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再见，大楚

血色世界里，时间仿佛无限漫长。

秦江的身体，破碎又重建，他在躲开白发魔神的第一招后，魔神又对他施以更强的第二招。一招又一招，秦江没注意到，他在躲开魔神连绵不绝的攻势时，他对魔神招数的理解，也逐渐地加深。

终于，在外界的十具尸体全部干枯的时候，魔神那像舞蹈一样的进攻，秦江能全部躲开。秦江突然笑了，盯着魔神，发出肆意的笑。现在，他的神智，没有一丝的茫然，他很清楚，他做成了什么，他也明白，他终于又学会了强大的一招。

魔神的身体，在秦江的注视下，浑然破碎。要回到现实了吗？秦江暗想，他闭上了眼睛，静等意识回到身体的那一刻。

但许久，秦江依旧未等到那一刻。一种心悸的感觉，出现在了秦江心里。他突然睁开眼，发觉魔神就站在他身后，魔神的表情依旧是冰冷而淡漠，秦江的身体，在魔神的眼中，一点点地破碎。

血气，瞬间补充上来，秦江又重聚了自己的身体。

秦江盯着负手而立的白发魔神，不懂得魔神要他做什么。魔神的身体，再一次破碎。秦江的眼神一缩，他注意到了，破碎的瞬间，魔神的气息，一化为三，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感知中。

秦江身后，魔神再度出现。秦江迟疑的刹那，他的身体，又一次破碎。

外界，李龙象的表情震撼。虽已是秋日，草木枯黄，但李龙象眼前的草木，何止枯黄，简直已快要腐朽。李龙象可以想象的到，明年，此地一定寸草不生，那一幕的荒凉，让李龙象也不由心神一凛。天色，已然暗沉下来。秦江的昏迷，持续了几个时辰，雨也慢慢地停了。李龙象虽然焦急，但秦江不断增强的气势，以及此地的可怕异变，让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龙象索性坐下来，闭目养神，调整起了自己的状态，他有预感，接下来的一战，一定更为可怕。此战他虽然依靠实力，强行战胜了秦江，但秦江醒来后，他二人，谁胜谁负，依旧是个未知数。而一旦失败，等待他们的，都是死亡。天地风卷云动，李龙象的上空，仿佛有龙象在起舞。

血色世界里，秦江数度死亡后，他终于明白了，白发魔神的意识。

魔神身体破碎，又是瞬间出现在秦江的身后，秦江立马反应过来，一拳击出。可是，拳头未曾到达魔神的身体上，秦江的身体，便在魔神冰冷眼眸的注视下，再一次破灭。

一次又一次，秦江的速度，好像总是差一些，他每每在拳头快要抵达魔神体魄时，身体轰然破灭。

楚河外，寒月高照，寒意隆隆。李龙象体内的灵气，高速地运转，为他带来热量。秋日的夜，寒意却已经堪比隆冬，甚至更胜一筹。

秦江的意识世界里，血河依旧滚滚地流淌，不断地蒸发血气，注入他的意识身体里。数百次的尝试，秦江在某一刻，眼中精光一闪，他的拳头，一拳轰爆了魔神的身体。

可秦江的身体，还是破碎了。秦江死前目中的余光，注意到，他的周围，仍旧矗立着两尊魔神，只是他先前根本没有在意罢了。他以为那是魔神的残影，可他没想到，那两道影子，竟然真实地存在。

天地，竟然下起了雪，一连三日，李龙象都盘膝坐在秦江的身边。将身上的积雪震飞，李龙象望着被大雪包裹的秦江，目光深邃，但他随即眼中光芒闪动，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再度闭眼起来。

七日后，李龙象的体内龙象奔腾，灵力狂暴。李龙象整个人都飞跃起来，在大雪纷飞的时节，他竟然大汗淋漓。李龙象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惊惧之色，就在刚才，他发觉自己的生命气息，竟然在悄悄流失。李龙象震惊之下，立马运转至阳至刚的天龙巨象功，这才止住体内生命气息的流失。

李龙象一向沉稳的脸色，也在此刻，出现了惊骇。他的目中，头一次有了犹疑之色。就在李龙象迟疑不定时，他惊讶地发现，秦江身上的积雪，竟然动了那么一下。

血色世界里，秦江的气息，一分为三，刹那消失。再现时，秦江的身体，已成了三道，围绕在白发魔神的附近。秦江的三道身影，分别攻向魔神三处要害，亦真亦幻，对魔神形成绝杀。

魔神双手背负，白发披在肩上，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对于秦江的攻击，眼睛一闭，秦江的血色身体便轰然破碎，连带着，这片血色的世界，也消失在秦江的脑海里。

秦江身体破碎之刻，大脑顿生头晕目眩之感，两个血色的大字也出现在他脑海里。

“血舞。”秦江心中暗语，这亦真亦幻，优雅无比却杀戮无穷的功法名为血舞。

回过神的一刻，秦江全身的雪花飞起，他整个人站立起来，雪花落在他的白发上，竟分不清发与雪花。

秦江伸手，天空中飘下的雪花竟在他的手心旋转，象一个优雅的舞者，如一个雪地里的精灵，那片雪花不断地旋转，空中正飞舞的其他雪花也被吸引过来，最后旋转停止的一刻，秦江的手掌上，出现了一张白雪凝成了脸庞，那脸，和王怡一模一样，秦江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由得笑了。

“你终于醒了。”李龙象的声音，如同龙象在嘶吼。

一条雪龙，在空中凝结而出，眨眼间便飞向秦江。秦江依旧痴痴地看着手里的雪花，雪龙抵达他的身体，一穿而过。秦江的身体，竟然恍若无物。

李龙象看着这一幕，眼睛一缩，“变强了吗？”他低沉着声音说到。雪龙穿过秦江身体的那刻，李龙象清晰地感觉到了，秦江的身体，发出玄境二重天的气息。

雪花，漫天飞舞，在空中形成一张绝美的脸。

秦江抬头，看着雪花慢慢消散，身形一动，朝李龙象飞起。

“好快的速度。”李龙象低喝一声，迎上秦江打来的一拳。两拳相撞，二人的身体同时一震，但李龙象浑身灵力激荡，“蛮象撞。”他大吼一声，整个身体如同一头蛮象，撞上了秦江。“轰。”雪花被从地上震的飞起，秦江的气息一分为三，三道身影，远远地注视着李龙象，一样地平静，但杀意盎然。

“此招，名为天龙巨象舞，十米之内，入者必死。”李龙象声音隆隆，同样是杀气腾腾。

“此招，名为血舞，你是第一个，死在这一招之下的人。”秦江的声音，和天空中飘舞的雪花一样，同样的森冷。

此刻，雪还在下，楚河外的两人，头发都盖满了雪花，就像两个雪人一般，互相对视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楚河外，一片悲壮，秦李两人，都使出了此刻最强的招数。两个或许会成为朋友的人，因为命运的捉弄，此刻生死相向。

秦江手里的刀，寒光穿透雪花，将一片纯白割成两半。李龙象神色激动，双脚已陷入地下，周围的雪花被蒸腾成热气。

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在楚河外升起，鸟鸣兽吼，风声萧萧。

此战，若有人能活下来，他的实力，必然大进。这是势均力敌的一战，这是虽死无悔的一战。

一片雪花，飘落在地上，瞬间被炸成细小的雪粒。

李龙象与秦江的身体，都在此刻，同时动了起来。蛮象嘶吼，天龙怒啸，三道血影，恐怖阴森。

秦江向李龙象十米内逼近，那里象奔龙腾，气势骇人。秦江快速地靠近，身体的每一道力量，都被血舞抽出，化为最恐怖的战力。秦江体内的灵力，不断聚集，他感觉浑身的筋脉都在暴裂。

秦江的双目充血，但他一直咬牙支撑着。在抵达李龙象身体十米处，秦江的实力，也达到了巅峰。那一刻，秦江的发丝飞舞，他感觉浑身都要爆炸了一般。

李龙象就站在那里，整个身体都大汗淋漓。

天地，在碰撞的一刻，失去了色彩。巨大的灵力风暴，开始疯狂卷动。散落一地的积雪，瞬间融化，草木枯黄，道路泥泞。

秦江的三道身影，一道道破灭，最终只剩下一道，逼近了李龙象一米处。“轰。”更为强大的碰撞声响起，两人的身体都是瞬间倒飞而出。血液，不值钱般，滴落在融化后的雪地里。

这一次的决战，双方都生死未卜。

李龙象摔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健壮的脸上苍白的看不到一点血色，天空落下的雪花瞬间将他覆盖。

秦江跌入结了一层薄冰的楚河，砸开冰层，被冰层下滚滚流动的河水冲走。

这惊天动地的一战，以一个相对悲烈的结局，结束了。

秦江离家一年半，在楚国经历的种种，都成为了浮云往事。或许，这些可能会困扰秦江一生，但此刻，他漂离了楚国。大楚，再见。

一日后，金老终于冲开了体内的禁制，抵达了楚河。积雪已经开始融化，风声萧萧，金老找到安然睡着的王怡，老泪垂落。金老又抬头，看见了那个深坑，也望见了那个仿佛死在坑里的人。

金老望着苍天，医者仁心，慨然一叹。他将李龙象背起，缓缓向医城行进。

医城，这里的故事，随着金老在夕阳下越拉越长的背影，慢慢的结束。

第一卷，医城风云，完。

第二卷，白发魔神，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