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惺惺相惜

台上台下“嘘”声不少，倒是那石老爷子不禁面无怒色，反倒笑盈盈的看着聂翀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聂翀道，“夫君子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但使心如缟素，明如玉壶，钱帛衣锦，何饰何作？一张一弛，坦坦荡荡，无愧天地，如是足矣。”

老者鼓掌叹道，“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简简单单，由小见大。君子者，正如公子。”

莹莹在台下听见，也不由心中纳罕，暗叹自己竟一直看错了这个人，还一直对其心存芥蒂，可见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倒是邢漠蝉有些不解问她，“听其所言，也不过讲了点中庸之道，如何你们都这个样子？”

莹莹只道，“讲中庸之道不难，难得是胸中有沟壑。”

邢漠蝉似懂非懂，那聂翀已然进行到第三关了。

石老爷子拱手道，“这一题，我们便讲星宿，不知公子可愿一试？”

聂翀做出个请字，石老爷子出题道，“乾上坤下，十一泰卦，包荒冯河，是以明亡中兴。何解？”

聂翀想了想道，“九二相转，此生彼落，物非有定，事非有恒，生生克克，自是五行八卦相息。”

那老者大笑道，“恭喜公子，你已连过四关，不如就坐吧。”

在场众人无不愣住，就连聂翀也惊奇万分，“四关？不是还有一关么？”

石老爷子只道，“公子细思，方才我都问了些什么？”

聂翀回忆一番，方才大悟，“是了，九二相生，槛外已明，四关，正是四关。”王凌枫也忍不住为他拍掌叫好，“既已九二相生，看样子，这八十金非他莫属了。”

莹莹点点头，却忽笑道，“我倒想跟他比比了。”

“比，比什么？都是一路人，没得耽搁时间。”王凌枫拉住莹莹道，一旁的邢漠蝉倒是看出了盈盈的心思，因道，“王公子，你便让莹莹去吧，虽说这八十金已不在话下。聂翀虽然坦荡君子，但到底太过张扬肆意，让莹莹去压压他的狂气也好。”

王凌枫这才松开，莹莹也便足下一点，偏偏而起，翻衣上台，同在场诸人施礼见过，这才朝石老爷子盈盈一拜道，“小女子不才，也想一试。”

石老爷子摸着胡子哈哈大笑，“小丫头气度不凡啊！今儿还真是个好日子，丫头，那我便出题了。”想了一想，石老爷子还是保守一点的问道，“孟子曰‘人有恒言，天下国家’那么，天下之本为何？”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莹莹答得不疾不徐倒也利落干净，又道，“老先生不必考虑太多，尽管出题。”

石老爷子又问，“这第二题只问你，世有一物，无色无味，无声无形，人人寻之觅之，却未曾时时珍之重之，天地之间，日月同寿，尤为困苦之时，此物愈见昭明。此为何物？”

“情。”莹莹答道，“老先生真的无需考虑太多，莹莹虽为女子，但也想同男儿一般，老先生不必顾忌。”

石老爷子笑了笑，“我倒也确实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丫头你能应答如流，也是你的真本事。”

莹莹也笑笑，石老爷子因继续出题道，“下面这便是一副对子了。丫头听好。上联是——花事难比人事久，人事岂如天地恒？”

莹莹对道，“兰姿未得竹姿傲，竹姿何如松柏劲？”

石老爷子正色道，“如此，这便是最后一关了。此题我也不做其他要求，丫头不如就做一首小回文吧。”

“回文？”

“对，回文。诗词歌赋，任你选择。”石老爷子道，“这八斗会多年没碰到如二位这般对答如流，从善自若的才子佳人，倒也新鲜有趣。”

莹莹垂目细思，台下众人喧哗声不断，莹莹又极目远望，但见的楼台尽头，阡陌纵横，数点苍山点缀云海之间，心中一动，自语道，“说道回文，又有谁比得过苏慧的璇玑图？要在这般闹市里想一出回文，倒还真的好好静心思忖才可。”

对了……静心！

莹莹瞬间眼前一亮，心底也有了计较，莞尔一笑道，“老先生，小女子想到了，只是只有五个字，不知可否？”

老先生只道，“尽管写下。”

莹莹便提笔在宣纸中央留下一个“邪”字。周围人都纳罕之际，那莹莹又提笔在这个“邪”字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分别留下“凡”，“无”，“尘”，“思”几个大字。

那老者一看，也是愣了一瞬这才恍然大悟道，“不错，不错，虽无璇玑图的精妙，但意思却已足够。如此，丫头也请就坐，过了正午如果没有入围者，便是二位之间的比试了。”

走到这一步，莹莹也就大大方方的落座，聂翀贴耳过来，浅浅笑道，“苏姑娘这是不信任我了？”

莹莹只道，“非也非也，不过是想同你一较高下。”

聂翀瘪瘪嘴，不再说话。台子上陆陆续续还来了又来了几个人，但大多都在后面的关卡里败下阵来，还有一些后到的武夫跃跃欲试，只是一上台便被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缚住了手脚，末了只的悻悻下台。所以到了最后，倒还真变成了莹莹和聂翀两人之间的比试了。

午时已过，台子再次摆好的时候，莹莹和聂翀各据一方，台子下有不少人之前是见过聂翀和苏莹莹一路的了，虽然有抱怨，“比什么比，都是一路的，到最后那八十金还不是他们的？”但是有现成的热闹又哪有不看的道理，还有八卦好事的人已经在脑里脑补了一出情侣之间反目，非要争出个高下的片段来，你来我往的同身边描述的好不精彩，王凌枫立在台下，整个人已经立成了一块石头——多半都是被气得！偏生还不好发作！

台子上石老爷子已经吩咐人取出了笔墨对二人道，“这一关很简单，二位将自己为对方所出的试题写在纸上便是。”

两人一听，都开始提笔，聂翀看对面的莹莹已经在纸上写写画画开来，念头一转，却只提笔在宣纸中央点下一点，待墨迹干了，才郑重其事的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折好，给了身边的丫鬟让她递到莹莹那里去，自己坐到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摇着扇子，暗道，“这一局，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够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