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犹疑
“什么赌？”尹明明马上意识到她在说表白的事，故作不明地问道。他本是好心
撮合，却一不留神给自己挖了个坑。
“尹明明你别装傻，”尹宁宁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装糊涂，“说好的只要我去你就表白。”
“我不是说了那是个玩笑吗？你想去就去呗还非拉上赌约当借口。”尹明明显然想转移重点，还反过来说尹宁宁，“还是你其实不敢去所以给自己硬找了个理由？”
“不知道是谁不敢。”尹宁宁哼了一声，“等我谈完了回去，看你还怎么赖。”
尹明明突然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了。当初打赌的时候他真的就是顺口那么一说，要不是尹宁宁刚才提起来，他早就忘到脑后去了。
和崔逸然表白可不是闹着玩的事，虽然他们已经到了经常出去玩经常互相嘘寒问暖的地步，可他一直怕崔逸然只是把他当朋友。万一真的表了白，连朋友也做不成该怎么办。
不过他即便纠结，也绝不会因为这就盼着尹宁宁出师不利。
尹宁宁从公司办公楼出来，一边朝公交站走一边想着到底要怎么发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太直白了，”你那天为什么不亲下去？”好像更不合适。
公交车颠簸了一路，她也想了一路。
下了车，她很快就发现了书店附近那家特别显眼的小饭店。这还多亏了尹明明平时和她抱怨这家饭店的旧招牌是多么的简陋，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堂堂两个公司老板竟然爱在这种地方吃饭，乍一想还觉得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当初谷飞公司出问题的时候，老赵正是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坐在这家小饭馆里听他倾诉，而后来老赵的公司出现问题时，谷飞也是在这家小饭馆里安慰他陪他聊天的。
可以说，他们偏爱这家饭馆多半是因为这家小饭馆是他们多年友谊的一个见证，对他们有着极为深刻的含义。
尹宁宁深吸一口气，抬眼朝饭馆里面望去。
“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谷飞正和老赵说着，“不应该再这样不清不楚下去。可是，”他有些犹豫，“你觉得我怎么和她解释？”
“彤彤的事儿你不想告诉她？”老赵马上明白了他的顾虑，也忧心忡忡起来，“那解释起来可就困难了。”
“如果放在以前也就算了，可是这一次……，”谷飞更加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老赵一愣。
相处多年自然是对铁哥们儿的情史非常了解，老赵清楚地记得他上一次说这话还是大学初恋的时候。就连彤彤那会儿他都没这样信誓旦旦过。
看来不光他带给小尹的魅力很大，反过来也一样啊。老赵之前就一心觉得他们两个合适，没想到还真互相吸引了。
只不过现在这状况，要想修成正果看来是长路漫漫啊。
见谷飞显然不太痛快，老赵半开玩笑似地调侃他：“嗨，没事儿，反正你不是说了吗，‘只是调情而已’啊。”
“嗯，对，我只是调情而已。”谷飞用调侃的语气重复着，刚想接下去严肃地反驳“玩笑不能乱开”，就见老赵脸色一变。
谷飞回过头，就看到了犹豫了半天刚刚钻进餐馆的尹宁宁。
她刚站到谷飞的背后，正打算拍谷飞的肩膀时就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宁宁，”谷飞刚想走上前去，尹宁宁就一个白眼瞪了过去。
“你刚才说的话我可全听到了。”尹宁宁压制着怒火和委屈，冷笑一声，“只是调情而已，我没听错吧？”
“小尹，你误会了，谷飞他不是那个意思……”老赵赶紧站起来帮着解释。
老赵救场的话还没说完，尹宁宁却直接转过身，踩着高跟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本来她听了尹明明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劝告，也觉得虽然谷飞有错在先，但自己似乎也有点作。她也不是没有恋爱经历的小女孩，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翘班翘够了，不理不睬的时间也够长了，她早晚也是要和谷飞问清楚的。不管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至少她还是想和谷飞更进一步的。一旦确定了这一点，就算他们现在还恋人未满，如果有误会，也是及时讲清楚的好。
所以她挂了尹明明的电话就马上来了这家饭馆。可是她刚刚听到的话着实让她十分惊诧。
“我只是调情而已。”
谷飞的这句话让本来几乎可以说是信心十足的尹宁宁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先前弟弟关于谷飞“玩套路”的提醒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先前谷飞的各种暧昧的小动作也开始在她眼前重演。末了画面再次转到了刚刚他调侃着说出这句话时候的场景，尹宁宁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要我以身相许吗？”
她感受到他的气息慢慢接近，几乎要缓缓地闭上眼。
谷飞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只是调情而已。”
画面和声音交错开来，尹宁宁突然觉得有些头痛。
即便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坚定地认为谷飞没有刻意地和她若即若离，即便是她一直都不相信弟弟说的所谓“套路”，可不管她多么相信他，那句话也是她亲耳听到的，也是他亲口说的。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轻信了？
“你怎么不去追。”老赵疑惑地看着谷飞，“不是说想解释清楚的吗？就算你略去彤彤的事儿不提，也总好过一个字不说啊！你现在不追，误会不是又闹大了吗？”
谷飞转过脸来，眼神里也带着一丝疑惑：“我和你过来这边吃饭没告诉任何人，你说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的？”
老赵一愣，想了想说：“可能是她弟弟说的？你经常去我们公司，他总能看见一两次吧。这小饭店这么大众化，说不定他也来过呢？说不定他还看到过我们在这边吃饭呢？我觉得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可是我今天去找你的时候，”谷飞缓缓说道，“离下班的时间可还早。他就那么确定我们是来吃饭了？”
其实谷飞说得没错，他去老赵公司的时候才上午九点半，两人聊了没一会儿就走了。而尹明明给尹宁宁打电话的时候也还没到午休时间。
尹明明因为要交一份报告才去了老赵那里，却发现他并不在公司。其实尹明明也并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去吃饭了，但他猜想谷飞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找老赵，肯定是为了尹宁宁的事情想吐槽，所以应该是去那家经常去的小饭店喝酒了，他们两个似乎经常在那边喝酒吃饭，就像老赵说的那样，他曾经见到过两次。这才马上给尹宁宁打了个电话。
不过谷飞显然把事情想复杂了：“老赵，我觉得是因为他有可能一直在盯梢，所以知道我们离开公司是来这边吃饭。”
“盯梢？”老赵吃惊地看向他，“绝对不至于。他没事闲的盯你的稍干嘛？”
转而一副顿悟的样子盯着他，“你的意思是，尹宁宁派她弟弟来盯梢？你怀疑尹宁宁？”
“我不知道。”谷飞有些烦躁地说，“但是你记得吗，我刚刚破产那阵，咱们都特别害怕你的公司被他们盯上。”
的确，那时谷飞公司破产，老赵邀他来自己公司当程序员，这让那些一心要将谷飞逼到穷途末路上的人十分不满，扬言要把老赵的小公司也搞垮。老赵甚至还收到过一些恐吓信息，那段时间两人也一直担心公司会出现内鬼。
不过似乎那些恐吓信息也就仅仅是恐吓，过了一阵他们见对方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便没有再过度关注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尹宁宁是他们派来的？”老赵的惊讶一波大过一波，“不会吧？”
“但尹明明确实是她引荐过来的。”谷飞说，“而且你不觉得她把一个学软件的人硬安排到编辑的位子上有点怪吗？”
“你这么说就有点牵强了。”老赵回答，“小尹走之前的位子可不单单是文字编辑那么简单，她相当于是编辑和程序员的纽带和总指挥，接替这位子的人懂程序还是有用的。而且你之前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不是还夸她仗义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怀疑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谷飞说，“我就是感觉有点不太对。她弟弟有人脉，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最近的几单生意都是他帮你拉的。会不会是有意……”
“那倒是。但我觉得你有点太多疑了。”老赵拍拍他的肩，“小尹是个好姑娘。”
“你又来了。”谷飞说，“可是你别忘了，当初你对彤彤也是这么评价的。”
尹明明见下午签到的时间都已经过了，算一算从老赵离开公司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他暗暗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
按说尹宁宁应该很快就到了饭店了，这事儿如果要谈的话，老赵肯定要回避的吧。可老赵居然到现在还没回来，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他就又给尹宁宁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老姐你在哪呢？”他问道，“你赌赢了没有啊？”
“赌赢个鬼。”尹宁宁正因为谷飞的事儿生闷气，窝在家里毫不专注地看着电视。尹明明的电话打进来之后，她把电视的声音关小了一点儿，颓废地回答，“你都想象不到我今天经历了什么。”
尹明明听出了那边电视的声音，诧异道：“你在家？你又翘班了？谷飞给你假了么？”
“我管他给不给我假。”尹宁宁有些暴躁，“他最好是直接把我给炒了。反正我也不想再看见他了。”
“事情有点严重啊。”尹明明严肃地评价，“都到了要辞职的地步了？三思啊姐姐。”
确实应该三思。她知道，再换一份工作并不容易。可如果谷飞是真的只是把自己当成调情的对象，呆在这公司多煎熬。
她有些犹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