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白孔雀的传说

“蹲下！”那个鼻青脸肿的小头目，指着同样鼻青脸肿的两人，声色俱厉地指挥道，“让你们害得，我们差点都没有晚饭吃。”

他将小凯和糯米背对背绑在一起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烤熟的玉米，开怀地啃了起来。

这次绳子离着两人的手一尺远，又刚好绑到她的手肘，想要弯曲过去解开绳子，根本不可能，除非把手掰断了，还能控制手指头。

糯米看着他焦黄的牙齿啃在焦黄的玉米上，看着他灰黑的牙垢，看着他满意地剔了剔牙齿，看着他抹着黏糊糊的嘴唇，她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沫。

小凯偷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果子递到她的手里，那是刚才打斗时树上掉下来的，被抓回来时，他趁机拿了起来，藏在袖子里。

糯米抚摸着它的表皮，感受着它的纹理，体味着它的芬芳，但是，就是不能放到嘴里。

突然，一个喷香的芋头摆在了她面前：“吃吧。”

糯米再次咽了口唾沫，今天的唾沫分泌的极其旺盛，看了眼身前的红衣女子——刚才就是她把他们给抓回来了。

多亏了她，和她那条软鞭，两人身上甚至没有一块好皮，而那条令人忌惮的软鞭就缠在她的纤纤细腰上。

糯米好不容易把视线从那香喷喷的芋头上移开，看向背对着篝火蹲在她面前的女人。看来刚试完硬的，就来软的，以为她会在食物面前屈服吗？她，一个那么骄傲自豪的金手指，会因为小小的一块芋头弯下高傲的脖颈吗？

会的。

糯米狠狠地一口叼起那块香芋，虽然有些烫嘴，但是仍狼吞虎咽地吃到了肚子里，毕竟几乎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上一顿几乎能追溯到今天清晨，而他们一天之内更是上演了两场逃亡大戏，能不饿吗！

她咽下最后一口，道：“还有吗？”

那红衣女子笑笑：“没吃饱？”

糯米摇摇头：“给小凯也来一块儿。”

红衣女子歪头看了看她身后的小凯，戳了戳她的鼻尖，轻笑道：“我为什么听你的？”

糯米被她戳得很不爽，但又没有办法，只能说：“你照做，咱们就好好聊聊天。”

红衣女子也是爽快：“软仔，去，再拿块香芋。”

被叫做软仔的小头目，扔了手里啃了十来个来回的可怜的玉米棒子，喊了句“得令”，一溜烟跑到了火堆边，一连挖出来两个刚熟透的烤芋头，藏了比较大的一块儿在胸口，把那块小的扔给了小凯。

你说他也不怕烫着了。

小凯叹了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只是躺在他的腿上和他微笑的芋头，就犹如隔着一条间河，只能望洋兴叹。

那女子把芋头从他腿上捡起来，递到小凯嘴边，小凯却不肯张嘴，糯米一下把他撞到了芋头上，说：“傻子，你不想的当饿死鬼吧？”

小凯这才认命的张嘴，也许是烫着了，不过好歹吃了起来。

红玲珑继续看着糯米，笑着道：“我叫红玲珑，他们都叫我玲珑姐。好了，小丫头，你可以开始说了。”

糯米想了想道：“玲珑姐，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顶多也就给你讲个故事，您听完了先琢磨琢磨，咱们明天再说其他的。”

她好像并不意外，歪着脑袋“哦”了一声，示意糯米接着说。

“这个故事，有无数个版本，我父亲给我说的其中一个版本是这样讲述的。”说着，糯米给她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那是西汉还未成立之前，无数小国城邦纷争战乱不断的时代。传言结束这一时期的汉高祖乾兕是一个非常平常，也非常贫穷的一户贫农家出生的第二个儿子，打记事起，就开始放牛的生活。

很多人都猜测这样一个平凡的放牛娃，之所以没有一直平凡下去，或多或少与他儿时的这件事有些关系。

在他十四岁那年，有一天他的牛突然得了疾病，病死了。他非常伤心，可家里很穷，所以想把它炖了补补身体，但仍是少年的乾兕却不顾家人的阻止，坚持把它安葬。

就在下葬前一天晚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具壮硕的牛尸却在第二天化作了一片洁白轻盈的小小羽毛。

只有小小的乾兕看到这个场景，他把羽毛给别人看，别人却看不见，他告诉别人自己的亲眼所见，但就连亲人也觉得他鬼话连篇。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自私的把牛吃了或者把牛肉卖了，然后编这么个怪力乱神的故事来欺骗大家。

在无数地质疑和攻击中，他终于忍无可忍，这时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只谁也看不见的羽毛，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而这把匕首中，好像传出了一个声音，鼓励他将所有人杀死，没有人会发现他手中拿着匕首，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看着这把薄如纸片的匕首，想起自己的委屈，想起自己的无奈，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无数人影围着他转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他捂住耳朵，闭上双眼，不停地大喊：“别说了，别说了！”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他的心中一下涌现无数的杀意。

但当他竖起匕首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着自己嗜杀的目光，他一下惊醒，扔掉了那柄匕首，一切恍如隔世。

周围的人影和低鸣全部凭空消失了，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悬崖，自己的亲人正在木讷地朝悬崖边走去。他来不及思考，马上冲上前去，却被他们发现。

他的父亲把母亲和哥哥妹妹拦在身后，随着他的逼近，他们一步步谨慎地后退，他不停地喊着：“不要，不要，后面是悬崖！”

但是却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

“不！”他大喊一声，飞身跃出，一把抓住了母亲和父亲的手腕，他们则分别抓着哥哥和妹妹，但是他们四个人加在一起真的太重，他的力气根本不够，他想要放弃，但是仍在坚持。

这时一片白色的狭长羽毛掉落在他的手上，静静地飘在那里，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他能感觉到那嫩白柔软的羽毛上正有一双眼睛看着它，等着他说放弃。

但是……

“帮…帮我。”乾兕费力的说道，但那片凭空出现的羽毛却毫无回应，“帮…帮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真的？”

“嗯！”他毫不犹豫。

他突然感到心如刀割般疼痛，但他仍握住父母亲的手，直到他口吐鲜血，丧失最后的意识。

乾兕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家乡不远的一处森林之中，他惊讶地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身体和双手，发出疑惑地声音：“我不是死了吗？”

“你的确死过了。”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但是你又活过来了。”

他左右四望，只见到一片静谧的森林：“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可以这么说。”他停顿了一下，“这是一个请求，我必须完成。”

“你在哪？为什么不出来？”

“我每百年才能在人类面前现身一次，这次，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明天戌时，叫所有人来这里。”

“明天戌时？所有人！来这里干什么？喂？你出来啊！”

此后，那个声音便再也不做回应。

第二天，乾兕回到村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依然把自己所见所闻告诉了大家，但只有寥寥几人愿意跟他一起到别的村子里找更多的人一起到那个林子里去。

那天晚上戌时，人们都焦急好奇地等待着。

上一刻还月明风清，下一刻却空气都浑浊了，风也不再吹动，月亮被云层遮住，黑暗刹那间笼罩了所有人的身体。

就连他们的心脏，也被一只无形地手紧紧握住，接着他们开始无法开始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最后只有少部分意志力坚定的人活了下来。

当一切黑暗褪去，光芒突然大盛，而最耀眼的中央，一只神气活现的白孔雀蓦地出现在大家眼前，他高傲的昂起头，洁白的尾羽也高高抬起，那光景让所有人都为之炫目。

而独独乾兕发现，他的羽毛就是之前只有自己才能见到的那种。

百孔雀扫视了人群一眼，空灵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要给予你们和这片土地恩赐，你们将获得最圆满的人生，而这片土地将为此结满硕果。”说完，他便一振翅膀，一下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在空间中回荡，“期待下一次百年之期到来。”

自此，那片森林，便被人们称为孔雀林；接受过白孔雀恩赐的南国土地成了神州大陆上最肥沃的，而那些被赐福的人们，除了耳熟能详的高祖乾兕，大多都成了他的立国功臣。

糯米咽了口唾沫，道：“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她简直讲得口干舌燥。

玲珑姐听得有些出神，糯米讲完故事好久她才回过神来，表情认真地道：“你的口才不错，故事讲得很传神。”

“过奖，过奖。”糯米暗自叹了口气。

谁知玲珑姐突然戴上了以往皮笑肉不笑地可怕面具，道：“你可知道，聪明人往往死在好口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