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艾斯普瓦兵工厂

林世举并不知道皮埃尔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相信皮埃尔和让娜都是诚实的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不会反悔，然而林世举并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打算，虽然让娜恢复了自由，不过对于她的监视从来没有放松过，这个女人非常的聪明，她不会轻易放弃征服新大陆的计划，从和她的谈话来看，这个女人同样有着不小的野心。

查理曼先生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也为自己充实的生活感到无比的满意，现在他可以尽情的施展自己的才华，甚至刚开始昨天还有闲情逸致对着新送到的五百多名战俘进行铺设地下管道的一场动员，尽管这些土著战俘中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艾斯普瓦现在有了充足的劳力，只是林世举制定了一系列在众人看来都不可理喻的规定，比如说战俘不等于奴隶，他们同样享有人权，这些战俘每日工作除了没有薪资，还免费发放衣服，每天三顿饭，除了小麦粮食，肉类管够都是海里的鱼，生活待遇和自由人没有任何区别，这使得战俘队里面很少有抱怨，因为这和他们在部落里面的日子简直是天差地别，在那里不要说吃饱了，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

不过这样一来开支也大大增加了，虽然塞缪尔多次抱怨，但也无济于事。

在连接城市的高架水渠铺设完成之后，艾斯普瓦的地下管道铺设正式开始了，以数十头牛作为牵引的石碾，在前面使劲的拉着，它们还要负责将地面的石板压平。

这些都是艾斯普瓦的地下水管道，它们的作用自然是排水，马赛一行实在是给了林世举太深刻的印象，排泄物就这么被泼到门外的街道上，这种味道在夏天别提有多难闻了，这也是黑死病爆发的一个原因。

有了这条地下管道，废水汇聚在里面排出城市，和高架水渠搭配着使用，除此之外，林世举还铺设了另外一根管道，尽管目前在查理曼看起来并没有用处，但是林世举却不这么看，因为他想要找一种能够代替煤和石油作为燃料和照明用的东西————天然气，但是这种资源目前为止还毫无头绪。

在艾斯普瓦的西面，是一座山峰，站在山顶上可以看见繁忙而又充满活力的艾斯普瓦城和卫拉松港，它的四周环绕着静谧宜人的森林，而这里除了风景美丽之外，还有着丰富的铁矿，距离艾斯普瓦城市中心有二十罗马里的距离，战俘们已经铺设了一条直通城市里面的水泥石板路，此刻正忙碌着在铺设半山腰上的道路。

林世举吸取前世屡次出现的山体滑坡的案例，下令斜坡上的树木和植被尽量不要破坏，实在不能避免的必须通报给亲自监督工程的查理曼，而且他几乎每隔几天都跑来这里逛上一圈，可惜的是此时却没有任何的交通代步工具，除了牛车，但是林世举却无法忍受那种气味，好在铁矿开采的地方有一条西瓦日河的支流，每次拉克潘和印第安战士们不得不分乘三艘小船随身护卫。

林世举非常惜命，这使得他在接受战俘的第一时间就是扩大自己的卫队，原本只有二十人的队伍已经迅速从膨胀到了一百人，但是这样一来不可避免的是，兵员素质变低下。

不过战争才是最好的训练方式，林世举把这些放在一边，首要任务是开采足够的铁矿。

“高炉是我们使用发现的优质坩土所制成的耐火砖砌成，经过测试，经历了三次爆炸和五次倒塌，目前已经能够进行正常的工作了，”庞迪厄尔站在林世举的身边为他讲解着，就算这时候还没有进行工作，但是这里闷热的气温依旧让林世举透不过气来，他已经松开了上衣领口的扣子。

“鼓风机以西瓦日河的水利为动力，通过这套齿轮可以改变速度，另外，”庞迪厄尔转过身，指着高炉边上的口子，“从这里可以倾倒出铁水，在冷却之后，铁坯会被送往下一个地方，就像是侍者端菜一样方便。”

庞迪厄尔不愧是欧洲有名的铁匠，尽管说的话都是长篇大论，但是林世举却还是听明白了他的话。

此刻在场人员包括赶来参观新建成铁矿厂的军方德诺克斯，威克斯特等人。

然而令林世举觉得奇怪的是，哪怕是在这种闷热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戴着帽子，这是仿照林世举戴的三角檐帽做出来的，这本该是百年之后才开始流行的款式，足足提前了一百多年现在就已经成为了潮流，艾斯普瓦稍微有身份的人都人手一顶。

这些爱慕虚荣的家伙们一个个脸颊通红，汗流浃背，却根本没有摘下帽子的意思。

“另外，根据您说的思路，”庞迪厄尔有着一副好看的蜷曲胡子，随着他的讲解有节奏地抖动着，再一次将林世举的注意力从高层人员脑袋顶上拉了回来，这种全欧洲贵族最流行的款式看上去是那么的滑稽，不过他不同于一般的铁匠，而是有着帕萨瓦大学名誉头衔，至于他为什么会跟随皮埃尔到这里来，反而放弃不菲的薪资以及荣誉，根据他自己的回答是，自己能够做的更好，理应也能够得到更好的待遇，而不是在生产的同时还要去攀附权贵，“我们认真考虑了您的方案，如果我们将一道完整的生产工序分成数十道，这样确实能够做得更好。”

伴随着林世举和庞迪厄尔的谈话，众人随着他们顺着凿开的一条路走出山洞，来到山的背面，面前的场景让众人顿时呆住了了。

“我的天啊，这里.........”最惊讶的应该是塞缪尔了，在此之前他对查理曼很是不满，由于他全职和各部长官们打交道，使得他受的气也最多，最令他气愤的就是查理曼了，这个家伙已经在整个一月间从财政部提取了十数万比索！就算委员会背后有着皮埃尔巨大的财力支持，但是现在仓库已经快见底了，从军工到建设，哪样不要钱？！塞缪尔觉得，再过不久，也许他们只能去当强盗了，而现在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这才明白为什么查理曼的脸皮可以厚到那种程度。

山的背面是一片湖泊，西瓦日河的支流汇入这里，在广袤的湖畔，原本的森林被砍伐殆尽，铁矿山的山腹几乎被凿空了，远处可见一队伐木人员正在工作，随着一颗参天大树缓缓倒下，它的树干被就近分解，一辆辆装满水泥块的手推车正在往来穿梭，那些都是来自山底下水泥加工坊生产出来的，数十台木质起重机将从这些手推车卸下来的东西吊到需要的工地上。

一座几乎是东方堡缩小版的棱堡已经打下了基座，现在所缺的就是足够的火炮。

“根据大人您的命令，”查理曼是一个老好人，哪怕在此之前被塞缪尔数次奚落也没有告状的迹象，他所不知道的是卡斯提人现在决定待会儿要送他一些礼物表达自己的愧疚，“我们将会在这里建设三个车厂，两个枪炮铸造厂，五处水力榨糖厂，以及一座足以容纳一千人人驻守的小型堡垒，这里将为艾斯普瓦源源不断地提供武器，它们很快就能开工，另外，第二批探险队已经出发，他们将会在西瓦日河的上游建设伐木营地，根据您的命令，一切的木料将会就近加工。”

这样做最简便的方式就是，从山里运出来的不会再只是需要加工的钢铁锭，而是一门门火炮和一只只火枪，至于木材，他准备再在西瓦日河主流上建造几个木材加工厂，使得到达艾斯普瓦的木料晾干之后直接可以造船。

随着林世举对着面前山谷的指指点点，前来参观的军官和官员们才知道林世举是想要将整片山谷都变成一座巨大的兵工厂。

面对这样大的手笔，没有人不在为自己原来坚持的意见感到汗颜。

在此之前，委员会中有人建议大规模种植甘蔗，因为没有人不对葡萄牙人在马德拉岛上的收益感到眼红，然而林世举却一力否定了这项决议，反而是鼓励大规模种植粮食，同时规定，目前只划出十五邦尼特的土地来种植经济作物，选址也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因为使用这里的水路非常的方便。

经过这么多天没日没夜的忙碌，林世举的皮肤晒得更黑了，脸上也变得胡子拉渣的，但是原本有些发福的身材却变得更加的修长，不过林世举并不喜欢身体上的变化，他希望自己变得像德诺克斯那样一露膀子就晃出一身疙瘩肉。

这些辛苦并不是没有收获，所有在他手下效力的人现在也觉得这位东方人越来越不可捉摸，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和善，以至于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种亲近之感，和人说话的时候毫无架子，甚至那张略带稚气的圆脸会让一些傲慢的人觉得他很没有威严，但是那双眼睛表现出来的深邃，就算他面带微笑看过来，却很少有人敢和他对视，而现在，这个东方人表现出来的智慧以及才能，让众人开始对他变得心服口服，就算有些不是非常合理的调度，在提多克和德诺克斯的协助下也避免了错误，而东方人那令人质疑的年龄，即使在他高大的身躯还有留了一段时间的胡渣的修饰下，此前还有众多的质疑者，而现在人们却已经渐渐开始忽视这个事实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林世举已经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领袖，他的所作所为，让这片原本杳无人烟的土地，现在看起来终于有了城市的雏形，那一栋栋用新材料修筑起来的建筑，港口处那完工三分之一的防波大堤，还有巍然屹立的东方堡，最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能够吃饱穿暖，不用再忍饥挨饿，这些都使得林世举的威望一日高过一日。

随着统治的渐渐稳固，林世举的生活更加多了一些色彩，每当他隔上数天回家看看的时候，卡罗尔都会学着林世举的方法为东方人做上一些滋补的东西，纵然味道让林世举稍微感觉有些瑕疵，但是他还是会吃的一口不剩，原本冷傲的让娜现在也开始对厨房感兴趣，拉上卡罗尔一起，两个女人每天都在里面忙活，林世举也任由他们去折腾，只要不发生火灾就好。

只是令人不适的是，每当林世举回家，除了享受卡罗尔的手艺之外，让娜也来横插一脚，但是她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沙拉做的令人吃了就像喝了醋一样，林世举在家庭料理的时候总是会借故尿遁，他实在受不了让娜的折磨，尤其是东方人不得不说出违心赞美的话之后，她的积极性更高了。

而如果林世举没有回家的话，皮亚罗爵士总是会将让娜和卡罗尔做的食物准时地送到林世举那里，这让委员会上下都十分的艳羡。

一直到了中午，众人回到了铁矿附近享用午饭。

“卡罗尔的手艺就像是飞奔的骏马一样，进步一日千里！”林世举将卡罗尔做的不伦不类的烧麦放进嘴里，他无聊的时候将面皮和肉馅的方法交给了她，从最开始的重重的面碱，到现在的能够下咽，进步不可谓不神速，林世举的饭食就是这样，卡罗尔做主菜，让娜就会做点心，两人一天轮换一次，但是当让娜做主菜的时候就意味着林世举不得不忍饥挨饿一整天，只是他有时候觉得让娜是想毒死自己。

“是的，”整个委员会能够和林世举一起分享食物的就只有德诺克斯船长了，因为他是孑然一身，不过考虑到他和卡罗尔的关系，林世举隔上几天都会邀请他到家中探望卡罗尔，但是在塞缪尔看来那是受宠的表现，看着两人交谈的模样，今天表现的极为低调的卡斯提人眼中全是羡慕。

每个人都像林世举那样席地而坐，享用自己仆人带来的食物，虽然灰尘满天的环境让塞缪尔感觉非常不舒服，但他却识趣地没有抱怨什么。

湖泊的对岸，一名被任命为监工的印第安人正在指挥着数十名印第安人试用新建成的水车，这些产品如果合格，将会作为钢铁厂的动力来源，这种脚踩翻水车是庞迪厄尔先生和卡尔先生一道想出来的主意，通过这些水车，湖泊水会被带到半山腰的巨大水轮上，从而带动水轮和山体之间的齿轮，将水力送到高炉面前，艾斯普瓦钢铁厂，哦不，应该叫兵工厂，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生产足够使用的齿轮和滑轮。

庞迪厄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林世举的身边，他的神色有些腼腆，“大人，尽管钢铁厂现在已经能够投入使用，但是我们还需要熟悉您所说的流水线，因此这段时间产量并不会很高。”

林世举已经很满意了，这个铁匠毫无疑问是位杰出的家伙，他再一次向林世举证明了自己价值，林世举自己并不会什么炼铁技术，他的学生时代学的是文科，但是他一直认为人尽其用才是最要紧的，具体的事情当然该交给这些手下们来做，庞迪厄尔的才华已经足以让林世举完全放心。

“您的才华我本人是非常欣赏的，”林世举转过头来看着他，“您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可否认的是，您为这座城市做出了杰出的贡献，这一切，上帝也看在眼里。”

“谢谢您，大人！”庞迪厄尔颇有些激动，作为一名专业人才，他的技术被肯定就是对他最大的激励。

“您将会成为艾斯普瓦科学院的第一位名誉教授，享受和舰队总指挥官同样的薪金待遇，二十名印第安仆人以及五十亩的土地，还有一千佛罗林的奖金，这些都是对您劳动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