听让娜话语的卡罗尔，“你们先用晚餐，我待会儿过来。”

很快，林世举就见到了卫兵所说的那个人，那是一名年轻的印第安人，但是和原住民颇有些不同，他的服饰头型都打理的非常考究，衣衫也非常整洁，只是脸上还有些用作装饰的颜料，这在艾斯普瓦的所有印第安人中间都非常常见，就连军队里面都是这样。

“你有什么事吗？”林世举微微一笑，如果要说整个艾斯普瓦哪个高层人员最容易获得人们的好感，那非得是林世举了，不论是和谁说话，他的脸上都带着微笑，不像德诺克斯，永远是一张扑克脸，以至于人们私底下给他起了“黑铁锚”之外的另一个绰号——“人面狮”

但是林世举觉得的诺克斯的脸更像是一张马脸。

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印第安人见到林世举，立马激动得不成样子，“扑通”一声，林世举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跪在了地上。

“神明在上！威尔首领向您致以神的问候！祝您健康，大人！”

“威尔！”林世举愣了一下，随即喜形于色，快步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告诉我，他怎么样，一切还好吗？”

“一定是神明在保佑我们！威尔首领很好！”

林世举拉着他坐了下来，印第安人用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将情况对他做了简要的说明。

这个人果然来自新印度，他的名字叫祖尼帕，受威尔的命令正在沿着西瓦日河进行勘探，据他所说，新印度现在发展成了一座庞大的殖民地，而且还有了一只数量可观的军队，并且已经建设了三个新的居住点，还凭借林世举留在新印度的火炮征服了周围数个大小原住民部落。

现在林世举感到更加惊讶了，几个月不见，他觉得威尔还活着就算不错了，没有想到这家伙不但没有失败，还将新印度建设得更加强大。

“威尔是好样儿的！”林世举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拉克潘中校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林世举这么开心过，爽朗的笑声传出来让卫兵们面面相觑。

“拉克潘中校！”林世举的卫队现在只有两个连的人数，不过以后会扩大编制的，拉克潘这名队长也晋升为中校了，他总是那么尽忠职守，林世举出门也都会将他带在身边，听到林世举的声音，这名高大的印第安人走了进来，一身深绿色的崭新军装，加上金色的肩章，让他显得更加威武，林世举指着祖尼帕，“这位是来自新印度的兄弟，我知道你的家人也在那里，带他下去好好好休息。”

拉克潘原本就是一名小酋长，可惜后来卡斯提人掳走了他的大多数族人和家人，现在幸存的族人都在新印度，还有他的三位妻子以及数个子女，他一直随着林世举在外，说不想家是假的，现在一听到新印度来了人，一阵狂喜涌上他的心头，待会儿他要向祖尼帕好好问问情况。

这几乎是这段时间以来林世举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他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破天荒地胃口大增，往日只能用两块面包一碗麦饭的他今天吃了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