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谈话，信任

柒月一叹，就知道躲不过去：“我去了城外别庄。”

“别庄？去干什么？”虽然沐远扬并不记得将军府在城外有别庄，但不妨碍他继续问下去。

柒月突然看向沐远扬，问了一个一直想问却从没问出口的问题：“沐老头，你知道碧落吗？”

“碧落？”沐远扬不解，“是什么？没听说过。”

柒月一直观察着沐远扬的表情，然而沐远扬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破绽，他是真的不知道。

柒月不由有些失望，她一直以为自己会中碧落，是因为沐远扬的仇家下的手，但如果是沐远扬的仇家对她下手，那必是要拿她来威胁沐远扬，所以沐远扬不可能不知道碧落，而她一直不问，一来是一直没有机会，沐远扬在战场，而她在鬼谷，七年来，沐远扬去鬼谷看望她的次数太少，每次也只呆不待一会就走。

二来是，以往她与沐远扬关系形如陌生人，不想去问，也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会查的到。

可是她终究高估了自己，七年了，一点头绪也没有，师父和沐老头都不知道她是如何中的毒，她又该怎么找凶手，找解药？

“怎么了？那东西很重要吗？”察觉到柒月一下子低落下来的情绪，沐远扬不由安慰道：“没事，爹帮你找。”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用费劲了。”既然碧落的事与沐老头无关，那柒月不想让沐老头卷进这件事情，能让她这么多年都查无所获，下毒之人必然有着庞大势力。

这是她的仇，她会报，却不希望沐远扬也掺合进来，因为她而受到什么伤害。

沐远扬感觉到柒月不让他插手这些，于是顺从的应了一声不再提起，心里却盘算着暗中去查查这碧落是何物。

后来，见柒月情绪不高，沐远扬也没有再问昨晚之事，留柒月吃了午饭后就放她回去了。

而柒月一夜未归，可把碧静给吓坏了，红肿着一双眼睛，求柒月以后出去也带上她，不然她一个人留在府上，一整晚都担惊受怕的，就担心柒月会出什么事。

柒月也难得耐心的哄了碧静一会，并承诺以后去哪都会带上她，不会再留她一个人在府上，才碧静心安的去歇息了。

昨晚折腾了一夜，柒月也是有些累了，吃过饭就打算歇一会的，不曾想回到来还要安慰丫鬟，苦笑，真是，到底谁是小姐谁是丫鬟啊？

每月月初之日都是碧落爆发的时间，只有在月初前一晚提前压制住碧落，才可无碍，不然等到月初之日，碧落爆发能在瞬间将柒月焚烧成灰烬。

而柒月以往都是利用血蝶之毒与千年寒潭相辅，结合自身灵力，承受剧毒之痛，强行压制碧落一月。

才能活到今日。

而昨夜柒月放弃以自身灵力强行压制碧落，冒着被焚毁的危险，是想试试碧落黄泉之血相互交合后，是否可互相压制，事实证明，柒月赌对了。

昨夜虽然意识到最后不甚清醒，但柒月但是感觉到君墨桦的血液流入她体内后，碧落瞬息间就平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这种平静能坚持多久。

但也好过一直强行压制碧落，柒月就是感觉到近期的压制有松动的迹象，明白光靠压制并非长久之计，才会提前离开鬼谷，到外面寻找黄泉。

本是想借助碧落黄泉相生相克的习性，利用黄泉来解掉碧落，但真的见到君墨桦身上的黄泉后，柒月就知道自己想的太美好，碧落黄泉虽然相生相克，但是根本无法借此解开碧落黄泉的毒，只能借此相互制衡，延缓爆发时间。

柒月将这一切都告知君墨桦，包括她身上的碧落，碧落与黄泉之间的联系，她原本的打算等，无一隐瞒，通通都说了出来。

在确定碧落黄泉可互相制衡之后，柒月就知道她和君墨桦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他们都需要对方，自然不能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承认一开始在絮雪宫接近你，是因为我怀疑你身上有黄泉，后来确认你身上中的是黄泉之后，我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用黄泉来解开碧落，但我由此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害你。”柒月坦诚道。

“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害我，只是弄不清你的目的罢了。”君墨桦拉过柒月的手，放在手心握紧，暖暖的温度让他唇角轻轻扬起，“月儿，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么确定我中的毒是黄泉？因为碧落？”

十多年来，君墨桦看过的所有大夫都说他中的是寒毒，就连天医谷也不例外，他也一直认为自己中的是寒毒，可柒月那日突然告诉他，他中的不是寒毒，而是黄泉，惊讶的同时，君墨桦亦不得不怀疑柒月的身份。

毕竟，只有柒月一人确认他中的是黄泉，事情太过巧合，他没有办法不怀疑。

可在知道柒月身上中有碧落后，君墨桦就没有再怀疑过柒月。

“嗯，”柒月点头，“当日我在你把脉时，我体内一直被压制着，始终平静的碧落，在那时产生了一丝异动，所以我才怀疑到你身上，但当时并不敢确认，直到第二次在残王府为你把脉时，我体内的碧落再次产生异动，我才确认，你身上中的，就是我在找的黄泉。”

“所以，那日你是故意与我生气的？”君墨桦虽然是问句，心中却已有答案，柒月离开鬼谷就是为了找黄泉，又怎么可能会在找到后，因为别的原因而放弃。

所以，无论那日结果如何，柒月都不会真的与他断了联系。

“我……”

“我当真了，”君墨桦表情淡淡的说，然后牵起柒月的手放在心口处，双眼直直地望着柒月，眼中透着一丝委屈的说道：“那时，看着你头也不回的离去，你知道这里有多痛吗？”

柒月：“……”

“当时心痛的我快晕过去了，我一直希望你能看我一眼，可是，你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君墨桦抓住这么好的机会，使劲地装可怜。

柒月无奈，被君墨桦委屈的小眼神打败了，轻叹了口气说：“那你想怎么样？”

“亲一下，我就不痛了。”君墨桦指着嘴唇，面不改色的说道。

柒月：“……”

这家伙的脸皮是什么做的？怎么能这么厚。

实在受不住那委屈的笑小眼神，柒月只好转移话题道：“别装可怜，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事情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

虽然有些可惜福利没要到，但君墨桦还是配合的说道：“我的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想必你也知道了，鬼医大人。”

先前，君墨桦一直在想着柒月的身份，毕竟能在医术上胜过韩修阅，且年纪这么小的，他真的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后来得知柒月是鬼医后，君墨桦就释然了。

鬼谷鬼医，一直是亦正亦邪的人物，行事全凭喜好，救人好坏不论，只凭心情，心情好时，不论何人求医都可医治，心情不好时，不论何人求医，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医，更甚者，哪怕是病人直接死在她面前，她亦可无视。

与以行医救人为宗旨的天医谷完全相反，因此被不少武林正道人士讨伐，但却没有一人知道鬼谷所在何处。而求医之人只能靠运气，碰上了鬼医还得看其心情如何。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鬼医的医术与天医谷相比亦不遑多让。这也是为何鬼医脾气如此古怪，还有那么多人想上门求医的原因。

鬼谷鬼医，实在是太神秘了，君墨桦没有想到鬼医身上也很正常，而且他从没想过，会有一日，踪迹难寻的鬼医就在他身边，并与他关系匪浅。

想到此，君墨桦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谢折磨了他十多年的剧毒黄泉，若不是他身中剧毒黄泉，也不会与柒月相遇。

更别说把她留在身边。

“嗯，继续。”

君墨桦淡笑一声，接着说道：“我母妃当年怀我时被下了毒，我曾问过母妃，下毒之人是谁，母妃说当年想要她死的人太多，她也不知具体是谁，而当时，母妃光顾着想法子保住我的命，没有心思去抓下毒之人，等母妃回过神来想要找出下毒之人时，事情已经过去了，与这件事情有关的知情人都死全了，一个活口也没留下，母妃就算想查，也无处着手。”

“而那时，为了替我续命，耗费了母妃太多的精力，母妃也根本无力查找凶手，后来，我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也开始调查当年的事，可是这么多年来，始终一无所获，当年知情的人都死全了，其余的人都只是知道一些表面的事情，一点用也没有。”

君墨桦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多少起伏，然而柒月却是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一如她，这么多年，对着毫无线索的事情，却不得不坚持去查，只因，这与他们的性命息息相关。

就算明知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东西来，也必须坚持。

他们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