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料之外（3）

高敬鸿多少有点惊慌，不自觉的把手机放下了。

张梓虹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头，突然幽幽地说：“你是拒绝了她？”

高敬鸿不语。醒来又要面对这些事情，他累。

张梓虹看过来，好像想多说什么，但是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良久她才呼口气，压抑着某种心情说：“但是你刚才哭了……睡着的时候，眼角都还有泪水。”

既然她都看到了，高敬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下了决心要杀要剐随她去吧。他起身离开，上了趟卫生间就倒床上去了。不一会，还没睡着，听得到外间张梓虹走动的脚步声，不一会外间的灯关了，然后是开关门声——她走了。

这个又是第一次。第一次她来了而没有做什么就走人的，而且这次走开的意义似乎有那么些不同。她这次走后，蛮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

也许都在冷静，都在思考。

高敬鸿上班时间为了避免和阿娟打照面，就最大程度地把工作调整到基本每天都安排外出，有时带队去，有时一个人去，所以上班时间也没有见过张梓虹。从感情上，他没有怎么在意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一两周都不出现，但是身体需要上他有点难捱，毕竟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身边一直有她。但是也深知，这可能是个过渡，或者熬过去了大家都自由了。

这个月下旬开始的时候，因为项目又进展了一步，照例，大家又呼啦啦一帮人去庆祝，还是市场部和财务部及行政部的大部分人，但是张梓虹和阿娟竟然都没来。高敬鸿多少有些诧异。本来他也不想去的，但是这样的时刻他推托不了，他要带队。

喝酒的时候，大家仍是会相互了解下没来的同事都因为什么事之类的。关于阿娟没到，陈勇他们都怪高敬鸿，说那么好的女孩子都不接受害她根本都不敢面见他了。高敬鸿不能辩解只好任他们怪责。而说到张梓虹，财务部的说她有几天都没上班了，好像说是身体原因请假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有说她那样身体还会生病的，有说她可能不是生病吧是跟老总他们去哪里旅游了吧，有说可能家里有事吧……

听大家这么说，高敬鸿想起自己这么多天没有看到她竟然也没有去探问下，好像是不应该；毕竟她是不肯分手的，那在她那边看来自己还是她的男友，也确实就算还没有分，那自己这样做好像是有点过了。

他这个时候也不能和她再提分手不分手的了。因为以她的个性，他这个时候还说这事，她肯定会把帐都算在王庆娟头上，那样就会连累无辜的人。可怜的女孩，被拒绝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了，不应该再被无辜牵连而再受一次。

所以，他，高敬鸿，在这样的时候，一定要和王庆娟保持距离；有必要，还要主动和张梓虹求和，一定不要给她机会找王庆娟去怪罪。而不论怎么说，在买房的时候她也是一片好心待他，就算是对普通的朋友他似乎都不应该这么冷漠。

吃到一半，高敬鸿趁去方便的独处时间给张梓虹去了电话。等了好一会，电话才接起，传来张梓虹懒洋洋的声音：“谁——呀——”那情形估计是闭着眼睛接的。

“是我，”高敬鸿的声音比较低沉的，分辨度很高，所以电话里也容易分得出。

听到是他，张梓虹清了清嗓子，“嗯。”

“同事聚餐，他们说你生病了。生什么病了？严重吗？”

“不严重，感冒，发烧，呕吐。”

高敬鸿一惊：“这还不严重啊！看了医生没？”

“看过了。”

听得出她的身体很虚弱，似乎浑身没力的样子。将心比心，高敬鸿有点惭愧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做，也想看能做点什么——但是，能做点什么呢？

“要不，”他迟疑着，“你那边方便的话，我过去看看你？”

张梓虹没有立即回答，好像在吞咽什么，一会才说：“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没想到她回答得还爽快，高敬鸿多少有些欣慰，“那，你先躺会，我一会过来。”

收到的地点是同一区，从美食街过去打车不用半个小时。他即刻回去交代了陈勇他们，自己就先撤了。

张梓虹是真的生病了，脸色苍白，全身无力的，但是见到高敬鸿来，她却强撑着起来，没等他走近就趔趄着奔过来。

高敬鸿伸手接了她，拥在怀里，然后扶她坐回床上。乍眼看到这个昔日生龙活虎的强势女孩现在这样的状态，还是一个人住在一套大房子里，他不由得心软下来，抚摸着她的削尖的脸，半是自责半是心酸地说：“怎么弄成这样？”

张梓虹偎在他胸前，只是用脸蹭他，不语。

“吃了饭没有？”

张梓虹摇头。

高敬鸿看看四周：“也没有现成的——这样，我去给你买，还是给你做点？”

张梓虹露出一丝的笑容，扯住他的胸襟：“你不要出去，不要走。”

“那我去给你做点——想吃什么？”

“你先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高敬鸿依言轻轻放好她就去了厨房。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

厨房弄得干净整洁，哪像是一个人住的样子！更重要的是，灶台上赫然摆着四个倒扣着的碟子，还有一个大汤碗，灶上还有一小沙锅的小米粥！他逐个打开碟子看，原来是还热着的菜！汤碗里的是相当浓稠的乳白色的汤，不知道什么材料。原来这是有人做好了饭菜给她吃的，只是她没吃而已。想到她的胃口，他先端了汤去，一边也不禁好奇这是食物是怎么来的。

张梓虹要他喂。高敬鸿便一口一口喂给她，随意地问起：“好喝吗？谁给你做的吧？还是外卖？”

张梓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阿姨做的。”

高敬鸿才想起自己的问题很蠢。其实谁做的跟他什么关系啊！但是奇怪屋里就张梓虹一个人，就随口问起：“那阿姨呢？”

张梓虹有点心虚地：“你要来，我就把她打发出去了。”

高敬鸿搞不懂她的出发点，猜测着说：“你是不想让她看到我吗？我走了你再叫她回来？而要是我晚上都不走，你让她住哪里啊？”

张梓虹眼睛发亮：“你真的可以不走吗？”

“阿姨回来了你会不会也打发我出去呢？”

张梓虹一下子就乐了：“不会！那你留下来陪我！——你不怕她见到你吗？”

高敬鸿见她神色转好些，压抑的情绪也释放出一些，“开玩笑！我为什么要怕？她见到我能吃了我？”

张梓虹看着他，神情凝重：“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吗？所以我不想让她看到你——好容易看到的你却是要和我分手的人……”

原来，虽然她一口咬定不会和他分手的，但是心里却是预了他要强硬分手的数的；或者五一前她威胁他的那些话原不过是些气话，她毕竟还是对他有感情，不会对他怎么样的，甚至可能因为他的坚持她会违心地妥协。

想到这些，高敬鸿的心完全软下来，放开汤碗，把她抱在怀里，“你不分就不分吧——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女人啊。”

张梓虹紧紧地抱住他，呜呜噎噎开了，开始扑打他，“那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为什么才来看我？”

高敬鸿任她发泄，抱着她一起倒在床上，但是张梓虹推开他，艰难地挪开，为难地说：“今天不可以。”

高敬鸿不介意，理解地笑着大手一抡伸过来揽了她，抱了一会又起来继续给她喂汤，一边喂一边说起被打发出去的阿姨。

高敬鸿说：“因为我要来，就急急把人家打发出去，都还没来得及吃的吧？现在这么晚了，人家得饿啊。”

张梓虹就拿起搁在枕头上的手机，给他亮亮：“那我就叫她回来了——你要有心里准备。”

高敬鸿不当一回事：“我怕什么呀。你叫吧。”

“我是说，给罗阿姨知道了你的存在，应该不久，就会很多人都知道了——虽然她不会乱说，但是，我们家人多口杂的……”

高敬鸿才明白原来她是提醒她要有被摆出台面来的心理准备，为她的为自己着想感到欣慰，“还替我想那么多呢。放心，我没关系，随时准备着被拉出来显摆！”

张梓虹捎带点羞涩地笑笑，便去找号码，但还没找到呢，先有电话进来了。她看着来电显示，一时没有动作。

高敬鸿也听到了手机来电的歌声，转过身来用眼睛询问这么巧？

张梓虹摇头，意示他不出声，扁了嘴去接，有点懒懒地先喂了声，然后说：“在吃。”突然惊觉起来：“到哪里了？……怎么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呢！……（气咻咻地）没有什么不方便……哦。”然后挂了，看着高敬鸿，表情复杂。

高敬鸿从她的表现也估计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什么问题？”

张梓虹哭丧着脸，语气低沉：“我爸妈就过来——我姑姑一会也过来。”

高敬鸿立即明白了，“我不太适合这个时候出现是吧？”

张梓虹苦着脸：“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