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外援
公司的网站初步完成了基本建设，而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页面设计得过于简单，整个网页看起来总觉得稍显单调，点击量也一直上不去。而员工们也已经到了疲惫期，饶是谷飞继续开着讨论会也完全讨论不出应该怎样改进。
尹宁宁和谷飞出去吃午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谷飞最近心情不佳。
“还在为网页的事情心烦？”她问得直截了当。
谷飞点点头，脸上是疲惫的神色。
尹宁宁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些天的会议一直开得不顺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谷飞情绪这么差。
出于想要安慰的心理，尹宁宁才小心翼翼地提出中午和他一起吃饭。本来她觉得找个安静的地方他会平静些，可是两人一独处她便发现这丝毫没有用处。因此她反而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种东西是需要灵感的，”尹宁宁试图宽他的心，“所以你也不用太紧张了，我们就轻轻松松吃顿饭，说不定吃完了之后你就有主意……”
“宁宁，”谷飞低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说是不是我们开始对网站的定位就是错的。”
尹宁宁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自我怀疑和无助，一时间找不到话语来回答他。
她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开工作会议的时候谷飞是那么眉飞色舞地讲网站的理念，讲工作上应该有的思维模式，当时她还对他的这种自信充满了仰慕。可怎么一转眼他就又变得如此不自信？按理说他不应该是如此经不起变故的人，而网站流量走低对于新公司来讲，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他为什么突然……
难道和他原来公司的破产有关系？现在公司的这种状况是不是让他联想到了以前什么不好的事情？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唯一的一个解释说得通了，尹宁宁看着他那副无神的样子顿时涌上一阵心疼。
她的猜测是对的，谷飞的确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从前他对公司的决策一向很自信，可当时终究是太年轻，看问题的眼光也没有现在毒辣，很多决策都不是最优解。不过总体上讲在大方向上他还是能把握好的。直到那次他的决策出现了重大的失误，股东会上几个股东措辞严厉地批评了他的意气用事，他自觉理亏，便开始畏手畏脚裹足不前。这时几个股东又来提建议，他当作是前辈来指导自己，也不觉有他。不知不觉间，公司的实权就一点一点落到了其他股东手上，后来公司陷入危机后他才终于支撑不住。
虽然不该轻信那几个股东，但他知道根本上还是自己的决策出现了错误。如果他当初没有做出那个错误的决策，也不会让这些人有机可乘。
因而他非常在意新公司的每一项决策，每一次他都要反复论证好久后才开始实施，就是怕重蹈覆辙。可显然，他所认为的“公司理念”似乎不太准确，否则为什么实际的点击量连预计的一半都不到。
他实在是太害怕自己又一次做出错误的决定，他不能再经受一次公司倒闭的打击了。
而尹宁宁想来想去决定试一下激将法。
“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老赵你自己知道吗。”尹宁宁的声音把他从回想中拉了回来，“亏你还是给他提过醒的人。”
他内心苦笑一声，是啊，我现在这个优柔寡断的样子和老当初的老赵有什么区别。
“别自己吓自己了，你要想开点，老赵的公司那么差劲他都能重新改革好，你这公司刚开起来，前面的路还长着呢。”尹宁宁看着他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愤愤道，“亏你还是当过老板的人，这点挫折就把你吓到啦？”
谷飞苦笑着叹气：“你别激我，我要好好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尹宁宁道，“点击量上不去，你就想办法让它上去啊！我觉得网站定位没有问题，所以你就不要在那边钻牛角尖了。”
谷飞缓缓地点头：“道理我都懂啊，可是……”
“别可是了。”尹宁宁反驳道，突然间福至心灵，“不然你让老赵过来帮你看看？”
谷飞摇头：“算了吧，你要说让他过来编程绝对行，你要让他参与网页优化？他还不如我呢。你没发现上次他们公司的网页优化他只能拿出一个特别模糊的方案吗，最后的定稿还是你做的呢。”
“也是。”尹宁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说，“你说我们是不是把‘简约’做的太过了，所以才吸引不到人。”
“那你的意思是？”
“可能创意的元素太少了，看起来过于中规中矩。”尹宁宁思索着说，“你觉得呢？”
经过尹宁宁的劝说谷飞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很有可能。”
“那就好办了。”尹宁宁如释重负。
“并不好办。”谷飞摇了摇头，“如果重新做的话，在这个期间肯定又会出现临时的显示故障。而且所有的东西又要推翻重做，会耽误很多时间。”
“耽误时间重要还是赚钱重要？”尹宁宁不以为然，“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悲观。”
今天谷飞确实从来了公司就一直不在状态，尹宁宁觉得除了想起他以前公司的破事儿之外，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没怎么，”谷飞强打起精神，“你继续说。”
尹宁宁狐疑地看着他，但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于是继续说道：“我觉得首页可以用一些更活泼的方式来展现，比如说用动画的方式来展现操作流程和网站特色。”
“主意不错。”谷飞道，“关键是，你会设计动画吗？”
“我不会。”尹宁宁摇头，“不用讲了，你那个小程序员肯定也不会。就算他会，他一个糙汉子，也做不出来我想要的效果。”
“你最近越俎代庖的很严重你自己知道吗？”谷飞无奈地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你想要的效果就是我想要的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尹宁宁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反正肯定又要把事情都甩给我来做，效果的事肯定也是我需要考虑的……”
“OK，算我会错意了。”谷飞今天好像也没什么心情和她斗嘴，“所以没人会做，你这个想法要怎么实施呢？”
尹宁宁见他竟然没有接茬斗嘴，心里更肯定了他有什么事，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我可以请外援吗？”
“外援？”
“我认识一个广告公司的后期制作员。”尹宁宁说，“她成天研究视频和动画，肯定懂这些。”
“她方便接私活吗？”谷飞有些犹疑。
“实习期，不是正式员工，应该可以。我回去马上问问，如果可以的话我告诉你。”尹宁宁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不懂价位，你报个价给我，回头我尽量压低点。”
谷飞几乎是愣怔着点了点头：“哦。好。”
他又一次惊诧于尹宁宁的考虑周到，天知道这小姑娘工作这一年多到底经历了什么。虽然她现在依然爱冲动，不过比起刚刚上班那阵显然已经成熟太多了。
谷飞对尹宁宁的好感又升了一层，而尹明明则完全不这么想。
“什么？你要我找崔逸然去给谷飞打工？！”尹明明在接到老姐的电话之后几乎是咆哮了起来，“我一个人陷在赵总的这个破公司还不够？你还想把崔逸然送到谷飞那里去做苦力？我不同意！”
“别反驳，你知道你反驳也没有用的。”尹宁宁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你不是跟我说崔逸然实习单位变态得已经两个月没开工资了吗。我这是临时的任务，又用不了几天，虽然价钱可能低点，起码能及时领到不是。你也不想看着你女神穷困潦倒吧。别跟我说你请得起，你再请得起人家妹子也是要自尊的，天天请她吃饭不如给她介绍工作，真的。”
“我去问问她。”尹明明权衡了利弊之后迅速地同意了姐姐的建议。
没过多久他就回了尹宁宁的电话，说崔逸然对谷飞的报价很满意，让她直接和崔逸然商议细节。
尹宁宁就趁着第二天谷飞没来公司的空挡特别兴奋地去和崔逸然见了个面。
不见不知道，一见才发现崔逸然真的是个大美女。以前尹明明一直说她多么多么漂亮，尹宁宁总以为是他自己夸张。今天才发现她大错特错。
“经常听明明说起你，今天终于见面了。”尹宁宁对崔逸然友好地笑笑，努力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来。
没想到崔逸然一拍她的肩，乐呵呵地调侃：“哎行了宁宁姐，你就别跟我装深沉了，明明没少和我提起你，我一直说我跟你性格是一样的来着。”
尹宁宁愣了一会儿也笑起来，故作责备的样子道：“哎，你怎么不早说，演得我都累了。”
两个姑娘哈哈大笑，也算是一见如故了。
在商量完怎么制作网页的动画之后，两人开始漫无边际地闲聊，从日常琐事一直聊到了身边的男生。
尹宁宁没少抱怨谷飞的口是心非，而崔逸然听完之后连连点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也眨呀眨的：“宁宁姐，我懂。我太理解你这种心情了。有时候男生还就是这样，明明喜欢着就是不表白，哎，急死人。”
“尹明明肯定也这样是不是。”尹宁宁了然地接过话，“不用说了，我懂。”
崔逸然倒也不故作娇羞，笑道：“是啊，还好你懂。”
“还好我们互相懂。”尹宁宁欢快地举起装着果汁的杯子，“干杯！”
尹宁宁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公司，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她疑惑地看了看许梦，许梦悄声指了指谷飞的办公室：“老板刚回来了，他好像心情特别不好。”
“心情不好？我拼死拼活给他拉外援他居然还在矫情？”尹宁宁低声嘟囔一句，也不管其他人的低声议论，拔腿就朝那扇门走了过去。
谷飞见她闯进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是一言不发地坐在老板椅上。
“我谈成了，三天以后交成品。”尹宁宁先把这句话甩了出来，正想借机好好发泄一下她对谷飞最近的不满时，谷飞抬起了头。
尹宁宁看到他发红的眼圈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低声问：“你家人去世了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