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空上君出山

火烧云上，令九只坐在一旁，异常安静。

清折在前头御云，亦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对于这两个不说话就会死的人来说，一个时辰不说一句话真的是十分稀奇的事情。

离开天山时，雪女告诉了清折与令九去哪里找天山长老，可他们却决定真正离开天山，不让天山再介入这他们本没有理由介入的事情当中。

清折带着令九，去往仙界九方天，去寻空上君。

清折说的空上君是个怎样的人，令九全然不知，但这次决定不麻烦天山长老令九也是赞同的。

单单是看清折与雪女的转变，令九便知道当中定有什么隐情。而对于他们这两个外来者，雪女也并没有下逐客令或者是做什么过分之事，令九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去请天山长老出山。

而雪女，她的发已然花白。令九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麻烦雪女。

“清折……”坐在火烧云后头的令九终于出声，声音浅浅的，还带着一点沙哑的感觉。

火烧云上的风声很大，令九这一声却很小，她都怀疑自己有没有说过话。但，清折还是听见了。

清折发出一个带着疑问语气的“嗯”字，略略向后侧身。

令九却只是瞧着清折的背影良久，最后还是垂下头来，淡淡开口：“没什么……”

令九现下是愧疚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是她进入了琉璃的摄魂幻境，所以才会害得夙洛为了救她而一道进入幻境。也正这样，她才会拜托清折与她一起去救出夙洛，所以他们才会去天山。

所以，清折才会再次遇见雪女，所以才会发生一系列令九并不清楚的事情。但令九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用双眼看见的东西。

那样绝世无双的雪女，墨发尽白，她在一点点的老去。

那还是令九初次见到的雪女么？

令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确实自责无比。若是自己从来都不曾进入琉璃的摄魂幻境该有多好。

自己身边明明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朋友，像清折，像夙洛。可自己却还是一根筋地想要探晓那早就逝去的过往，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事情已然成为定局，即便是令九后悔，也没有丝毫用处。令九甚至，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今后还会不会想要探晓自己的过往。

那段过往，与魔界有关……令九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折微微侧向身后的视线注意到令九垂下头来不再作声便一下明白了令九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清折施法将火烧云稳住，坐去令九身侧。

令九将头埋在双膝之间，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很大，她并没有注意到身旁多出来了一份气息。

清折瞧了令九好一会才浅浅出声：“小九，还在想着雪女那件事？”

令九像是被清折的声音吓到一般，一下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涣散，开口回答：“一切都是因为我而开始的，雪女变成了那样，都是我的错。”

令九的声音有些哽咽。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她最初不过是想与清折一起来天山找到长老去救夙洛，可却不想因为她这一个要求而使的雪女白了发，令九又如何不自责？

清折瞧令九这副自责模样，不由得也微微皱眉，伸出手去想要轻轻抚摸令九的背，可终究还是收回了手，开口：“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你不要怪自己。”

这一切又怎么会是令九的错呢……清折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是没有办法对令九说。只因他怕将实情说出来可能与令九连朋友都没得做。

就是保留着这一点点点私心，所以很多话清折都不能说，所以才还得令九要承受着不该由她承受的自责。

“小九，人呢，都有自己的宿命。就像雪女，就像二殿下，所以，不管前缘是什么，恶果又是什么，这都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

清折告诉令九，更多却是想说服自己。

令九埋着头，再问清折：“雪女会怎样？她会老去，最后会死，是不是？”

会死……清折知道雪女总会迎来死亡的一日，却不想会这么快到来。其实一想到本可以永生不老永生不死的雪女也迎来了老去，死去的一日，清折莫名有些鼻酸。

可是那又如何呢，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偏偏是在他最看得开的时候，雪女痴心执念。而在恰恰在雪女选择不爱放手之际，清折开始体会到这一切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了。

只是，一切都为时已晚。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只能收拾心情硬着头皮往前走。

火烧云向着九重天的方向一路行去，最终在云上清折与令九都没有再出声。

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各自都在为各自的行为所自责不已。

好些时辰后，清折与令九终于再次回到仙界。

九方天。

一下火烧云令九眼中顿时被层层云雾充斥。这里的云雾似乎要比在云端飞行所看见的还要浓稠几分，倒真是有九重天的意味。

迷离朦胧，叫人看不清眼前究竟是一番怎样的景象。九方天比令九想象的要小很多，也要安静许多。

听清折说这位九方天仙主空上君的脾性很古怪，但令九见这九方天内一派清明，灵力纯净，倒是对空上君的印象分加深不少。

能将自己的界域打理得这么不沾恶气，想来这位仙主的本事定然不会小到哪里去。

令九正这么想着，清折便轻轻推搡她一下，可以降低了几分音调交代道：“等会见到了九方天仙主，小九你就尽量一句话都不要说。”

“为什么？”令九想都没想，下意识这么问。

清折的声音倒是压得十分低，只因这九方天内异常静谧，似乎微微制造出一点声响都能将这幽静的氛围全数打破，故此清折与令九说话的声音是能低则低。

清折回答：“空上君不喜欢话多的人，倒是格外喜欢安静。”

清折说完，令九白清折一眼，清折续道：“到时候小九你便看我的眼神行事，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该离开了，我都会暗示你。”

令九点点头，“要不这样，我就在这里等清折，清折一人去见空上君好了，以免我说错什么话引得空上君不愿意出面相助。”

“不可。”清折立即反驳令九的话，还同时将令九往自己身旁拉近几分，开口：“将你一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令九笑笑，再是“切”一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然，就是因为令九这句话，九方天的本尊立即出现了。

一声自带回音效果的声音传来清折与令九耳畔：“本仙主的九方天，可不欢迎三岁小孩。”

令九顿时张大了嘴。清折微微垂首姿态端庄静候空上君现身，但令九这纸老虎被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

清折瞧一眼令九，很是无奈。

不出一会，空上君果真现身。

有别于那云层颜色的素色衣袍穿在一个修长身形的神仙身上。跪着又垂首的令九只隐约看见地面上云层的影子散去之后，出现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影子，负手立在自己跟前。

清折瞥一眼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的令九，嘴角不觉勾起一个弧度。

清折暗想，令九这丫头也真是好骗。若空上君真如他说的那么古怪，他还会来找空上君帮忙么？

清折首先拱手出声：“空上君，别来无恙。”

听见清折出声，令九也跟着马上出声：“见，见，见，见过空上君……小，小仙，小仙令九。”

令九音落，四下顿时陷入了死一般沉寂的沉默之中。

令九心中已经暗自吐出无数个“死了死了，惨了惨了，完蛋了完蛋了”这样的字眼，然，下一秒，令九看见地面上的影子微微移动。

然后，令九感到眼前的阳光被挡去一大半。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和勇气，见到地面上的影子产生变化后，令九鬼使审查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正巧与蹲在自己面前的空上君汇了眸光。

令九眼瞳忽地一紧，这个面上不带一丝神情看着自己的仙主，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