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前之婚（上）

去往主营的路上，族长走在前面，苏圣晴跟在后面，刻意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族长突然停下，苏圣晴仍顾自走着，一头撞在族长身上。

“母后，您干嘛突然停下啊！”

“你这丫头，脑子在想什么呢，走路都不会看道了！”

苏圣晴撇了撇嘴，“哪有，没有想什么……”越说，越没了底气。

族长看了看她，动了动嘴唇，但终是没有说什么，“跟我回营。”接着，转过身，朝主营走去。

苏圣晴小心地抬头看了看她，连忙跟去。

“晴儿，他是否同你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族长坐在案前轻描淡写道。

“嗯……是挺不一样的……”还没经过大脑，嘴巴已经先将话讲了出来，等大脑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接着，慌忙地解释道：“没有没有，没什么不一样的……”

然而，这般只会欲盖弥彰

族长看了看她，动了动嘴唇，但终是没有说什么，“跟我回营。”接着，转过身，朝主营走去。

苏圣晴小心地抬头看了看她，连忙跟去。

“晴儿，他是否同你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族长坐在案前轻描淡写道。

“嗯……是挺不一样的……”还没经过大脑，嘴巴已经先将话讲了出来，等大脑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接着，慌忙地解释道：“没有没有，没什么不一样的……”

然而，这般只会欲盖弥彰。

族长带着戏谑地看着她，她难得有这样慌张的时候，这样看着，倒有几分好笑，倒真有几分即将出嫁的姑娘见到未来夫君的样子。

“晴儿，你跟母后讲，在你心里，可有什么钟意的郎君？”

苏圣晴一听这话，脸不由自主地忽觉一热，瞬间红到了耳根，赶忙将头埋得更低。

“母后看你对那位楚将军好像同别人不太一样呢。”族长故意试探地问道。

“没有的，晴儿只是觉得他是中原来的，想想比较新鲜而已。”依旧狠劲地低着头，脸上的颜色也愈发显眼

“哦？这样啊，原来晴儿对那位将军并没有意思，这，母后还想多留他几日，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有必要！有必要！当然有必要！”苏圣晴急忙反驳，“他现在身负重伤，我们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不过，咱们隐灵族可没有这样白白救人的道理，这些，你不是不知道吧！”族长故作严肃地说道。

苏圣晴顿时语塞，“他不是跟别人不一样嘛……”小声嘟囔了一句，然而，族长恰好能听见。

“不一样吗？刚刚不是说一样吗？这回如何又不一样了？”族长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哎呀！母后！”苏圣晴再也耐不住性子，“蹭”地起身，这便要往族长身上扑。

族长熟练地一推，“怎么了，干嘛要为一个外人这样！”

“好了好了，母后！我这点小心思您又不是看不出来，干嘛还要这般为难我！”说着，赌气般地甩了甩手。

而族长却故意偏不饶过她，非得逼苏圣晴自己讲出来，“怎么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还小心思，什么小心思啊，说来听听。”说着，还轻抿了一口茶。

苏圣晴撅了撅嘴，小声嘟囔着:“真是的，干嘛非得这样！”

而族长这边却故意没听见一般，静等下文。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抬头狠狠瞪了族长一眼，“是啦，我的确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从未见过……从未见过长得这般的男子……”说着，竟失了神，“母后，是不是中原男子都比咱们雪山的男子好看？”说着，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族长。

“哪里人人都是一样的，都有优有劣，他的确是佼佼者。”说到这里，顿了顿，“无论是在哪一方面。”说完，沉默片刻，回想有关他的每个片段，这拼凑起来，竟令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他真的就只是一个有皇室血统的将军吗？

“或许是吧，但是，的确如母后所想，他在晴儿心里……的确……是有些地位的……”羞涩地越来越小声地说着。

而此时族长脸上却是露出了欣然的笑，“却是要等你亲口说出这番话来我才安心。”

苏圣晴有些好奇地愣了愣，“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族长的表情稍稍严肃了一下，接着，起身，背起手，背对过苏圣晴去，“母后见他对你也有好感，若是这般两情相悦，母后自然要成人之美了。”

苏圣晴再次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不过，心里却是克制不住的欢喜和甜蜜，这世间最为奇妙之事莫过于一见钟情后的两情相悦了，一瞬间的心动升华为爱情，不得不令人赞叹令人羡慕，这或许是人世间最为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了吧！

年少时的心动最为单纯，最为纯粹，那是人从心底散发的一种信念和勇气，也就是所谓的年少轻狂，可以为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不顾一切、抛弃一切。

其实，很多年后，苏圣晴再次回想起那时的一幕幕，竟也不能确定那时的自己是否有勇气，跟随那个中原男人去到远方，去到没有一个亲族的牢笼一般的地方，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而且是确凿的，如果再来一遍，她还是会无怨无悔无惧地为他动心，随他走……

苏圣晴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族长，“母后就这般确定他的意思吗？或许他……”

族长扯了扯嘴角，跟着挑了下眉，“他怎样，若不是那个意思，他会怎样？”

“好了，母后，我现在是在讲正经的，说不定人家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若是非得以身相许，倒是给人家增添了麻烦。”苏圣晴有些担心道。

“既然晴儿这么关心他的心思，何不试探一下呢？”族长说着，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看苏圣晴。其实族长心里也不是胜券在握的，如若那楚亦辰将军心里并未有苏圣晴那族长自是不能勉强，既不能勉强别人，也不会勉强自己。“如今，也谈不上试了，亲自问一下，如何？”

苏圣晴没有说话，默许般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简陋的小木屋内。那个人同样难以入眠。

楚亦辰此时正半躺在那张破损的床上，角落里该不是时传来几声耗子争斗的声响，徒令人增添烦意。已近阑珊的烛火仍摇曳着，映照得楚亦辰脸，竟是多了几分血色。

片刻，本就无法入睡的楚亦辰索性掀开半掩在身上的被子，踩上鞋子，下床而来。

雪山中的夜似乎格外安静，不似那歌舞升平的梵京。楚亦辰踱了几步，几缕皎洁的月光挤了进来，刚好洒在楚亦辰身上。

此时离开梵京已有些时日，犹记出征之前意气风发，信心满满的样子，曾与近臣立下豪言:“不出半月，这雪山定能并入大洧的版图！”想到这里，楚亦辰嘴角吃力地扯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从小到大从未这般落魄过，接着，胸口处伤口好像痛了几下，楚亦辰猛地一捂，良久，痛意渐消。

而这突来的痛感又勾起了一连串的记忆，桃林中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

她那日所说，他是听不清的，但能够听得出，一定是让自己放心的话。那个女孩有些任性，骨子里透着一股男孩子的淘气，却又生得那样一副摄人心魄的面庞……想到这里，一抹笑意不觉已漾上嘴角。她同她们不一样，率真，纯粹，没有城府，不为所图，正如同这圣洁的雪山，也正如同她的名字……

“苏圣晴……”楚亦辰轻轻念叨了一句，接着，笑着摇了摇头。

她真是个幸福而又幸运的人，所有的人都那么爱她，所有人都在用性命保护她，围绕她的，是善意的谎言和微笑，是所有人用生命搭起的伞，所以，她的世界才可以是永远的晴天。

她对自己也有好感吧，楚亦辰心里想着，脸上不觉一热，毕竟，还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再怎样老练，但在对待“心动”时，却是无可奈何的。

既然无可奈何，就任凭它肆意泛滥好了。

想到这里，楚亦辰笑了笑，坚定地握了握拳。

此时的大靳族才刚刚安好营，尚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处在弦上的隐灵族也多了一些整顿的时间。

四月雪山的清晨，天还未亮透，月亮的残影还未退，还伴随着几颗失去了光芒的星星，因此，这便呈现出一副东边日出西边月的画面，再添上些新鲜的空气，别有雅致。所不是大战一触即发，但是一个滋养心灵的好去处，与世隔绝，安然隐逸。

“哒哒哒”，小木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只一会儿，门便被拉开。

“族长，您如何起得这般早，多休息些才是。”楚亦辰恭敬道，此时，他已着装整齐，洗漱完毕，整个人也多了些神采。

“将军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军时刻准备应战，自然不该有享受之心。”

楚亦辰这也意识到自己讲的话的确不太合时宜，忙道:“也是，族长说得对。”接着，忙岔开话题，“这雪山的早晨，还真是冷，族长请先快些进屋吧。”

族长轻轻道了一句:“请。”

这木屋年数已不少，也就只能做个栖身处，若真讲到御寒，怕是没什么效果的。

“将军今日可感觉好些了？”族长关切地问道。

楚亦辰彬彬有礼答道:“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想同你讲，或者说是，征求你的意见。”

楚亦辰有些惊讶道:“族长所为何事？”

“尚未知将军年方几何，可否方便告知？”族长小行了一个礼，礼貌地问道。

楚亦辰见状，赶忙回了一个礼，“不敢不敢，在下刚近花信，二十又三。”

族长吃了一惊，“这……将军果然是年少有为，佩服佩服啊！”

“族长这是讲哪里话，这让楚某何以担当得起。”楚亦辰赶忙谦虚道。

“将军实在是谦虚了，那……冒昧地再问一句，将军可否已有家室？”族长试探地问道，此刻自己心里也是忐忑的，像他这般出类拔萃之人，若是没有家室倒显得有些奇怪，但作为母亲，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做妾，不过，若是他真的已有家室，那也只能认命。

楚亦辰早已猜到族长的用意，若是照实回答，族长会不会有什么顾虑？可是若是说谎，她们早晚也会知道真相，楚亦辰脑中飞快地想道，“回族长，楚某的确已有几房妻妾，在我们中原，这实在是在所难免的。”

族长点了点头，不想听到的东西总会变成事实，不过，倒也可以原谅了，作为中原皇室中人，身居高位，妻妾成群也是情理之中。

“如此这般，还想冒昧问一句，将军可还有再添妻妾之意？”族长是决定将无论如何都要将苏圣晴交给他了，毕竟，战事紧迫，也没有时间了，也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罢！族长心里道。

而楚亦辰的一个举动却是令族长震惊，另一边的楚亦辰在族长话音刚落之时，双膝“扑通”跪地，一旁的族长只能目瞪口呆。

“将军这是为何！快快请起！”族长赶忙上前去扶。

然而楚亦辰并没有要起身的打算，“族长今日所来之意，楚某明白，不瞒族长说，从见到公主的第一眼起，楚某便不能自已了。”

族长听到这话，既惊又喜，若是这样，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还没等族长讲，“不瞒族长讲，楚某现有的妻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遇到公主前，我以为，所谓的亲事，不过就是为了完成长辈们的心愿而已，可是现在……”

接下来的话，族长不用听也都懂，看来这位楚将军对公主倒是用情不浅，若是这样，便就真的可以放心了，护她一生周全，应该不算是一个太过分的要求了。

“将军果然聪明，的确，正如将军所料，我今日所来，正是为此事，既然将军已经先开口，我也不好再遮遮掩掩，正如将军对她一样，她对将军也是颇有好感。”说着，顿了顿，“既然如此，若是将军不嫌弃，就在我们营中完婚怎样？”

楚亦辰皱了一下眉头，“为何要这般仓促？”

“这一战，凶险难测，我们隐灵族自会竭尽全力护全中原军，无论如何，哪怕是让我们隐灵族全军覆没，也定会助将军完成这统一大业。”

“族长快别这么说，两军联合，定会所向披靡……”

族长抬手打断楚亦辰的话，“不管怎样，都得作最坏的打算。而这之前，我就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亲眼看到她成婚，能有个归宿。”说着，定定地看向楚亦辰。

“或许，这是自私的，我承认我不是一个伟人，我就只想自私这么一回，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

“我答应您，我答应您。您快些先请起。”

听到楚亦辰这番话，这才起身。

“只是……只是族长，这事情，只有我答应恐怕……公主她是否……”

话音未落，虚掩的门被猛地推开，“我答应！”

“晴儿！”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