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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伊人已去
潘雨潇见东西已吃完,又招呼店小二续上一壶酒及一只烧鸡,继续为那老者添满了酒,这才举起杯子,朝那老者示意道:“今日听老哥一席话,当真胜读了十年书,来,晚生敬老人家一杯,你再跟我讲讲这柳家庄一些奇闻轶事,也好让我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老者端起桌上杯子,眯缝着小眼,露出一嘴黄牙,点头笑道:“好说,好说。”
说完一饮而尽。
潘雨潇见那老者喝完,自己只是像征性喝了一点,便又放下杯子,替那老者添满酒,并招呼他吃菜。
老者笑着用手撕了一个鸡腿,塞进口里一边咀嚼一边道:“要说这柳家庄,那来历可不简单,自从十五年前不知从何处搬迁到这里,整条街都热闹许多。”
“噢,热闹了许多,莫不是这庄家是耍杂技的不成?”
潘雨潇故意说道。
老者笑道:“小哥你可真会开玩笑!据说这柳家庄主庄玄彤与黑白两道关系好的很,庄上常有些江湖朋友拜访!”
“这就难怪了,看来此人本事当真了得啊!”潘雨潇由衷的赞道,这一点他也不得不承认,庄玄彤拉拢人的手段确实不低。
老者道:“那是自然!就拿前些年,抓梅花大盗那阵,庄主还曾经亲自为爱女举办了一场轰动武林的“比武招亲“大会呢!好家伙,那场面可真是排场,宴席足足摆了三天三夜,白天擂台比武,晚上喝酒庆祝!人山人海,几乎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好不热闹。”
潘雨潇有些遗憾的说道:“唉,可惜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真是遗憾!”
老者笑道:“小哥,不是我说,就算是有机会,你也不一定能去!”
“哦?”
潘雨潇似是有些不服气道:“为什么?莫不成说我不够滋格?”
老者似是觉得说错了话,喝了一杯酒,掩饰尴尬道:“那倒不是,小哥也别介意!不过,话说那日,我也有幸在里面吃了好几天,那流水席真是丰富,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应有应有!啧啧!”
老者边说边啃着一只鸡大腿,待话说完,便只剩下鸡骨头了,啧巴了几下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道:“唉,只可惜,这辈子怕再也没这个机会了啊!”
潘雨潇当日也曾在那里吃过几日酒席,知道这一点不可否认,见老者嘴馋,连忙又撕了一个鸡腿放在老者面前,装着轻浮的样子问到:“噢,那庄玄彤还有个女儿?不知长如何,比武招亲后来被那个小子得了便宜呢?”
“有,当然有了!要说柳家庄的那个小姐,你还真别说,那可算得上是咱江南地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模样俊俏那是自然,还会得一身好武艺,能文善武,聪明伶俐,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潘雨潇见老者讲到庄梦蝶的模样,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恨不得一拳打瞎他的眼,可是想到还没问出庄梦蝶的事来,一时不好发作,也装着色迷迷的样子道:“可惜我没这个福气,不能一睹这庄家大小姐的芳容,实是遗憾啊!”
老者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翻,眼神里露出些许不屑道:“嗨,别说是你,就说那柳家庄大弟子武通博,那也是个大有来头的官宦子弟,好多大家闺秀都想跟他,可人家硬是看不上,眼中只有庄家大小姐,倒是天天缠着她,都没得到人家正眼看看,你说这小妞够味不够味?”
老者见到潘雨潇一听这庄家小姐貌美,便也双眼放光,还道他也是同道中人,连忙嘻笑着将庄梦蝶狠夸一番。
末了又面色一改,叹息道:“唉!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啊!个中原委,不说也罢。”
潘雨潇此行目的就是要寻到庄梦蝶,眼见话都到了老者嘴边,却又被他随着鸡骨头咽了回去,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他连忙又招呼小二再上了一盘酱牛肉和一壶上好的花雕酒问道:“这么也,难道出什么事了不成?”
果然,有了好酒好菜,那老者眉飞色舞道:“小哥,你或许还不知道,那次比武招亲的结果,说起来真是大跌眼睛,最后竟被一个浑身长满恶臭的丑小子摘得花魁,你说这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让人倒胃口嘛!”
“呸!”
老人说到这里,突然朝着地下,吐了一口浓浓的痰,似是一想到昔日潘雨潇的样子,就感到恶心一样。
“老不死的,要不是现在有求与你,老子非把你这张臭嘴给撕了不可!”
潘雨潇想到这老者竟说自己长的又丑又臭,一时恨的牙痒痒,直在心里骂道。
正欲想着如何再问下去,却听老者继续说道:“好在第二天,便有传言说那小子命短,好像当晚就被梅花大盗给杀了,当真是大快人心,要不然,你说这庄家大小姐要是跟这样丑陋的人成了亲,同了房,那岂不是要被恶心死了?岂不伤透了全苏州城公子哥的心了?好在老天有眼,那丑小子竟被梅花大盗给杀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老人说到这里,又已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直教潘雨潇越发憎恨,却又只能忍着附合道:“那倒是!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美女,若是嫁给一个丑小子,确实有点说不过去的!”
片刻,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这样以来,那庄家大小姐岂不是……”
他本欲说出“守寡”二字,可想想有些不吉利,便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
这时老者正好接着道:“出了这样的事,庄家大小姐自然要避嫌了,于是就被她父亲送到亲戚家暂住去了。那知这一住,却不想住了整整三年,直到半年前才被接回来。”
“噢!原来是这样啊,后来呢?这庄家为什么又被烧了呢?”
潘雨潇想到这三年来,庄梦蝶整日都与自己在一起,何曾到了什么亲戚家,想到这定然是庄玄彤为了顾忌面子,掩人耳目,这才故意放风出去,说庄梦蝶去亲戚家了,想想此人果然心机独到,可谓老奸巨猾。
“唉!”
老者听后,不由叹了口气道:“真是应了那句话,自古红颜多薄命,那知道庄家大小姐,回来没几天,却不想前天一场大火,竟被活活给烧死了,当真可惜了。”
“什么?烧死了?此话当真?”
潘雨潇听到这里,一时不由头皮发麻,全身发抖,一脸紧张的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道:“这还能有假,当时这庄家出事,全城百姓都过来围观,亲眼目睹庄家大小姐被官府抬出来时,已然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要不是一个没被烧死的保姆凭借她脚上带着的一个项链认出她来,谁会知道这女花似玉的美人,一朝会香消玉殒,变成这般模样呢?唉!”
“叮当!”
一声脆响,就在老者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潘雨潇紧紧攥在手中的酒杯,竟被他硬生生捏破,有一块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其它皆成粉末。
一时间鲜血更是顺着他的手缝流了出来,滴在地上。
要说先前他还有些不相信庄梦蝶真的被烧死了,可是如今听到这句话,他已不由得不信,因为对于庄梦蝶脚上系着的这个项链,他至今记忆深刻。
记得第一次看到庄梦蝶脚上系上一个项链时,他还有些奇怪,后来还是庄梦蝶告诉他,女孩子脚上系上这个东西,可以驱魔,辟邪,保平安的。
如今,一想到心爱的女人竟死的如此之惨,心中之痛,可想而知。
老人见潘雨潇面无血色,一手鲜血,也是一脸不解,连忙放下筷子问道:“小哥,你这是怎么了,莫非老朽说错了什么话不成?”
“不……不怪老哥,只是我方才突然听到庄家小姐这么一个大美人竟落得如此下场,心中未免觉得有些可惜,一时失控罢了。”
潘雨潇见自己失态,为了不引起老者怀疑,连忙擦拭了一下手上血迹,从身上扯了块布,简单做了包扎,故做轻松的笑道。
“唉,我说小哥怎么了,敢情是为庄家小姐感到可惜,可见小哥也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只是为此感到惋惜的又何止你一人呢?她这一死,不知道江南有多少世家子弟,要为之捶胸顿足,茶饭不思了啊!”
老者听后果然不再怀疑,也轻叹一口气,言语中有着说不完的惋惜。
“却不知这庄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遭此大难,可怜蝶儿她……唉!不管怎么说,我今生若不为她报了此仇,便誓不为人!”
潘雨潇此时心疼如刀绞,想到半年前还与庄梦蝶有说有笑,如今却阴阳两隔,一时当真难以接受,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替她报了此仇,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许久,他才又问道:“老哥,只是不知,这庄家为何会遭此大难?到底是什么狠心人竟下得了如此毒辣手段,要将他们一家赶尽杀绝呢?”
“唉,你这个倒是难住了老朽,不过现在外面传言说是因为庄玄彤连同四大门派抓了梅花大盗,才遭到他的同伙报复,不仅如此,听说就连当初参与围剿梅花大盗的四大门派掌门人也都个个死于非命,确不知是不是真的,只是这江湖中的事,咱们普通人还是少打听,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惹祸上身啊!”
“那是,那是!”
潘雨潇自然知道这放火烧庄,以后杀死四大门派掌门的凶手绝不是自己,可是苦于无法直说,只好附合道,跟着又给老者斟满了酒。
老人此时连喝三壶老酒,早已是满面红光,异常兴奋,言语之中顾虑也相对少了些。
尽管他方才才提醒过潘雨潇少惹祸上身,可一杯酒下肚,似乎就忘记了。
两只小眼滴溜溜朝酒馆四周看了看,这才又压低声音道:“不瞒小哥,我还听说是这些人是因为得罪了“断刀门”,所以才被惨遭灭门的。”
“断刀门?老人家这是什么帮派,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说过啊!”
潘雨潇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门派,一时心中一惊,越发好奇,也小声问道。
“小哥,没听说过,这可不能怪你,因为这断刀门乃是江南最近刚刚兴起的一个帮派,听说帮内高手如云,喜欢到处做些惩奸锄恶,抱打不平之事,只是帮规严格,帮内弟子又行动隐蔽,至今很少有人知道。”
潘雨潇听他说的这般神秘,越发有了兴趣,他一心想要查到杀害庄梦蝶的凶手,好替她报仇,所以继续追问道:“既是如此,老哥你又是从何得知此事的呢?”
老者听得他问,露出一脸得意之色道:“不瞒你说,我也是听我那在衙门里当差的女婿说的,还听说这些人专门跟朝廷作对,虽然出道时间不久,可是却一连差了好多贪官,这事还惊动了朝廷,当今皇帝老儿还亲自下了密旨,要派兵围剿,只是苦于查不到断刀门的老巢,这才……这才无可奈何。”
老才说完这话,竟似已经醉了,一时匍匐在桌上,渐渐打起了呼噜。
“老哥,你醒醒……”
潘雨潇叫他几句,都没叫醒,发觉他当真醉了,这才付了酒钱,出了酒馆。
再次来到柳家庄残垣断壁前,发现围观之人已经被官兵哄走。
他站了片刻,想到心爱之人庄梦蝶就是在这里被活活烧死,一时泪水长流,心如死灰。
本想就地祭奠一翻,可是看看有官兵在场,只好作罢。
到了晚上,潘雨潇这才买了些纸元宝,香烛,来到庄家废墟前,找个角落,点了火烛,好好祭奠了一翻庄梦蝶,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想到庄梦蝶昔日为了救自己所受的苦,还有二人之间的甜蜜,潘雨潇不免又是一翻泪水长流。
直到半夜,哭声惊动守夜的官兵,他这才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