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醉香楼绿琴

偌大的楼阁里只有七个人，耳边响起了一道悦耳婉转的女音，沐珞收回思绪，循着声音望去。一袭绿色衣裙的女子轻启唇瓣，娓娓念出一首小诗，“翠色绿无疆，莺歌绕枝头。脉脉留真意，时时萦心头。”很情意绵绵的一首小诗，写出了女子思念情郎的小心思，沐珞看了几眼那名唤作绿琴的女子，明明是极为清雅的衣着，却无故透露着一股风情妩媚，这股妖气，沐珞感觉莫名的熟悉。第二位是那名身着紫袍的年轻男子，俊朗的面容透着一股书卷气，模样文雅，吟诵的诗句倒是大气磅礴，有大将之风，再来是刘夫子，刘夫子之后便是白原川，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白原川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我还未想出来，放弃吧。”他话一出，沐珞满眼惊讶，怎么这么便宜我差点就脱口而出，小白的实力她是一路看来的，只要小白不出手，沐珞觉得那笔银子非她莫属。宋陵玦温润的笑意微微一扬，也不多做勉强，眼眸望向了沐珞，“姑娘，你可准备好了？”

沐珞灵动无害的笑颜微微扬起，软糯的声音分外俏皮，“自然是好了。”她菱形的粉嫩小唇微微翕动，一首李商隐的锦瑟便脱口而出，“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诗毕，宋陵玦的眼眸都亮了，“姑娘好才情，请问姑娘刚才那首诗的诗名唤作什么？”“就叫锦瑟啊。”沐珞很感谢那些年沐子琛为了让她好好念书没少揍她，现在可以换钱用，“宋公子我是不是赢了？”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发问。宋陵玦温润一笑，宛若清风，“姑娘诗词造诣极高，宋某甘拜下风，相信在座的众人也会折服，自然是第一。”见众人没有异议，沐珞脱口而出，“宋公子我的银子呢？”白原川微微扶额，原本毫无情绪的幽紫色眼眸浮现几分无可奈何，似乎夹杂着一丝嫌弃，唉。宋陵玦微微一愣，眸间含着和煦的笑意，对身侧的福叔道：“福叔，去替沐姑娘把银子取来。”福叔应声而退，不多会儿便取来了一叠银票，沐珞慎重地接过，小心地将它们放进衣袖里，才露出安心的笑容，真好，钱都是她的了。她朝白原川招了招手，“小白，我......”请你吃饭。“我要去永安楼吃饭。”白原川接下她的话，沐珞嘟嘟嘟嘟停机了一下，才扬起笑颜，“听你的。”她说着就要走，宋陵玦叫住了她，“姑娘，请留步。”这熟悉的剧情，沐珞摇摇头，“我没空跟你讨论诗词，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诗词造诣没有我高？”她毫不谦虚地睨了他一眼，宋陵玦温和的眸子泛起一丝疑惑，神情谦虚地等候她的下文。沐珞精致粉嫩的小脸一本正经，用宛如教书先生一样的语气教导他，“因为你不懂吟诗的最高境界，那就是不求甚解。”白原川挑了挑眉，静静地看着她胡说八道，毕竟等一下还是要吃免费的午膳，不能冲动。宋陵玦眸子的疑惑越发的明显，显然对沐珞的理论感到意外。沐珞继续严肃地告诉他，“待你真正悟出其中的玄机，就是你达到至高境界之时。”她拍了拍白原川的肩膀，“走了小白。”身后依稀传来福叔与宋陵玦的声音，

  “公子，这个女子分明就是糊弄人，你.......”

  “福叔，不可无礼，沐姑娘既然这样说，自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

福叔后来又说了什么，沐珞听得不太真切，反正银子都拿到手了，管他呢。

 永安楼位于邺城长街中央，前街热闹繁华，人来人往。后靠青山绿水，景色秀丽。左临高楼亭阁，右接长巷人家，越往上走越安静，沐珞看了一眼菜牌，顿时哀嚎起来，“小白，我们为什么不去一楼吃？”“太吵。”白原川如白玉般纤长的手指翻动着挂在柱子上的一连串菜牌，艳胜海棠的容颜透着淡漠的神情，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出。“那二楼呢？”沐珞见他转过身，连忙绕到他眼前，精致粉嫩的小脸一片焦急，“二楼不吵的，我们可以坐里面。”

 “那里景色不好，吃不下。”白原川把挑好的菜牌递给小二，挑了一处位子坐下。沐珞走到他跟前，“你看我就好了嘛，我秀色可餐啊。”她仰着粼粼泛光的湛蓝色眼眸看他。白原川嘴角抽了抽，不理睬她。沐珞几乎是吼来的：“三楼是吃素的，没有肉。”她的一张小脸写满了对荤菜的渴望和不能抑制的欲望。白原川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积德。”两个字把沐珞堵得死死的，她泄了气般耷拉着小脑袋，好吧她是挺缺德的，不过坐了一会儿，她又不安份地抬起头，“小白，要不我去二楼打包带上来吃？”她不死心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清澈的眼眸透着异常渴望的情绪，白原川抬手倒了杯茶水，幽幽的紫色眼眸涌起几分无奈，应允道：“你去吧。”仿佛一个如获大赦的犯人，沐珞蹬蹬蹬就跑下了楼去。看着她小小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转角，白原川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将袖中的紫色瓷瓶取出，缓缓往沐珞的茶杯里倒入药水。浅浅的蓝色浮动，随即渐渐化为透明，与茶水融为一体。

 沐珞一口气点了好几个大荤菜，才心满意足地坐在一旁等候，从窗外朝长街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抹绿色的身影吸引了沐珞的注意，身着绿色衣衫的美貌女子穿过小巷，沿途有一个男子撞到了她，那男子似欲触碰她，绿衫女子微微一旋身，躲开了，她不知说了什么，那男子灰溜溜地跑了。随后绿衫女子往一处楼面艳丽的楼阁走去，美貌的女子沐珞见过很多，那个叫绿琴的女子，沐珞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她很肯定她没见过，司空珞的记忆里似乎也没有这个人。她微微沉思，直到小二把菜放到她眼前，沐珞才回过神来，端着菜上了三楼。

  “怎么了？”见沐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白原川微微停下了筷子，沐珞愣了一下才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眸微微透着几分犹豫，欲言又止，“小白，你，唉。”白原川静静地凝望着她，幽深的紫色眼眸染上几分疑惑，沐珞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来。隔壁忽然传来一阵交谈声，

  “你听说了吗？慕容家的小姐昨日到宋家去退亲了。”

  “你是说那个邺城第一才女慕容婉吗？”

  沐珞原本是想继续说话，听见了慕容婉的名字，不由自主地凝神细听。

 “可不就是她吗？如此大胆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竟敢独自一人跑到宋家老爷面前退亲，说宋二公子配不上她。”

  “虽说慕容小姐的作风是有些大胆，可是若是嫁给了宋二公子，她这一辈子也是毁了，宋老爷自知自家儿子臭名昭著，自然也不能拂了慕容家的面子，便答应了。”

......

  声音渐渐小了，沐珞屈起细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沿敲着，若有所思。白原川将她的茶杯递给她，“喝口茶再说吧。”沐珞只好点点头，揭开茶杯盖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异香拂过鼻尖，虽然是不同的味道，但是沐珞一个激灵，一下子明白了，“小白，我有事要去办，你自己吃啊。”她放下茶杯，小小的身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几缕茶香微微浮荡，白原川眉头微微蹙着，目光落在了沐珞未喝的茶水上。

  沐珞一直觉得那个绿琴身上有股妖妖媚媚的气息，可不就是那个妖里妖气的苏姽婳吗？她的脚步猛地一顿，停在了醉香楼前。艳丽的门匾，沐珞心里一阵恶俗，好俗的青楼，名字俗，装饰俗，连姑娘也是庸脂俗粉，三俗之地。沐珞调整好笑容，还没走进去就被拦住了，

 “小姑娘，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快走吧。”门前的姑娘朝她甩了甩帕子，一股浓香薰来，沐珞飞速在脑子里计算该怎么办，下一秒，她精致粉嫩的小脸染上几分悲痛，大大的湛蓝色眼眸泪光闪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姐姐，我是来找我的夫君的，我们昨日成亲，他答应了我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想到不过一日的光景，他便道这儿来寻花问柳。”纵然是青楼女子看遍人间负心汉，谈到情字，心里总是会被触动，那姑娘十分同情地安慰她，“姑娘，你长成这样还被夫君抛弃，这样的男子眼光太差，不要也罢，我劝你还是尽早离了亲，去寻一个更好的。”沐珞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会安慰人啊，她长长的睫毛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姐姐，我心里只有他，我只想当面问他一句，他是不是还爱我，求你让我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