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断臂救人

潘雨潇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念之差造成，又听老妇人说出这番话，此番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当真万分愧疚。

一时浑身发抖，有如坠入万丈深渊般，感到痛不欲生，更无颜开口解释。

“老人家，今日之事怨不得潘少侠，他也是一片好意，还请你勿怪！”

白衣少年知道老妇人此时对潘雨潇多有误会，抬头看了一眼潘雨潇，见他也是满有愧，一时不忍，低头劝道。

“公子，老奴知你心地善良，可像这等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恶贼，您绝没必要替他求情！”老妇人听到白衣少年替潘雨潇替自己求情，越发恼怒，生气的说道。

“唉！”

白衣少年知道一时半会，无法过多解释，只好不再说什么。

潘雨潇则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却也不说什么，只是手上又加了把劲，内力注入越发快了。

老妇人休息片刻，又缓缓说道：“公子，你我萍水相逢，这些年你待我二人如同亲人，我已很知足了！当年如果不是你，也许我二人早就饿死或冻死在街头，哪还能活到今天，亲眼看到仇人得了报应！只可惜，今后老奴身不能伺候公子了，待到来世，老奴纵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老人家，这些都是晚辈应该做的，你不必记挂，此翻杀害你一家的仇人已死，相信你那些死去的亲人，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你且放宽心思，好好养伤，务必节哀顺便！”

白衣少年见老妇人身体越来越差，不敢多说些刺激的话，一个劲的宽心道。

“好……好……儿啊!恶贼已死，娘这就来陪……陪……”

老妇人此时已是上气接不上下去，眼看就要不行，硬撑着抬头，怒视一眼不远处梁琼的尸体，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笑容，缓缓说道。

话到一半，竟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头一歪死了。

只是临死之时，双眼还圆睁怒视着潘雨潇，似是死不瞑目。

白衣少年见老妇人已死，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轻轻将其双眼合上，口中缓缓说道：“老人家，您大仇已报，此番世间再无牵挂，安心上路吧。”

“唉！”

说完看一眼潘雨潇，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去。

临走时，特意叮嘱小红说:小红，你去找管家，命他厚葬二位老人家，以慰在天之灵。”

说完方才头也不回走了。

几名少女见他离去，齐齐屈蹲下去道：“奴婢恭送少主人！”

待白衣少年走了很远，她们方才直起身子，各自怒视潘雨潇一眼，方才离开。

小红眼见潘雨潇抱着老女人尸体，满脸泪水，仿佛失了魂般，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刚走几步，便又折回来，走到他面前，轻声安慰道：“潘公子，事出突然，你不要太难过，还请早些回去休息吧。”

“姑娘不必为我宽心，今日之事全在于我！如果不是我节外生枝，见那梁琼还算是条汉子，一时有些妇人之仁，也许他二人就不会因此惨死！”

潘雨潇见到小红安慰，心里越发难过。

他本是恩怨分明的人，想到自己虽不杀伯乐，可是伯乐却因自己而死，心中愧疚可想而知。

过了片刻，便又问道：“还望姑娘告知在下实情，否则潘某恐将一生自责！”

“唉，这件事我本不应该多说，可却不忍见你如此内疚，今日小红纵是冒着死罪，也好歹把实情说与你知，也教你知晓，当初为何我们极力反对将恶贼送与官府。”

小红心善，不忍潘雨潇如此难过，一翻深思熟虑，方才说道。。

方才其余几名少女见小红停下，一时也都停了下来，如今却听她这样说，蓝儿率先反对道：“红姐姐，你不可以说，老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被他知道，你我恐怕皆难逃一死，纵然是少主人也救不了我们，你要三思啊！”

小青也一连惊恐的道：“是啊！红姐姐，少主人待我们恩重如山，如果我们这样做一定会使他受到老爷责罚，我们今后又有何脸面见他呢？”

“红姐姐，望你三思而后行啊！”

众少女一时间，个个面带惧色，绝纷出言劝道。

“各位妹妹此刻心情我能理解，其实我又何尝不知其中厉害关系，只是今日之事，确与潘公子无关，你们平日里不也口口声声说敬佩潘公子为人侠义吗？为何到现在，却又为了一已之私，忍心让他内心受到如此煎熬的折磨呢？”

小红此时似乎已经抱定主意，要告诉潘雨潇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听众伙伴相劝，据理说道。

“这……唉！”

其它几名少女见无法劝服，一时叹了口气，再不说什么。

小红见各人面有惧色，便又出言安慰道：“各位妹妹，今日之事，全系小红一人所为，与你们无关，此番纵然是死，小红也绝不会连累大家，你们尽管放心！”

“红姐姐，我们平日里的确实说过敬佩潘公子为人侠义的话，可今日眼见他为人处事，如此糊涂，只怕与江湖传言不符，你又何必……”

阿绿眼见小红心意已决，一时着急道，可话还末说完，便被小红阻止了怒声呵斥道：“大胆小妮子，当真不知死活，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还不快快掌嘴，向潘公子赔礼道歉！”

“是！属下遵命！”

阿绿听到小红责怪，一时顿觉委屈，看了一眼潘雨潇，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也强忍着，没敢流下来。

潘雨潇也不知这中间到底是什么情况，眼见众姐妹因为自己一言，而又起了争执，心中越发愧疚。

“啪、啪、啪……”

此番又听小红要惩罚阿绿，起身正欲阻止，却见阿绿已然跪倒在小红面前，抬手便在自己脸上重重打了几个耳光，泪水再也抑制不住，边哭边道：“奴婢阿绿知错，还望潘公子见谅！”

“姑娘这是做何，快快请起！”潘雨潇眼见阿绿委屈，连忙过去劝道。

哪知阿绿却坚决不起身，只是跪地不起，仍旧不停打自己的耳光。

其它几名少女见阿绿这样，一时替她感到难过，却不敢说什么，只也怨恨的看着潘雨潇。

潘雨潇此时见劝也没用，伸手阻止也不好，只好朝小红注道：“姑娘，在下恳请你看在我的面上，饶过这位阿绿姑娘吧！”

“潘公子吩咐，小红焉能不从？”

小红见潘雨潇求情，这才朝阿绿道：“潘公子的话，你难道没听到？还不快住手，谢过潘公子不责之恩！”

“阿绿谢过潘公子不怪之恩！”阿绿这才住了手，站了起来，屈身向潘雨潇施礼谢道。

“都怪在下一时糊涂，问了不该问的东西，还望各位姑娘不要见怪！”

潘雨潇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连忙也屈身致歉。

“潘公子言重了！都怪我们这些下人办事不力，总惹你生气，还望谅解，其实你所问之事，也没什么，只是老爷曾吩咐过，庄中无论发生任何事，皆不可对外人讲，所以大家才会如此顾忌！”

“潘公子如今身为少主人的贵客，自然不属于外人，说来却也无妨。”小红见潘雨潇面露难堪之色，生怕他过多指责，连忙笑着解释道。

“在下当真不知贵庄有此规矩，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各位谅解。明日在下自会向你家少主人致歉。”

潘雨潇此番想到今夜之事，一件连着一件，每一件处理起来皆十分棘手，大大超过自己心中所想，一时有了退意。

只是他口中这样说，心里却暗自寻思：“不知这些少女口中所说的老爷，到底是何等人物，竟对下属此严厉苛刻，当真让人匪夷所思！这本是人家的家事，于我又无丝毫干系，今晚所历之事，桩桩皆匪夷所思，我看这里的每个人都甚是不简单，我还是早些离开这里，以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潘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其实这夫妻二人便是梁琼早年杀害的少年双亲，只因梁琼恶贼杀了她的儿子，却又买通官府，致使她告状无门，从而逼的儿媳因此含恨自尽，夫妇二人自此有些疯癫，到处流浪。”

“原来如此，难怪这二人看我的眼神带着如此强烈的怨恨，唉！都怪我多事……”

潘雨潇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一时内心越发自责。

小红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夫妇二人，眼中生出无限惋惜，继续说道：“那年冬天，他夫妇二人又去官府告状，结果硬是被衙门以扰乱公堂之罪，打了出来，几乎冻死在街头，我家少主人恰逢路过，见她夫妇二人可怜，这才好心收留了他们。”

“贵公子真是乐善好施，当真令人敬佩！”

潘雨潇耳听这对夫妇遭遇如此之惨，心中方才理解他们为何阻止把粱琼送官惩罚，又听白衣少年搭救二人，一时欣慰，连忙夸道。

“谢公子赞扬!”

小红见他夸奖自家主人，连忙谢过，继续又道：“他夫妇二人见我家少主人心地善良，便央求为子报仇，我家少主人本是嫉恶如仇之人，眼见他们一家被恶人欺压，官府谗害，当下不忍拒绝，这才一口应了下来，答应替他杀了梁琼，为他儿子媳妇报仇，无奈梁琼去了外地，这才一等便是半年。”

“噢，原来是这样，看来确实是在下误会你家主人了，真是惭愧！”

潘雨潇想到此番使得白衣少年失言，心中越发惭愧，一时致歉道。

小红却不理会，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家少主人听说梁琼从外地归来，这才设了计，放风出去，对梁琼说此二人就在庄里，还欲上京告御状，为死去的儿子媳妇讨个公道。”

“哦？”

潘雨潇听到这里，想到白衣少年心思如此缜密，一时越发佩服，可又想到他动不动就脸上，心中又生了些疑虑，是以并不说话。

小红见他脸上有疑虑，也不点破，继续说道：“那梁琼心虚，生怕对方真的对告状，这才连夜潜进庄园，试图想要杀害二人灭口，却不想被我家少主人算准，又命我等早早在此守候，将其活捉，然后责其自刎。”

“原来，这才是他们不让人夜间不要到处乱跑的原因，我却不听，坏了他们的计划，当真该死！”

潘雨潇此番知晓内情，一时越发自责。

“唉！”

小红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道：“只是没想到，这夫妇二人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方才引发这场悲剧，其实你不必自责，也别在意老有家的话，他们只是受的委屈太多，无处发泄罢了。”

小红缓缓道出事情原委，眼见潘雨潇难过，再次安慰道。

“潘雨潇啊潘雨潇，你当真是糊涂至极，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平白害了两个无辜好人，你空有一身武功，却没一点脑子，留着也终归是个祸害。”

转念又一想：“如今师傅的大仇你已得报，父仇却无力为报，只怕这一身武艺再也派不上用场，不如就此废弃，也算是抵了今日所犯下的滔滔罪过。”

潘雨潇本是性情中人，如今受此打击，一时太过悲观，此番想过，又看了看地上几具尸体，突然拔出手中长剑，便朝肩膀上砍去，誓要废掉这一身武功，免得将来再去害人。

“潘公子，不可！”

几位少女突然看到潘雨潇要砍掉自己手臂，一时吓的皆呼大叫，连忙快步上前，欲夺了他手中长剑。

就在潘雨潇长剑快要削到肩膀时，距离他最近的小红已抢先一步伸出右手挡在了正快速落下的利剑上。

“啊！”

“小红姐！”

只听“咔嚓”一声，随着小红一声惨叫，剑落臂断，众少女齐声惊呼，一时皆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潘雨潇一念之下，想要自废武功，万没料到小红会舍臂阻止。

如今眼见小红如莲藕般的玉臂，此时已断落在地，断臂处鲜血直往外流，连忙伸手点了她肩井、乘风等几处大穴，暂时先帮她止了血。

“潘公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望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珍惜,切莫做糊涂事！”

小红此时面色苍白，痛的头上冒了一层细汗，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却全然不顾，仍看着潘雨潇，咬牙劝慰道。

话刚落说，人便已昏厥过去。

“小红姑娘，你这又是何苦？不要多说话，我先替你疗伤！”

潘雨潇一念之差又害了小红断臂膀，心中不及自责，见小红此时面色苍白，已然昏厥过去，连忙扶她坐了下来，用手掌抵住后背，将真气注入她的体内。

片刻后，小红在潘雨潇真气助力下，面色稍稍好转，看到潘雨潇正在为自己输入真气疗伤，挣扎着道：“潘公子，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当你为我消耗真气，快快停下！”

“小红姑娘，千万不要乱动，以免真气乱窜，以至走火入魔！”

潘雨潇知她身体虚弱，轻声劝她不要乱动，手上更是加紧为她灌输真气。

小红无奈，只好由他。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小红脸上终于恢复血色，潘雨消这才停止注入内力。

小红慢慢转过头去，微笑着潘雨潇道：“多谢潘公子救命之恩，小红没齿难忘。”

潘雨潇见小红不仅不责怪自己，反而还谢自己，一时越发不安道：“是在下害了小红姑娘，你请放心，不管花多少代价，在下一定帮姑娘将手臂恢复完好，只是要姑娘受皮肉痛疼之苦，在下实在心中不安。”

“潘公子安好，便是我等福气，若是潘公子有什么闪失，我们几位奴婢恐怕也活不成了，算起来，小红用这条手臂换了几人性命，也是赚了，您不必难过。”

小红不知是不是故意在宽潘雨潇的心，一时故作轻松道。

“小红姑娘现在不要多说话，在下现在就扶你到住处，立刻为你接好断臂，若是时日耽搁久了，效果怕是不好。”

潘雨潇见小红到了这个地步，竟还为自己着想，心中又是一阵惭愧。

说完，没等她点头，便拦腰轻轻抱起她，朝住所走去。

“潘公子，快快放奴婢下来，免得脏了身子！”

小红毕竟是少女，如今突然被潘雨潇抱在怀里，顿时羞的满脸通红，轻轻挣扎道。

“小红姑娘，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请恕在下无礼，还望勿动，以免动了伤口！”潘雨潇见她挣扎，小心劝慰道。

小红想到事已至此，只好做罢。

其它几名少女则一脸着急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