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八斗会

“八斗会是什么？”聂翀凑热闹的问着旁边的人。

身旁立刻有名看热闹的老者惊道，“一年一度的八斗会你都不知道？”聂翀摇摇头，那人望了一眼聂翀发现是个眼生的，又看聂翀衣着不俗，文质彬彬斯文有礼，也很乐意的解答这个疑问道，“这是本地富豪石老爷子在八年前办起来的，每年的八斗会会都选出几位文武双全的青年俊杰，以资鼓励。而最终的魁首赏金——八十两！”说话间那人还比出个“八”来，随后一脸激动的冲着聂翀道，“我看公子气宇轩昂，谈吐不俗，不如也来试试？”

聂翀心头一动，看了一眼王凌枫他们，又重新问那老者，“参赛可有什么条件？”

那人摇头道，“没有条件，就看你在那擂台上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老者指了指台子上，台上已然站了几人正在那里相互恭维絮叨着话。

聂翀忙对苏莹莹几人道，“这下好了，方才还在愁钱，现在钱就来了，八十两黄金呢。”

王凌枫忙又问那老者道，“具体是个什么比赛规则呢？”

那老者道，“很简单，前四局是石老爷子亲自出题，过关者便可进入最后一个环节——胜出者相互出题，谁能赢到最后谁便胜出。”

王凌枫还想再问几句，一旁的聂翀已经看不下去，喊了一声，“我去试试这八十金。”转瞬足下一顿，整个人拨地而起飞身上台，台下霎时一片惊呼。原来这八斗会虽然要的是文武全才，可文武双全的人到底是少，石老爷子给出的题有偏重于文试，少不得好多武士在第一关便怯下阵来，真正上了台了，要么是些会点皮毛功夫的，要么就只是一些想展露文采的文弱书生，聂翀这样飞着登台的出场方式倒还真是罕见！更更稀罕的是，这聂翀不但会飞，飞的姿态还很是好看，一下子，将几个跃跃欲试的武士都看得呆了，默默地又退回到人堆里选择围观。

台子上的几个书生彼此间才相互见过了，猛然间见得一人以这样的方式出场，都微不可察的皱了眉。

“锋芒太露。”

“得意忘形。”

几个书生窃窃私语，对聂翀的这一出场方式品头论足了一番。又过来要和聂翀施礼见过。聂翀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些酸儒们没完没了的礼数缛节，拱拱手报上了名号便直接道，“是什么题？”

台子上的一些书生又开始小声的指指点点开来，聂翀却混若未觉，只管盯着台子中央的那名老者看。

台子的两侧早搭好了座椅，一侧坐满了当地前来作见证的德高望重之人。另一侧则是备着些琴棋书画的器具留待前来挑战的人用，而正中央此刻正立着一名老者，观其气度举止，想来就是他们口里的石老爷子。

聂翀这样的话是很容易招到人议论纷纷的，毕竟就如他上台时那些书生的评价一般“锋芒太露”。这样的性子很是不讨喜得，尤其是上来后这么大大咧咧的一问。不过石老爷子好似也没在意，目光在聂翀身上停顿了几秒不由问他，“后生，可要过关？”

聂翀笑道，“正是如此，还请老爷子出题。”

石老爷子也跟着笑开道，“那你可听好了，我这第一题是副对子，虽然粗鄙了一些，还希望后生不要笑话。”

聂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老爷子在宣纸上泼墨写道，“台上擂台台下喧，台上喧喧，台下喧喧。”

“确实粗鄙。”聂翀点评起来也是一点也不给面子，不过还不待其他人指摘，聂翀便脱口而出的对道，“槛内佛光槛外空，槛内空空，槛外空空。”

石老爷子赞赏的看了一眼聂翀，拍手连道了三个“好”字，因叹道，“好一个槛内空空，槛外空空。只是不知公子是槛内之人还是槛外之人？”

聂翀微微一笑道，“槛内槛外有什么分别，不过尽我一生赎我前尘。”

老者瞬间动容，原本还想借此点拨聂翀一两句，却不想收获这样的回答，愣了一瞬又是惊叹又是黯然，“小小年纪便能参禅悟道，我也是过了半百的年岁才知晓槛内虚妄……尽一生赎前尘……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聂翀只拱手道，“请老先生继续出题。”

石老爷子想了想，灵光一转，转念问道，“这第二题我只想问问公子——君子，颂扬德行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这题一出，一旁的书生些无不变了脸色，“这同山里学究的试题都有的一拼了。”

聂翀却只是涩然一笑道，“老先生这是要按文取义？”

石老爷子只笑道，“非也，老夫也是心有所惑，想听听公子的见解。”

聂翀想了想道，“《诗》曰，‘衣锦尚絅。’恶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人德矣。‘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

“‘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奏假无言，时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不怒而民威于鈇钺。‘不显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于笃恭而天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德輶如毛。’毛犹有，‘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聂翀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在场的人无不变了脸色，一知半解的一脸赞叹，而只要是学过四书的人都知道聂翀这一通讲的是什么。

台上的几个书生又开始指指点点——

“虚有其表。”

“故弄玄虚。”

“所以，公子这是要同我背《中庸》？”就连石老爷子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聂翀舒了一口气又才补充道，“此皆世俗之所为，可以听，不足取。”

“什么！”在场霎时哗然一片。合着你背了这大半天的书，最终只是说一句“不足取？！”

“胡闹，胡闹！”台上坐得几个学究气的都顾不得自己的仪态站起身来指摘起聂翀来，“你只要说一声不会便是，老祖宗的东西，岂能胡闹？！你且下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