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厨师的水准

烟也抽过了，牧悠回厨房洗了下手，然后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八点，可以开始备料了。一会儿等鞭炮录音带开始播放，他们也就可以准备做菜了。

连夜催出来的豆芽已经好了，赵筱雨和张雨瞳已经开始用手一根根的摘。因为牧悠之前交代过，这道菜不能见任何铁器，否则味道就会变。并且就连洗的时候，也不能用金属盆。不过厨房没木盆，只能用塑料盆凑合。

至于那些云英鸡，第一回下的受精鸡蛋。土根正拿着一根崭新的竹筷子，把蛋的一头给戳出个小孔来，然后用织得很细密的白棉布把破洞包住。还在上面留了一根细绳，再把包好的鸡蛋的大半给浸入烧至“菊花心”状的高汤里。

没阉割过的公猪后腿五花肉，也已经腌制了一宿。原本白花花的肥肉和嫩红色的精肉已经被染上了黄酒色。闻上去就有一股扑鼻的酒香味，至于垫在肉底的那些被磨成粉末的草药，也已经渗入了肉中。

一阵后外面传来了鞭炮声，牧悠把所有菜的流程都给牛土根说了一遍。然后让土根仔细的复述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就开始动手。他就站在一旁负责监督整个过程。

时间差不多快到十点，高婕走进厨房对牧悠点点头，示意可以上菜。

赵筱雨和张雨瞳端着精致的托盘，小心翼翼的跟在高婕身后，朝那间临时隔出来的包厢走去。

牛土根和牧悠来到楼梯间，两人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那宫廷药膳的讲究不是一般的多，两人感觉就像在摩天大厦上走钢丝。总算把菜做出来了，至于那些领导能不能满意，他们也只能说自己已经尽力了。

那一道“鹤羽华庭”是把用秘制高汤灼过的三寸长豆芽。一根根摆满半盘，看起来就像仙鹤的一支翅膀。另外半盘要配上胡萝卜和白萝卜的雕花，并且雕的都是些凉亭水榭假山，很是花费功夫。

还好牧悠耐性不错，而牛土根的雕刻刀工也过得硬。两人通力合作，总算是完美的重现了这道菜。上桌前浇上一层薄薄的秘制高汤，然后盖好送上去。

开盖的那一瞬间，高汤的蒸汽，配上美轮美奂的摆盘。会给食客一种身处仙境的奇妙感觉。

至于那十几颗看似只戳了个小洞的受精鸡蛋，也一点都不简单。除了这种鸡蛋不好找之外，那块棉布也是托了五兄弟的福才弄到的。

那道菜看起来只是煮鸡蛋，但其实只是借高汤的温度，把里面即将要变成小鸡的鸡蛋给蒸熟。而这种鸡蛋是煮不成凝固状的，里面连骨头都没长出来的小鸡，只会变成蛋壳里的浓郁鸡汤。

这种还未长成形的鸡，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鸿蒙大道”除了养颜美容外，对于酒色过度的男人非常有好处。

而那块未阉割的公猪后腿五花肉，做法也和东坡肉大同小异。切成小块后放入泥坛加黄酒和作料用湿纸封口，再用小火慢慢熬制。

不过肉的品质不同，作料自然也不同。熬制出来，当然也不是普通的东坡肉。

两人坐在楼梯间里抽了二支烟，闲聊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宿舍里睡觉。

“牧少爷，牧少爷……”赵筱雨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牧悠应了一声后，赵筱雨跑过来拽着他，往领导吃饭的包厢那边走去。

莫名其妙的跟着走了进去，看到老板高婕正一脸笑意的喝着酒。那些平常一副高高在上神态的领导，此刻一个个都坐在椅上，好像在品味着什么似的。

看到牧悠进来后，高婕立刻站起来说“各位领导，大厨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

这时一位肚子挺得很高的胖领导睁开眼道“这些菜都很美味，不过为什么我们在帝都的御膳坊都没见过？就算偶尔见过类似的，但都和这些菜有不同。”

牧悠没去过帝都的御膳坊，肯定也不知道人家卖的是些什么菜。

不料那位心急的胖领导直接掏出一台平板电脑递过去道“你看看，这家叫乾清宫的御膳坊，是辫子朝的赵派御厨开的。满汉全席我都吃过，就没见过你这些菜。”

接过平板电脑看了看，牧悠内心有些不屑。并不是看不起做菜的人，只是对辫子朝的所谓饮食文化感到不屑。

一群只会茹毛饮血的建奴，靠着半吊子的领悟力，改了几道前朝菜而已。就敢大放厥词说什么“全席”真是井底之蛙！

别说这群建奴，就算明朝的所谓宫廷御膳也就那么回事。老朱家治理的天下实在算不上富庶，饮食文化又能有多好？并且开国的朱元璋就非常节俭，自然也不可能没事就大排筵席。而亡国的崇祯，更是上位以来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摆过大宴。这种大环境下，饮食文化能发展起来就怪了。

“我所学的御膳，并非是明清两朝。”牧悠把平板电脑放下后，神态平静的对诸位领导说到。

好这御膳调调的领导，免不了会附庸风雅。听到是更古老的御膳，顿时间就来了兴趣纷纷猜测。

有的说是元朝，有的说是唐朝，更有的猜到了汉朝去了。

最后领导们争得不可开交，皮球又被踢回了牧悠这边。

“我所学的宫廷药膳，其实是宋朝的。”牧悠也不卖关子，直接揭开谜底。

“宋朝？”诸位领导有些惊讶，唐诗宋词他们知道。但对于宋朝的饮食文化他们就了解不多。到底不是学历史出身的人，没事谁会去研究那个。

牧悠点点头道“宋代非常富庶，并且人民也好茶道饮食。这道鹤羽华庭，就可以感觉到浓厚的道教气息，鸿蒙大道就更不用说了。”

“最后这道东坡肉是什么名堂？我记得宋代时候，猪肉可不是金贵东西。皇帝难道也会吃？”一位对历史稍微有些涉猎的领导开口说到。

“这位领导有见识，这道菜确实脱胎于东坡肉。宋代时猪肉是贱肉，除了贫穷百姓外，稍有钱的富商都是不屑一顾。在苏东坡没把它做成佳肴前，皇帝确实不会吃。”牧悠不着痕迹的拍了对方一记马屁。

被拍得有些得意的领导道“那这菜又是怎么传到宫内？”

“宋代，可以算是皇帝最接地气的朝代之一。皇帝不但会与才子佳人诗词唱和，也遍尝了民间美食。”牧悠仔细的解释到。

北宋神宗熙宁十年秋，黄河决口，七十余日大水未退。杭州知州苏轼亲率全城吏民抗洪，终于战胜洪水，并于次年修筑苏堤。

百姓感谢苏东坡为民造福，纷纷杀猪宰羊，担酒携菜送至州府感谢苏公。苏公推辞不掉，将这些肉加工成熟后再回赠百姓。

神宗得知后，便把这种“回赠肉”改了个名字叫东坡肉。然后又令御厨改良了菜肴的配方，成为宫中御膳。

话音落下，几位领导带头鼓起了掌来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高老板手下居然出了这么个能人！”

高婕也谦逊的回应了几句，看着牧悠的眼神，已经乐开了花。之前她快要跑断腿才不情不愿来的领导，居然因为几道菜就这么高兴。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小兄弟，我说你这个大厨可不厚道，这么好的菜肴居然不配美酒吗？”一位鼻头有些发红的领导突然说到。

牧悠看着桌上的飞天茅台酒瓶，感觉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如果连国酒都算不上美酒，难不成要他上天宫去偷玉液琼浆？

这时原本还在夸他的领导们，也纷纷起哄道“是啊，是啊，佳肴配美酒。怎么能只上一半？”

被弄得没有办法的牧悠，只能回到厨房去想办法。但就算有酿酒方法，也不可能一时半刻把酒给弄出来。

看着面前的瓶瓶罐罐，他觉得这次怕是无法让领导们满意了。

这时正在厨房里吃饭的牛土根突然发出了一阵“啧啧”的声音，好像正在喝什么不得了的好酒。

牧悠闻了闻，也没感觉有什么香味，于是直接走过去一看。发现牛土根吃着一些刚刚多出来的药膳，喝着一杯呈黑色的药酒。

“这是？”牧悠走进之后，发现酒瓶有点眼熟。

牛土根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之前给你搬行李时发现的，看到有十几瓶，我就拿了一瓶来喝……”

突然间牧悠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群附庸风雅的领导不是嫌茅台不好喝？那就给他们来一次药酒配药膳，这总没得说吧？

拿起一瓶还没开口的，牧悠找了个漂亮的酒壶，把酒给倒了进去。这种满是灰尘的酒瓶，拿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片刻后端着酒壶来到了包厢里，牧悠给每位领导都满满的倒上了一杯。

诸位领导看着杯中呈黑色的酒水，脑中满是疑问。这种黑乎乎的药酒除了生病的时候，不然有谁会喝？闻起来都没一点香味，想必味道也不会多好。

不料那位对历史稍微有些涉猎的领导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干道“好，好酒！这才是好酒配好菜。”

看到有人说好，其余领导对视了几眼后也仰头喝了下去。本是因为怕被别人当土鳖才喝的，但酒水入口，一股浓郁的芳香立刻充斥口腔。原本腿脚肩膀有点小毛病的，立刻就觉得患处一阵温热，发麻的地方逐渐也有了感觉。

“这是什么酒？”外表看似平淡无奇，入口却犹如花蜜般芬芳。最奇的就是还能治疗一些旧患。

牧悠看到诸位领导惊喜的样子，他笑着说道“宋朝的药膳，配宋朝药酒，各位可还觉得满意？”

这壶酒一瞬间点燃了现场，有点文采的即兴吟诗作对。墨水少点的也开始背诵唐诗宋词，最次的也开始低头用手机找应景的诗句。

高婕红彤彤的脸上也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她只觉得牧悠在，天大的难题也可以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