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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隆冬凄冷
好好的天气，刹那间阴暗的好似一口大锅扣了下来。大团大团的冷云骤然从天边飘来，冷风呼啸着，冷冽而刺骨。
偌大的皇宫，游园假山，亭台小桥。
何玉锦不顾皇后的形像，一路狂追，终于在桥上抓住了莫婉清的衣衫。寒风猎猎，肆虐地吹着她们单薄的身子，她们的衣衫紧紧地贴在她们纤弱的身体上，似要将她们卷走一般。
“妹妹，你不要这样，你有头疾，才刚刚大病初愈，若是姐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大可以说出来不是？”她抛弃了皇后的尊严，苦苦哀求。
莫婉清冷冷地看着她，
“你少假心假意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何玉锦眉心一紧，有些不明白似的摇了摇头，“好，那我问你，是不是你让南山子去桃源小筑羞辱我，让我离开皇宫，”莫婉清再也忍受不了何玉锦的那张假面，再也不想与她藏着掖着，既然她死不认帐，非要让她说出来，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好再顾什么情面了，“哼，你故意让南山子挑拨我与皇上，你好趁虚而入，是吗？”
两人的争执吵闹愈演愈烈，引得其他各宫妃子皆来争相看热闹。
“妹妹，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那么做？你真的是误会了。”何玉锦一脸的无辜，“我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皇上因为你的事拒绝见南山先生，前儿个，我与南山先生在御花园偶遇，见他愁眉不展，我们就攀聊了起来，我才知道的此事，你真的误会我了。”
莫婉清笑笑，
“说得真好听，好人都让你做了，我就是个恶人，你不承认也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她一直相信人是有第六感的。
尽管何玉锦对她千般好万般好，可是她的心里却对她就没踏实过。
“好，你不相信我也可以，但是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这么不爱惜你自己，”于她的大发雷霆，她的出口伤人，何玉锦一点儿也不在乎，只是一味地关心着她的身子，“你自己的身子，你应该知道，想必不用我多说吧。”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你看，马上就要下大雪了，赶紧跟我回去吧，不然你会再次病倒的。”
“我不要你管，就算是我病死在外面，也不要看到你这张假脸！”莫婉清使劲挣着她的双手，希望可以挣脱她，奈何她抓得死死的，情急之下，她只好用力一推，“放开我，我要回桃源小筑！”不料，站在低处的何玉锦一下子被她推倒，从桥上重重地滚了下去。
“啊！”一点儿防备也没有的何玉锦就这样被莫婉清从桥上推了下去。
此时，赫连煜正好从桃源小筑归来经过，听到声音，慌忙跑来一看，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婉清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皇后，皇后！”赫连煜推开那些随从内侍，从他们的怀中接过何玉锦，“你没事吧。”
何玉锦的额头上满是血，
“皇，皇上，我，我没事，”她缓缓移动双目，看向同挤进人群里的莫婉清，“只要妹妹没事就好。”
此时此刻，莫婉清只觉得满心内疚，她只是不想看到何玉锦，但并没想过要伤害她。刚才那一下，她真的是气极了。
顺着何玉锦的眼神看过去，赫连煜冷冷地看了眼莫婉清，然后抱起何玉锦往青鸾殿去了。
面对赫连煜如此冷清的面目与眼神，她还是第一次，可是此情此景，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句怨也发不出来。
或许，他真的是对自己太失望了，也或许，她真的太无理取闹了。
众人皆随着何玉锦的受伤而散去，独留她一个人在这天寒地冻里孤独无助......
这一天，南泽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不大，但天气却是很冷。
今日，高离就要带着十万大军向西北进发。临行前，楚云宵与他痛饮了三大杯，并一直相送到城门外十里处。
浩浩荡荡的大军像长龙一般逶迤在城门外，向白茫茫的天际走去。
“皇上，回去吧，天寒地冻的，您身子骨要紧。”高离纵身下马，跪拜道。
楚云宵微蹙着眉心，神色凝重，亦纵身下马，并扶起了他，
“兄弟，此去千里迢迢，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见机行事，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斩后奏。”
尽管天寒地冻，可是听了皇上如此一翻话，高离的心里暖烘烘的，
“是，皇上，高离一定不负皇上所托。有什么事，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跟皇上汇报。”说罢，他下意识地绕过楚云宵，看向他身后的诗桃。
诗桃微微有些害羞地走上前，
“高大哥，这是我特去请教宫里的姑姑教我做的，一双靴子，也不知道合不合脚。”
高离一听，蓦地伸手接过，不禁红了脸，结巴道，
“这，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给我做靴子，就算是不合脚，我也要穿进去。”
楚云宵瞧了两人一眼，扬了扬唇角，
“兄弟，别这么没出息，以后，这样的鞋还会有许多双的。”
听了皇上的调侃，一旁的人全都笑作了一团。
漫天的雪花儿，随着风在空中漫舞着，煞是好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即便是再依依不舍，也该离去了。
高离对着楚云宵最后一拜，跨马扬鞭，绝尘而去......
回到城内，雪已经渐渐地下大了起来，几乎遮挡住了视线。
楚云宵没有坐在马车内，而是骑在马上。他喜欢这种风雪归途，苍茫空旷之感，有种立于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
诗桃一个人坐在马车内，着实无聊，探头看了看皇上，骑着骏马，漫步于白雪之中，倒是乐得自在，便让马车夫停车，想与皇上一同骑马回宫。不料，皇上竟一扯马缰，折了回来，告诉她，让他们先回宫去，自己还有点儿私事要办。
“皇上，让我陪你吧。”其实不用猜她也知道皇上会去哪儿，这颖都城内，除了那座空落落的大院子，再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吸引住皇上了。
楚云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不了，朕想一个人在这漫天白雪里静静地走走。”
既然皇上都已经如此说了，她又怎好再执意下去。
诗桃只好努了努嘴，吩咐随行马夫继续往前。
看着大队人马渐行渐远，楚云宵掉转马头，往城东的莫府大宅去了。
此情此景，他是何其的想念一个人，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凌云去。不知道北国此刻是否也在下雪，不知道她是否还在北国皇宫里，又或者流落于哪个角落里。
婉清啊婉清，一想起你，便是无休无止的心痛。
一路走走停停，这颖都城内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满满的回忆。
来到莫府的朱门前时，白雪已经堆满了石阶，一枝红梅伸出了墙头，似乎可以嗅到淡淡的梅香。
楚云宵纵身下马，轻轻走上落满白雪的石阶，推开那沉重的朱门，院内，依然清净如初，白雪素展，墙角的幽兰虽已凋落，可还是有暗香盈香。
那一刻，他好似看到了在红梅白雪下抚琴的莫婉清，兴致突然就高涨了起来，拔下身上的佩剑就舞了起来。
剑如长虹，白衣胜雪，良袂翻飞在簌簌白雪里......
他总是这样让人着迷，安静起来，好似谪仙入画，动起来，英气逼人。
一直悄悄跟踪他而来的诗桃，躲在墙头，悄悄的偷瞄着他，看着看着，就入了神，着了迷，一不溜神，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听到动静的楚云宵顿时收剑，推门而出，看到诗桃正坐在墙角里痛苦地抽着嘴角，便知她定是跟踪而来，
“还好吧。”他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伸出手，“这么冷的天，你倒是挺下力的，朕有那么好看吗？要你如此不顾矜持爬高上低的。”
诗桃紧紧地抓着楚云宵的手，用力一拉，便站了起来，撇了撇嘴，
“就有那么好看，就算是让诗桃不吃不喝，就那么一直看着皇上看一辈子，诗桃都看不厌。正所谓，秀色可餐是也。”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让她忘记了他是个皇上，便没大没小的开起了玩笑。
楚云宵一听，故意拉长了脸，
“没大没小，胆敢连朕也调侃？”
诗桃忙收敛了些，不再嘻皮笑脸。但她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对这座宅院情有独钟，难道这座宅院与那个女人有关吗？莫宅，那个女人刚好姓莫。莫非......
“皇上，你是不是从未停止过想那个女人？”一想到这，方才晴朗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若是她与皇上之间没有那么女人，说不定会快乐许多，好许多。
但愿那个女人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
楚云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天色不早了，回吧。”诗桃的到来，让他再无心情在这里呆下去......
北冥的冬天，雪很多，也很大。
不知不觉已经没膝深了，实在无处可去的莫婉清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回了桃源小筑。
不天道为什么，一回到这里，那种寂寞荒凉之感越发的重了，这里冷清的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在外面的时候，她还没有如此落寞的伤感之心，一回到这里，满满酸涩袭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