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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败于何处?
“自我华夏由氏族部落,集之以国,就没有过千秋万代的朝代,再是强盛辉煌也总有衰落继而被别代别朝更替的一天。每每被更替。就算是最长寿的周朝,亦是只有六百余年的寿命,更何况它中间还被断了一段。分为了东周,西周。”
“而周虽为一个统一的国家,却又将自己分成许多个小国家,相对的来说,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小诸候国们实力都不大,所以没有什么,这些小家族之间又互相制约,互相扯皮,于是足足过了好几百年他们才发展起来。时日积累之下,有的小诸候国的家族的实力越来越大,然后制造各种借口吞并他国,最后形成了战国七雄……懂了,是家族。家族的势力一定要制约在某一个水平之下,否则就会奴大欺主甚至反客为主……”
“我猜你这里已经形成了几大家族了吧,先帝之所以对付这些人比你要高明,是因为他早就将目光放在如何制衡家族的实力,让他们空不出手来发展自身。你看,他用人,总是喜欢用一阵子,让落下个罪名,然后又藏一阵子。过个七八年,又翻出来再用……这样一来,他们手中的权利总是不能长留,家族的发展就事必是有限之至。”
杨广抬头望着萧晴,又望了望地面,想了想,又看向了一整叠的折子。他已是四十多岁的人,当皇帝也已经好些年,曾经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是现在只要一听萧晴给他分晰,他就能清楚的明白过来这里头自己到底少看了什么。这么多年来,自己着眼百姓,着眼商业,粮运,北方的突厥。独独家族这一块,他没有花什么精力。也是一叶瞕目,谁又能想到得,这些天天伴着自己的人,看似是倚仗,实则里头也有如此严重的危机。
仔细回头一想,自己的确是有许多没有想得周全的地方。自己用人,常常喜欢一直的使用,这么一来,这人就成为了宠臣,就算是没有任何的加封,他的权利也会相应而涨。品性好的臣子尚且会被家族摆布,或为家族铺路,给与家族一点方便。若是遇着了品性贪婪的臣子,哪里还不为自身实力而大肆扩张?自己没有有效制约这些人的想法,只顾着自己的理想,一味前行,没想到时深日久,竟然已经成为了现在这样的状况。
手指不由自主的由奏折带过,抚上桌边的古琴,略过琴弦捉往搭在琴的另一边的玉白小手,这么多年了,她都不会老,一直一直的提醒着自己,这个不是凡人,又想起了某日,那个忽然出现,又忽然隐去的老道人,跟自己说,那只金钗不能给萧晴,否则她的人就会跑。那件事他跟谁都没有提起过,当时就他跟萧晴两人目睹。萧晴那愤怒的样子曾让他感到好笑,但事实上,这样的事是非常诡异的。
可他压根就没有害怕过,并且真的将那金钗子给好好的收了起来。此时心里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好,他突然的就从衣襟里头掏出了那只黄金团凤钗子,单手揉搓了许久,万分不舍,又一再留恋,但仍坚定的将那钗子插回她的头上。
“也许我有一天会死,说不定是明天,又或是今天。那样对你来说就是莫大的危险。我不知道你怎么用这钗子离开,但是一旦我不能再保护你时,你一定要走。如果我还没死,你又想走的时候,你一定要跟我说,再不能让我一个人苦苦的找,苦苦的等。”
从萧晴给他说的一堆话里,他已经得到了两个信息。隋朝会亡,他也会身死。而且看起来,会是在他出其不意的时候。那样一来,没有人能再保护丫头,身为隋朝的皇后,国破家亡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他灭陈国的时候,所有的妃嫔下场最好也不过立时身死。他不知道的时候,还想着如将她留在身边,无论如何不让她走,可一但他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他却突然就这么放开了手……。
如果她要飞,就让她自由的飞,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皱紧了眉头,曾经想过无数次要或偷或抢将之重新放入自己囊中的金钗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心里那种酸涩,却压得她鼻子酸溜,心也紧缩。感受到那重新回到自己这里的凤钗,她不仅没有那自以为会有的放松,反而满心的难过。杨广是以一种什么心情将这钗子还她的,她完全可以感觉到。他是在觉得自己必死,不想拖着她留下。
心生惶恐,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放弃吧,和我走,放下了这里的一切到琉球去如何,反正朝起朝落就是自自然然的事,我们不再理会这中原的一切,我们去琉球避世去,我们不求别的,只求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如何?”
“不成,我不能只想着我们自己,尽管百姓现在苦,但是若是连我都就这么放弃,那么天下又是一场大乱。刀兵一起,百姓那就不止是苦了,与置他们身处水火何异?我不忍心。
萧晴感受着被他握着的手,那手很大,温暖干燥,很稳很稳的定在那里。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她轻轻回握道:“我懂了,我不走,我陪你。”人总是有股子贱性,人不让你走的时候,你总是会哭着喊着要走,人不留你了,直接让你走了,你又突然的不想走了。萧晴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这样。
但是,她觉得自己没错,就应该这样选,否则她一定会后悔,人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从这日起,萧晴在皇宫中的自由被恢复,此时的宫中大部分的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她就是想问个道也不知从何问起,于是迷路的她,走走停停,早先因为自己想单独走走而支开的人,全都找不见了,估计还在原来那地方等着她回去呢。她抚了抚额头,好汗,无论自己活多少年是今世还是前世,这个毛病一直都在她的身边,见路不认路,俗称路痴。
左转右转之下,自己都不知道转到了哪儿,此时一幅温馨的画面出现在眼前,一个女子,带着个小小女童,手里拿着个葫芦瓢儿,一泼一泼的给花儿小树浇着水。那女娃娃粉粉嫩嫩,她身边的女子衣着朴素,一会儿拉拉她的小手,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女娃娃应该是两岁多一点,嘴里已经会伊伊丫丫的说着陌生人不大可能听懂的东西,那样子竟然颇为神似杨广。
她小小的手指指着萧晴的方向,又扯着那女子的衣角,那女子终于省起,回头一看,整个人定往了……扑通的一下跪下了,全身伏在地上簌簌发抖着。这女子曾经是她的侍女,在那一个爆乱的夜晚曾经和她一同受着那种难熬的罪。但是如今,看她温熙的照料着那孩子,母女的深情一榄无遗。她深爱着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也极为爱她,那种依赖,没有人可以替代。老天爷真是深不可测,曾经是那样的一种让自己深眼的坏事,但是那件坏事所结出来的果,却又未必全然都是不好的。至少对这个曾经的宫女如此。
那宫女本来是要老居宫中,一生无依无靠,但是这个女儿,却为她带来了天伦之乐,从此心灵两两相依。她对这宫女轻点一下头,“过得还好吧,有什么在困难的话也可以找我”拉了她起来后,她也抻手握了握小女娃娃的手。然后转头扭身离开。再是大度,也只在见不到人的情况,这种明明白白的看到杨广除了她以外与别人的孩子,那种难言的滋味,在心头翻来滚去了好一会儿才平息。那事的前因后果她后来已经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说起来确实是怪不得杨广的,但是,那种从心里头的怨怪,不是用道理就可以说通的。得看自己看不看得下,放不放得下。
她也有一个孩子,那孩子也跟这女娃娃一样的大,只是她到现在为止,无缘得见。曾经她也恨杨广从她的身边夺走了那孩子,可是如今,她突然的就再也不想看到那孩子了。抱养他的那妃子,孩子与那人已经产生了极好的感情了吧,她如今再去从中插手进去算什么呢?
不见得对那孩子好,更何况,皇后亲生的嫡子,等同太子,就算是注定落不到实处的太子,对自己的那两个已成家立业的养子来说也必定会产生伤害。就这样吧,什么都不要去改变它。奇怪,这踱着踱着,远远的就看到了几个人在那分岔路口等着什么人,再仔细一看,都认识,看来等的就是自己。放轻松了全身,直直的走了过去。
这时,是大业八年的四月。
要说萧晴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再准备,就等着天命的到来呢?当然不是,杨广的想法是想让这个天下能平稳,那就让它平稳,平稳的过度也算平稳对吧,她心里有个小算盘在噼哩叭拉的算着。这棋有点大,不知道玩不玩得转……这可是要瞒天过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