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秘密协定
族长将匕首收入刀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先同你讲一下我的身份吧，我是这里的族长，我们隐灵族世代以女人为尊，自然世代的族长也都是女人，这一点，跟你们中原很不同吧？”
“无可厚非，追溯到远古，女人地位之尊贵怕是现在男人们比不了的，只是没想到，你们竟还保持着这样的传统。”男子说着笑了笑，看来是放下了猜忌。
族长点了点头，“我们与世隔绝，自然不会受外界演变的影响，因而，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山外的部族。”
“可不管怎样，倒是过得一番宁静的生活，可以免去了纷繁的战争。”
“或许，以前是这样的。”族长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我们隐灵族人爱好和平，与其他各族友好相处。不过，或许各部族的信仰不同罢，一支处在雪山外缘渐渐强大的汉化的部族，一步步打破了这雪山该有的原始和宁静，他们邪恶、残忍，竟逼迫我们上贡童子和女人。”说到这里，族长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他们就是大靳族，也正是追杀阁下的那些人，想必阁下对他们也有所了解吧？”
“原来这大靳竟是这般不知廉耻！”男子亦愤恨地道了一句，“若是这样，在下同族长可真是同道中人了。”
“中原果真是要打这雪山的主意了吗？”族长望向那男子。
男子笑了笑，未作答复，“既然族长这般有诚意，在下也不能小气了。”说着，扬了扬嘴角，“在下姓楚，字亦辰，乃皇室中人。族长应尚不知如今山外是哪一朝代了吧？”依旧不失风度地笑着看了看一旁的族长。
族长并未答话，默认地扬了扬嘴角。
楚亦辰抬了抬头，“如今已是洧朝的天下，国号延伦，定都梵京。”顿了顿，“正如族长所料，在下前来的目的正是要为了我们大洧的统一大业。”接着，又顿了顿，“不过，大洧自然不会亏待这里的部族，你们千百年来保持的风俗习惯我们也不会强行更改。不过，只有一点。”说着，用王者般强硬的目光看了看族长，“一切得唯大洧是从。”
族长并未应答，淡然地挑了挑嘴角。楚亦辰见此状，也不好说些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并不排斥这件事情，或许，可以有机会。
良久，族长笑着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转身走向就近桌旁的凳子，坐定。
“看来这次你们是志在必得了。”说着，拿起一杯茶，轻叩了一口。
“那是自然，大洧国君向来说一不二，再说，这九州归一，也是迟早的事情。”
“哦？”族长轻轻放下茶杯，，“可是，我看阁下来到雪山好似并未讨到什么好处，一剂曼陀罗就差点丧命，谈什么统一？只怕，寸步难行吧。”依旧不深不浅地说道。
楚亦辰并未露出丝毫窘迫的神色，反倒是一股从容和坦然，“您说得没错，这雪山虽然只有方寸之地，没进入过的人难免会轻视它，小看这里的部族。”
“这样说来，中原军是真遇到麻烦了？”族长故意的问道。这雪山虽不大，但地势复杂而又险峻，可谓是易守难攻。而且，这里的部族，就算规模再小，既然能在这雪山中立屹不倒，自然是有过硬本事和特有的法宝。”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半躺在床上的楚亦辰，“你可得知道，这越原始的东西可是越让人捉摸不透。”并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楚亦辰掀了掀被子，双手撑着床有些吃力地坐起来，“族长说这话，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你果然是聪明人，既然你我彼此都已了解，我也不必忌讳告诉你我们的情况。”说到这里，族长扯了扯嘴角，漾上一抹苦笑，“不瞒将军讲，此刻，我们整个隐灵族都在备战，并且，这是背水一战。”
“怪不得，在下也正在纳闷为何族长为何在这平日里都全副武装，身披铠甲，还以为是族中的习惯，竟是忽略了这一层。这……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族长不要责怪才是。”说着，便要想起身向族长行道歉礼，族长见状也连忙起身，“将军何必这样！你身上还有伤，快不要计较这些个细节罢！”
楚亦辰这才作罢，“话说回来，这部落之间作战应是常事，族长为何称它为‘背水一战’？果真到那般凶险的地步了吗？”
“这便是我为何称将军为同道中人的原因了。”
“哦？此话怎讲？”楚亦辰开始一步步坚定心中所想。
“方才我同将军提到过那靳贼的恶行，事实上，我们族人早已忍无可忍，但苦于与之实力相差实在悬殊，也不好贸然出兵反抗，况且，这雪山中其他部落也都受其胁迫，贸然出击，只能是吃亏，以卵击石而已。”
“既然如此，族长为何如今冒险行此一举？”楚亦辰此刻心里既有同情，然而在不断坚定自己想法的同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族长苦涩地摇了摇头，“只怪他靳贼欺人太甚！”接着，顿了顿，“我有一个女儿，她出生时，身带奇符，并且天降祥瑞，因而，被视为族中的圣人。”说着，看向了楚亦辰，“她不是别人，正是救将军的那位姑娘。”
听到这里，楚亦辰心头一震，顿时，各种滋味齐涌心头，这，是该欣喜还是该担忧，她竟然是公主，竟会有如此尊贵的地位，那自然……可是，似乎也该忧虑，这隐灵族对大靳族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而今终于要反抗，定是有什么不得不反抗的原因，而族长却提到了她，这……
自然，楚亦辰在这一瞬间的反应自然是逃脱不过族长的眼睛，毕竟，岁月带给人的阅历是一种神奇的东西。然而，族长对他的这一反应并不排斥，反而，有几分安心，他毕竟是中原之人，正如他所说，九洲一统大势已定，那么，她就可以免于战乱之苦了……
“这……在下实在没有想到那位姑娘竟是令媛，果真，生得那番国色天香。”楚亦辰礼貌回道，接着，试探着，“只是，这次战争，与公主有关吗？”
族长有些惆怅地轻叹了一口气，“没错，的却是因为她。”
“靳贼先是以联姻为名，指名索要公主。我们隐灵从未有过联姻的习俗，更何况，那靳族本来就目的不纯，心术不正，让我们这样把族中圣人拱手让人，简直是痴心妄想，自然是一口回绝。”愈说着，愤懑油然而起。
“那族长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这自然会考虑，无非是做最坏的打算。”接着，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楚亦辰，“但是，无论如何，信仰不能丢，苟且偷生如行尸走肉一般倒不如壮烈地与维护信仰。”
虽说楚亦辰先前就对一些部族以信仰为重的风俗有过一些了解，但今日真正领略，设身处地地去体会竟是另外一种感受，是一种震撼。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靳族并未马上撕破脸皮，而是换了一种索要方式，那就是上供。”
楚亦辰紧了一下牙关，果然，这次出征是正确的，这靳族，看来是不怎么得民心的。“他们如此过分，你们为何不联合对抗？”
族长眼中划过一丝无奈，“这也就是难处了，像我们这种小部落,各自有各自的传统和文化，都有自己的骄傲，向来没有联合这一回事，因此，那靳贼便更加肆无忌惮。”
“想必，这次是真的触到你们的底线了？”
“没错，隐灵这次便是开了一个先河，也借此好好为其他部落做个榜样罢！”接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个榜样怕是要用整个隐灵族做代价了。”
楚亦辰不觉一惊，“整个隐灵族？族长为何说得如此夸张？”
族长扯了扯嘴角，“看来将军对靳族了解并不深，他们不似我们这样的小部落，而且，他们善战，狡诈，手段凶残，由于与外面的世界接触多，因此，也集聚了各样的军备以及兵法。况且，据我所知，他们的势力，可不只是雪山中的这一些。”
楚亦辰顿觉轻敌，在出征之前，原以为这雪山中分布的不过就是一些原始的部落，与世隔绝，武器落后，只要向他们发出攻击他们就会束手就擒，因此，只带了少量的军队，听族长这一说，看来此行，并不简单。况且，自己的这一身伤也是拜靳族所赐，与他们交手时，自己竟不知何时中的毒，敌人之阴险狡诈，可见一斑。
“那依族长所料，这次战役可有几分胜算？”
族长迎上楚亦辰的目光，定定地道：“为零。”
楚亦辰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孤军奋战，你我都无胜算。”
“族长的意思是……”楚亦辰暗自欣喜，总算是等来了这一刻。
“我们联手，这样，或许可以重挫靳族。”
楚亦辰吃力地撑着床板站起来，行了一个恭敬的揖，“既然族长有此意，在下自是求之不得，那中原便与隐灵军全力作战，拿下靳族！”
“哒哒哒”，传来一阵手指叩门的声音，“族长，公主她想要求见。”
族长紧抿了一下嘴，小声自语道：“这丫头，不是让她先回去吗！”，接着，向外面的人说：“跟她讲，我有要事在身，没空与她胡闹，让她回去。”
“是。”
族长转过身来有些抱歉地看着楚亦辰，“那丫头大小就这般任性，还望将军……”
没等说完，外面便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这其间还掺杂着仆人劝阻的声音。
“母后，我知道你在里面，那个人是不是也在……”
“公主，族长有令，今日谁也不见，公主还是先请回……”
“你别讲话，我今日非要进去不可……”
就在苏圣晴与仆人纠缠之际，门“哐”的一声，从里面打开，族长肃然而立，冷冷地看着苏圣晴，“进来吧！”
苏圣晴瞥了那仆人一眼，扬了扬下巴，接着，转过头朝着族长一脸讨好的笑意，这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桌上一盏昏黄的灯受到门外吹来的风开始摇曳，火苗微微缩了一些，小木屋的光线霎时间昏暗下来，楚亦辰白色的袍子上面有几处血的印记。
“你……醒了啊……”苏圣晴突然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说话也结巴起来。
楚亦辰就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贸然闯进来的姑娘，心猛地一颤，仿佛心跳都错了节奏。在桃林时，自己已经是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对从天而降出手搭救的姑娘并未好好端详过，而此刻，心里竟是惊讶，这世间竟会有这般标致的人物，就算仙女下凡怕是也自惭形秽了罢！一时间，竟想不出要说什么。于是，这巴掌大的小屋便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处境：族长还站在门口，苏圣晴跨进几步呆呆地立在那里等待着楚亦辰的下文，而此时的楚亦辰就只呆呆地看着苏圣晴，屋内瞬间陷入沉寂。
“咳”族长咳着提醒了一下，打破这尴尬的沉寂。
“瞧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礼貌，快来见过楚将军。”族长说着，走到苏圣晴身边。
苏圣晴有些无辜地抬头看了看族长，接着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嘛，明明是他没有……”
没等她说完，族长赶忙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苏圣晴忙做认错的低头状。
“这位便是公主殿下了，在下失敬失敬。楚某这一命还是公主救的，这公主的恩德，楚某定是没齿难忘，若他日有机会，一定竭尽所能满足公主一切愿望。”行完一个礼之后，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位异域的小公主。
苏圣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显单薄的身子骨，在几抹血迹的衬托下使得看上去有些羸弱，由于伤尚未愈，疼痛感以及昏黄的灯光使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苏圣晴皱了皱眉，中原的男子是这样的吗？他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武夫，反倒，反倒像一介书生，不过，他的摸样倒真是……真是好看呢，竟从未见过像他这般的男子……苏圣晴在心里暗暗想到。
“晴儿！楚将军在同你讲话呢！”族长看苏圣晴早已神游八表，这才赶忙提醒。
“哦……哦，那个，将军不必这样客气，反正……那天，我也是刚好路过，再说，靳贼，都该杀，将军不必太放在心上。”苏圣晴有些结巴地傻傻地回答道，族长在一旁瞅了她一眼。
“那个，这夜色也深了，楚将军身上还有伤，还是早些歇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族长道，说着，拉了一下苏圣晴。
“哦……那个，将军就在这里好好放心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就好，那……今日就先不打扰了……”
“谢过族长与公主的好意了，那……你们也早些歇息吧……”眼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苏圣晴身上，而苏圣晴也同他一样，故两人少不了几次对视，却总在相遇的那一刻慌忙躲闪，而接下来却又忍不住想要再迎上去。
族长与苏圣晴同楚亦辰行过礼后便离去，楚亦辰避着伤处，小心翼翼地坐回到床上，脸上漾上一抹笑意，尽是甜蜜，“她竟是这样的女孩。”仍然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