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盖聂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身旁火堆中的火舌正在肆意的燃烧着。

「小庄？」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一股恐惧感窜上心头，周围全是狼嚎声，他不由得担心起师弟的安全。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遍布全身的酸痛没能阻止他，盖聂踉跄着尝试走了几步。

忽然，一只狼笔直的掉落在他面前，盖聂仔细看去，发现它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已经断气了。

「师哥，周围全是狼，你不在火堆边呆着，急着去送死么？」

淡漠的声音自树顶传来，盖聂抬起头，看见半躺在树杈间的卫庄，顿时松了口气。

「师哥你倒是说话啊。」

粘着狼血的匕首抵上了盖聂的下巴，火光下卫庄狭长的眸子紧紧的眯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极其不好的情绪。

「我..担心你。」

这怕是前半生让卫庄最无法招架的一句话了，试问天下有几人能让未来的流沙首领一瞬间杀气全无。

卫庄冷斥了一声，收起匕首，看着死去的狼说道，「这玩意儿怎么吃..」

树林里一片漆黑，已是认不清方向，加上盖聂行动不便，两人只能在这里露宿一晚。

将死狼的骨骸扔在周围，一晚上倒是过的清清静静，没有狼敢贸然靠近了。

盖聂睡的不是很安稳，这让卫庄几乎是睡意全无。起身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添了些树枝，便打量起师哥的脸。盖聂脸上的血迹早已经干透了，殷红在白皙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神秘，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他蜷缩着将脸埋进膝盖。

「师哥..你冷不冷？」卫庄勾起嘴角。

盖聂原本就睡的不沉，他抬起头看了师弟一眼，摇了摇头。

卫庄是个话少的人，但来到鬼谷后他却发现盖聂的话更少，甚至就算是和自己面对面，也不多说几个字。卫庄只觉得他受不了盖聂这种秉性的人，师哥，就像一块木头。

「师哥，你往这边靠一下。」

盖聂身上带着伤，动一下就会扯动伤口，卫庄看着盖聂先是动了动，之后便面露难色。

「师哥，快些..我身上冷。」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盖聂便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过来。卫庄在冷笑，他不明白盖聂现在这副狼狈相，哪里有一点鬼谷传人的样子。倒像是...这让卫庄想起了原来伺候他的那些下人。但盖聂身上确实多了些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

盖聂的淡漠让卫庄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太客气。渐渐的，卫庄发现他似乎是被师哥“宠坏”了，没有了刚入鬼谷时的“尊敬”，他甚至开始对师哥说出以往总藏在肚子里的那些话。

盖聂靠在他身上很老实，规规矩矩的。即便是隔着衣物，卫庄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寒冷和虚弱。他看着盖聂，心想若是今日不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继承鬼谷绝学，然而卫庄明白自己并不想这样做，他不晓得公平是什么，却想与师哥公平的一战。

「若是三年后我输了，你会怎么处理我的尸体..」盖聂没有看卫庄，只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我会想这种事么？..还是说，师哥有什么要求？」卫庄只觉得好笑，便问道，「那我，能否荣幸的知道自己的后事？」

「我不想小庄死..」

卫庄狠狠的看了盖聂一眼，拉过他的肩膀，将他扯进自己怀里，冷冷的说道，「我不死，死的就是你。这片天地太小，根本容不下我们两人并存。」

「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所以...」

「别说了。」卫庄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盖聂，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天亮还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