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没人闹
贺宇最先看见的是楼书琪，他不认识，同样，他不知道柏安然是怎么认识的，他不知道柏安然为什么第一个会给他打电话。
但是有种感觉在哪听过他的声音。
楼书琪很冷静，安排了柏安然手术，给章继凡贺宇等人打了电话，一切都安排的很好。
忙完这些后，楼书琪额头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没事的，小丫头没事的，只是皮外伤……
楼书琪安慰自己。
“我曾经以为自己只要追求自己想要的就好，帮助你的人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唾弃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的善良对你仁慈。”
“后来我发现，曾经你以为的信誓旦旦对你一辈子好的人转眼间就会变成你的敌人，你以为事事和你作对的人下一瞬也会成为你的友人。”
“从来不是我在选择生活，是生活在选择着我。”
不，不是生活在选择着你。傻丫头，你没发现其实所有的故事与事故的发生都是你自己甘愿，你甘愿被命运左右，你明知道结果如何，还要义无反顾，你从来不把自己标榜成一个好人，你看起来愤世嫉俗，其实这样的外表下又藏了多少缜密的心思，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没有为自己活过，却被所有人认为自私。
楼书琪对贺宇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就走了。
“哎，你叫什么？”
贺宇把楼书琪叫住。
楼书琪愣了一下。
楼书琪？
何安？
呵呵……
“楼书琪。”
“大姐，大妈，祖宗！你见义勇为也要量力而行好吗？就你这小身板被人剔完精肉就剩排骨了！你不惜命你能不能想一想我们啊？”
柏安然看见捧着保温饭盒的贺宇突然很想笑。
“我没事，就是皮外伤，肉体上的，精神上还依旧矍铄。”
贺宇似是在想最后的那个词是什么意思，一手捧着饭盒一手在短头上挠了挠。
没再说话，坐在柏安然旁边。
“真没事，就是缝几针。”
柏安然看见站在门口的谢小川，用眼角偷偷瞄着柏安然，一脸别扭。
“你先出去一下，把她叫来。”
贺宇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门口的谢小川，脸色很不好的走出去。
“叫你进去。”
连看也没看谢小川一眼，贺宇坐在门外的休息凳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想抽烟，把烟拿出来之后想起来这是医院，懊恼的又塞回去。
谢小川低着头进去。
就算多早熟，她也还是个孩子，毕竟这次柏安然缝了十多针，在胳膊上，那是会留疤的。
她非常愧疚。
“柏安然……谁要你多管闲事，我，我……”
柏安然失笑。
“放心，我也不会怪你。”
柏安然知道这是她害怕。
“有一条疤也挺酷的，以后是不是就没人敢惹我了？哈哈。”
谢小川白了柏安然一眼。
“……谢谢。”
柏安然正色。
“你没拿我当老师，当然我也没有拿你当学生，但是有些话就算是当朋友我和你说几句。”
柏安然知道谢小川家境不好，可是，什么理由都不能是堕落的理由。
她还小。
谢小川还小，她长大了怎么办？
虽然每个人的路不同，可是柏安然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变成出卖自己灵魂的人。
她那时候也没有钱，可是……
“你乐感很好，也很聪明，如果可以你想不想当助教？不在贤艺，我给你找一个艺校，待遇绝对比贤艺好，行不行？”
谢小川看着柏安然。
“不用，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不用你管。”
“我不想说你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这种话，但是你想凭青春吃饭你能吃几年？有一技之长你能过一辈子！”
谢小川笑了，很苦涩的笑。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柏安然不再说，点到为止，她知道谢小川听进去了。
“还有，《野蜂飞舞》怎么回事？”
“玩。”
“好，你自己说的，我不管啊，别丢我人。”
柏安然瞪了谢小川一眼。
作。
这就是作。
章继凡拿钥匙开了门，把公文包挂在衣架上，看见沙发上明显醉的神志不清的女人和满地的酒瓶。
抬脚踢走了一个。
“你能不能少喝点！”
叶舞抬眼看向他。
“哟，这不是章大校长吗？稀客啊！”
叶舞讥讽着章继凡。章继凡没理会，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脱掉，最后身上一件不剩，走向了浴室。
“哎呦，章大校长记忆力真不错，这么久没来还能不迷路。”
叶舞阴阳怪气的笑着，仰头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瓶摔在茶几上。
然后开始收拾屋子。
等章继凡洗完，叶舞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叶舞摔在茶几上一打纸。
离婚协议书。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别闹。”
叶舞看着裸着身子擦头发的章继凡。
这个男人，曾经也给过自己承诺，也说过所谓的天长地久，当自己一天一天的变老，所有的都变成了镜花水月，少年意气。
她不管，不说，不问。
可是不代表不在乎。
看着谢小川在章继凡的办公室，叶舞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年轻？
当初又是谁说的年龄不是问题？她信了，她真的相信了，结果一次又一次。
她记得有一次喝了点酒忍不住问章继凡。
章继凡说：我玩我的，你玩你的，不是很好吗？
滚他娘的好！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你他妈就是在玩我！
去你妈的章继凡！
“闹？谁在闹？章继凡，我累了。”
叶舞口齿清晰的说。
“我没办法再相信你了。”
章继凡打开衣柜，翻出一条内裤，套在身上。
他没说话，叶舞继续说。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曾经的一切我就当放屁，你爱有几个女人有几个女人，我还怕我得上艾滋，好聚好散，你看一下，协议上我写的很公平，你放心，我不会再找你。”
章继凡倚身在沙发上，在茶几上明显是女士香烟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点上。
轻吐一口烟雾。
“我不答应。”
章继凡淡淡的说。
叶舞突然想起一句很恶俗的话，经常形容那些渣男。
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
也就是自己，能忍受他这么长时间。
“继凡，我真的累了，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在这样玩下去，好聚好散不行吗？”
章继凡仰躺在房间的大沙发上，闭着眼睛，浑身只穿一条内裤，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叶舞，我不想你走，你还不知道外人什么样我都不会在乎，我只是不想你走。”
“章继凡，你不感觉你太自私了吗？”
叶舞今天没化妆，其实是很妖艳的一张脸，丹凤眼，人们说长着这种眼睛的女人最会勾人。尖下巴，一头黑波浪，脸上能清晰的看见细碎的皱纹，岁月的痕迹。
身上套着家居服，松松垮垮，凹凸有致的身材时隐时现。
像一个少妇。
章继凡才堪堪到三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还想在社会上风流几年，现在根本定不下心。
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最不一样的人，叶舞就是章继凡心中最不一样的人。
曾经，她也是他的叶姐。
知道他所有的故事。
是他混蛋。
叶舞坐在沙发的另一面，捂着脸，竟是哭了。可能是酒精作祟。
章继凡不再说什么，拿起笔，签了字。
“明天去民政。”
章继凡在叶舞哭之前想了上万种拒绝的方法，可是看见叶舞的眼泪之后他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必须要为自己的任性负责，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面前这个女人了。
烟头烫了手，章继凡使劲的按在烟灰缸里。
贺宇没有问柏安然楼书琪的事，他想，如果柏安然愿意，她一定会和自己说。
可是柏安然没有。
贺宇感觉两人之间有了隔阂。
其实，一直都有不是么？
今天天气好，学生们考试，只需要主教带班去就好，剩下的老师放假，柏安然正好在家养伤。
柏安然躺在床上，贺宇在床上放了一个折叠的小桌子，柏安然一只手翻书。
有敲门声，贺宇出去。
一个戴着红色眼睛框的小姑娘看都没看他一眼推开他把鞋一脱光脚就进了里屋。
“安然姐~听说你受伤了！心疼死我了，快让我瞧瞧。”
柏燕双。
江枫的女朋友，性格……其实和陶雨涵很像，小姑娘，和柏安然一个姓，第一次见面就特别亲。
江枫两人全都是性格开朗外向的，经常来柏安然家串门，两户也就活络起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柏燕双很讨厌贺宇，两人经常吵嘴架，柏安然只能无语的笑笑。
柏燕双眼睛很大，像欧式眼，眼窝深，长得很白，像个娃娃，喜欢戴着一个红色的眼镜框，很好看。
柏安然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她喜欢和柏安然撒娇，柏安然就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
“安然姐~”
柏燕双一屁股坐在柏安然床上，大大咧咧的没注意一下子就撞在柏安然的胳膊上。
撞的柏安然一咧嘴。
“安然姐，我错了，我错了。”
柏安然习惯了她这性子，笑笑没说话。
“我看你今天来不像是专门看我啊？”
柏燕双虽然一进屋是在笑着，但是柏安然看出来她其实并不是很高兴，说是看自己的伤，但是根本没有看一眼，还没注意的撞在上面了。
柏安然猜，十有八九是因为江枫。
“还不是江枫。”
呵呵，然后是江枫这几天不理她。
“他这几天总说自己忙，都快忘了我了！”
柏安然一笑。
“哎你说你这个人还笑，我们吵架了你还笑！”
柏燕双看见柏安然露出一抹在她看来诡异的笑容，一抱枕就砸过去。
“他可能是最近真的忙，你理解一下啊。”
柏安然强忍住自己心中的猜测随口答道。
柏燕双泄气一样把眼镜框摘掉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很低落的说。
“安然姐，你不知道……江枫他，就是个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