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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教他们不得安生
人声高呼,乙字二号擂台的第一场台试可谓异常精彩。
整场台试一波三折,局势的转变莫测,很多人都认为无疑会是季风胜出。
虽然世人是对风雨怨殃的不伦恋骂不休止,但对于卧龙榜和雏凤榜皆是前十的季风,有着一定的了解。此人身怀灵武学龙枯手,却依然能在漂泊在外的这些年里,安然无恙地活下来,期间经历过的殊死搏斗不知有多少,而且就在昨日,有部分人便亲眼见证了季风以一己之力打遍九支队伍的可怕实力。
但谁能料到,今日季风竟然会败在一位籍籍无名的少年手上。
这个时候,目睹了这一场台试过程的人们才开始渐渐在意起聂庄的名字,甚至是猜测他的身世来历。
然而判员却出奇地没有宣布第一场台试的优胜者,而是直接让第二场台试的对战队伍上台。
这件事似乎无人注意到,全被围观的人群那一种盎然兴奋的议论声掩埋过去。
好不容易赢下台试的聂庄也未留意到判员的异样,他将季风淘汰出局后,在众目注视之下,从擂台上跳了下来,走到季风的身旁,伸出一只手,微微一笑。
季风微微一怔,看了看面前那只带有鲜血的手,又抬头瞧了一眼聂庄,当见到后者的清澈眼神时,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说到底,哪个人会在知道自己是来者不善后,还能如此以礼待见?
季风自嘲一笑,没拒绝聂庄的好意,在聂庄的帮助下,从地上爬起。
而此时,季雨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见到季风伤痕累累的样子,泫然欲泣,哭腔道:“风哥哥……”
“傻丫头,怎么突然哭鼻子了?”
季风轻轻拍了拍比自己挨了一个头的季雨。
季雨拿出手帕,替季风擦拭去污渍和血水。
这幅画面本应该是温馨的才对,可周围的人却一阵鄙夷和冷笑,无所顾忌。
季氏兄妹对此反而置若罔闻,视若不见。
类似这种事情,难道他们兄妹俩碰到的还少么?
早就已经习惯了,与其说是习惯,不如用麻痹这个词来形容更加贴切。
季风轻按下季雨的皓腕,笑着摇摇头道:“别担心,我没事。”
聂庄嘴皮子突然就管不住了,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大有过河拆桥的味道:“我说你逞啥强,你现在的伤势可比我要重多了,至少要好好调养个三四天的时间。”
季氏兄妹极有默契地一起朝聂庄瞪了一眼。
只是一个假瞪眼,一个真瞪眼罢了。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季雨不客气地推开聂庄,没好气道:“哼,你还好意思说,风哥哥的伤全是你造成的!我觉得自己真是傻,当时就不该替你求情!”
聂庄哑口无言,他知道台试的途中,季风想要打断自己的左手的时候,季雨这个当妹妹的忽然跑了过来,反倒替他求情,只是没成功而已。
这会儿,背着耿直的陈伟涛、六神无主的于垚、欣喜若狂的沈珺和纸千鹤陆陆续续来到聂庄的身旁,见到季氏兄妹在场,他们选择默默地站在一边,看不出一点交谈的意思。
其实这很正常。当年季氏大家传出风雨怨殃的丑陋事迹后,随着时间一久,一传十十传百,人们哪怕从未见过季氏兄妹,但听多了传闻后,心理上会不知不觉地产生潜移默化的变化,感观也随之发生了改变,渐渐视之为耻辱。故而此时见到庐山真面目后,沈珺等人与季氏兄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虽是不远,却代表着一种排斥的心理。
除了傻兮兮的纸千鹤以外。
季氏兄妹自然察觉到了这个细节,既然不合群,那离开便是。
当兄妹二人转身离开的时候,聂庄朝季风的背影说道:“你这样子不要紧吧?”
这个不要紧,就值得琢磨一下其中深浅的含义了。
季风停下脚步,顿了一会儿,然后微微转回过头,淡道:“我季风不是替人卖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而已。”
随后,兄妹俩便没入了人群,身影不见。
既然季风这么说了,应该没什么事。
聂庄耸耸肩,转回过身,却见到陈伟涛和于垚正看着自己,顿时有些奇怪,问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于垚弱弱地问道:“你赢了?”
“对啊。”
“真赢了?”
“你这不是废话嘛。”
“我没做梦吧?”
“……”
说起来也不怪于垚,季风可是卧龙榜武评第五的人,就算刚才是焦星子对上了他,怕是在灵武学完全聚势后,根本走不过多少回合就会落败。
于垚还是不敢相信,转望陈伟涛,痴痴然道:“陈伟涛,你打我一下,看看疼不疼。”
此时陈伟涛背着耿直一个人,即使可以腾出一只手打一下,却懒得理会于垚这个神经质,登时翻了一个白眼。
于垚突然跳起来道:“准是在做梦,他娘的,季风那家伙可是连我大师兄焦星子也没几成把握赢的人啊!”
陈伟涛侧了于垚一眼,鄙夷道:“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啊。我记得昨日台试的时候,你貌似也说过,倘若焦星子和聂庄碰上了,也没有五成的把握。”
于垚搓揉了一把脸,叹气道:“那时候你们不是都不信嘛,所以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唬唬你们。”
陈伟涛又白了于垚一眼,忽然玩味道:“不过就算是胡诌,倒也让你说中了。”
想想也是,今日聂庄赢了季风,那么于垚所说的话无疑成真了。
和纸千鹤默默站在一边的沈珺插话道:“聂庄,还是赶快找个地方给耿大哥疗伤吧。”
闻言,聂庄方才记起重伤昏迷的耿直,当即点点头,“好,我们先回百福楼。”
就这样,刚赢了台试不久,一行人便离开了演武广场。
乙字二号擂台的那位判员冷眼看了一下聂庄等人离去的方向,眼神阴翳。
而与此同时,位于演武殿的徐长仙亲眼见到了乙字二号擂台的第一场台试整个过程,面露惊色,随后再是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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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郦王府。
当初要不是石竹城为了扩建而拆了整整一面城墙,这座偌大的府邸恐怕要占去城池的三分之一土地面积。可想而知,郦王的安居所究竟有多堂皇,真正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周丘郦身为开国元勋的后裔,郦王之位世袭传承,两百多年来,早已根深蒂固,权势滔天,几乎一手遮天。
府邸的一处深园。
“王爷,刚传来消息,那季风非但没能把人打残废,反而受了重伤。”
“哦?”
“您看?”
“呵呵,不成便不成,季风那里也不必追究,反正东西是要事成之后才给,没亏什么。不过如此看来,那个叫聂庄的小子,想不到有两下子。你等会儿去越阳城一趟,告诉昆仑派的人,取消聂庄队伍的参赛资格。”
“诺。”
“至于那三人,不急,且慢慢来,先让他们蹦达几天时间。如今通缉令已经发布下去,只要等到昆仑派的招生大会结束,各地官府就会全力缉拿,教他们无处可躲。”
“然后暗里再派几帮人手过去,隔三差五挑拨玩弄,也教他们不得好过。”
“哈哈,理当如此。果然还是你了解本王的心思。”
“毕竟跟随您这么多年,总要学到点什么。”
“其他两个人杀了倒是无所谓,但是那个女的得要活人,将其抓回来软禁,华儿因为她才落得现在这个模样。等到华儿醒来,看看还喜不喜欢,他要是不喜欢了,那女的就赏给你吧。”
“多谢王爷美意。”
“这事儿便先交给你来处理,过两日本王要去万药庄一趟。”
“遵命。”
“行了,你先下去吧,让人再去远点的地方找位名医过来。”
“是!”
周丘郦风轻云淡地喝了一口茶。
在他的脚跟前,有一具医者装扮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
仅仅数日,也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位医者在郦王府中死去了。
周丘郦冷哼一声,随即漠然道:“来人,清理干净了,拖去喂狗。”
随之上来三两名下人,没多久便干净利索地清理完毕。
在郦王的后方,是一块极为罕见的千年寒冰床,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位年轻人。
周丘郦疼爱有加的外孙儿,乔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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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福楼。
二楼的一个房间内忽然传出来噗的一声。
整整一刻,依旧不省人事的耿直终于全数吐出了因受伤而堵塞在体内的淤血,虽然脸色还是苍白无华,但要不了多久,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渐渐好转,也不会对修炼造成什么影响。
聂庄停止运功,收回贴在耿直背上的双手,将后者的身体在床上摆放好,庆幸道:“所幸当时季风下手不重,也没有伤及要害,不然耿大哥的伤势就麻烦了。”
这时,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虽是乔装易容却依然脸蛋俊美的沈珺从门外走了进来,说道:“聂庄,水帮你烧好了。”
聂庄替耿直盖好被子,随后转身朝门口的沈珺轻轻微笑道:“谢谢了。”
沈珺望着床上的耿直,问道:“耿大哥的伤势怎么样?”
聂庄亦是回头望向耿直,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必担心,他体内的淤血全被我逼了出来,不成大碍,休养半个月就可以了。”
“那就好。”
沈珺欣慰道。
聂庄从房间走了出来,顺手把门掩上,然后与沈珺一同下楼,准备去澡堂清洗一番。
可二人经过于垚的房间之时,只见到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影,聂庄问道:“于垚人呢?”
沈珺当即答道:“他刚才说要出去一趟,好像是说去药铺买药来着。”
聂庄点了点头。
可在这时,远远地从红枫林的小道传来一道喊声。
“于垚,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