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有情何似无情】

唐凉引在池边坐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冷雀，冷雀似乎也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唐凉引的眼神。

“冷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什么模样的？”

唐凉引避开冷雀想要靠近自己的双手，眼神之中充满了不确定。昨天刚刚见识到了那黑蛇妖可以任意变成自己的模样而且毫无破绽，难道眼前的冷雀也不是真正的冷雀吗。

“你是冷雀吗？”

冷雀没有回答，只是扯起一边的嘴唇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以为我是那个黑蛇妖吗？更何况，如果我真的不是冷雀的话，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随便杀死任何一个人。”

唐凉引看着面前变得很是陌生的冷雀，心中止不住的害怕和绝望。本来以为冷雀和鹤云是可以帮助自己的，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突然变了性情。现在自己因为黑蛇妖被那纳兰容若耿耿于怀，现在又有鹤云和冷雀变成了一副暴戾的模样，自己现在真是只剩下绝望了。

“冷雀，你……”

“你想说什么就都说出来，省得你一直憋在心里也是难受。”

唐凉引紧紧地盯着冷雀，冷雀只顾着闭上眼休息并不愿意和唐凉引多说话！

“冷雀，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你身上的杀气从来没有像变成这时这段时间这么强烈，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你说出来之后我们可以互相讨论。冷雀，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呀！”

冷雀站起身来看着唐凉引，那轻蔑的眼神摆明了就是不将唐凉引放在心上，这让唐凉引更加地产生害怕起来，这冷雀当真已经不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温柔的冷雀了。唐凉引不想再与冷雀纠缠下去便趴回池边继续看着水镜中的纳兰容若。

“公子，公子！就让青诗和您一块去吧！我在家里实在闲得慌，都没有什么地方好玩儿的，那个新管家还说什么下人不能随意出入府门。公子，您就让我跟着了吧！”

纳兰容若看着眼前对着自己撒娇的青诗只觉好笑，青诗死缠烂打的举动只是为了想着跟着自己溜达溜达，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公子，您就让青诗也去吧！我还可以顺便在府外遛一遛。”

纳兰容若微微点头，这青诗像是在计划些什么似的又开始在抓抓脑袋，纳兰容若一下子便揣摩出青诗的小心思，微微一笑等着青诗开口。

“公子，咱们从国子监回来的时候就去外面的面条摊吃碗面条吧，您要相信我，那里的面可真的真的是太好吃了！”

青诗小心地拿眼睛瞥了纳兰容若一眼，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色，心中暗喜说不准自己的小心机会被答应。

“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何必多拉我一个垫背的。你若是想去就去，回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让你出门办事就是了，不必担心那么多。只是正事要做完才能去！”

“是是是！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纳兰容若见青诗已经心满意足地离开自己便上了马车，乡试在即，父亲一直催促自己去拜访两位先生，虽说不想妄自揣测父亲的心意，但这其中显而易见的用意也实在让人不由得耿耿于怀。

“你说老爷吩咐在车后装的是怎么东西呀？！怎么那么重？”

“你是不是傻呀！那么大一箱子还能是怎么呀，肯定是金银珠宝呀，哈哈哈哈…”

纳兰容若本来正在闭目养神却听到外面马车外的小厮正在说这样的话，马上掀开帘子，两个小厮似乎没有想到纳兰容若会探出身子来紧盯着自己，那眼神不似平常的平易近人，小厮见此只好陪笑。

“公…公子，怎么了？是不是马车驾得不稳吵醒您了？”

“我问你，你们刚才在说我阿玛在车后准备了一大箱礼物要送到徐府去是不是！”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小厮推推另一个小厮，纳兰容若眼神在两个人之间徘徊，其中一个小厮用力咽了咽口水只好硬着头皮开了口。

“是，早上老爷吩咐让我们送您进了徐府之后再偷偷送进徐府的，老爷吩咐我们不让公子您看见呢！都是奴才们爱多嘴，请公子息怒啊！”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到现在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

唐凉引在水镜边很是清楚地看到了纳兰容若的表情，自言自语的时候脸上很是失望的模样。两个小厮见到纳兰容若这个表情不敢再多言语想要继续赶路，纳兰容若却一手抢过马鞭。

“往回走，不去了！”

“可是…公子，那老爷吩咐了，我们不敢…”

纳兰容若举起自己抢过的马鞭，两个小厮十分畏惧的闪到一边，纳兰容若见此将马鞭放下，之后盯了马车后许久。

“你们就实话实说就是了！往回走！”

纳兰容若很少见地对着下人大吼大叫，两个小厮见纳兰容若真的生气便只能赶紧下车捡起马鞭往回赶。唐凉引一直趴在水镜边看着纳兰容若脸上的表情，一直以来只看得见纳兰容若脸上温柔表情的现在突然看见他满满的失望，唐凉引不由得也有些难过起来。纳兰容若一直以来的努力纳兰明珠统统看在眼里，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仍然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强加在纳兰容若的身上。

“公子，要不我们送您回去之后还是把礼物送到徐府去吧！老爷要是怪罪下来，小人实在是担待不起呀！”

“你再多废话一句，下场也是一样！”

纳兰容若明显是心中窝火将气迁怒于下人的身上，那小厮听到这种口气之后只好赶紧闭上了嘴。纳兰容若坐在车里，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心中的感觉难以描述。

如果自己不是纳兰明珠的儿子，而是这街上行走的任何一个平民百姓的孩子，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和繁华府邸，但至少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在一块儿，可以畅所欲言，不必顾忌在家中所交谈的话会被人当做把柄在朝堂之上指指点点，不必费心去讨好贿赂这朝上的每一条贪心的毒蛇。

“容若，你很累了吧！”

纳兰容若看着窗外时那脸上所流露出的落寞表情无一遗漏地都被唐凉引看在眼里。

“王国维说你是千古伤心人，当真不错！你将自己禁锢在那不得逃脱的纳兰容若的皮囊中，逃也逃不得，挣扎也挣扎不得。容若，才十八岁的你，还有十三年的光阴，该怎么办！”

唐凉引坐起身来一直看着水中的纳兰容若，在水中的他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是那忧愁的面孔却是熟悉得让人不忍心多看，唐凉引的思绪完全被纳兰容若的情感所带动，就连鹤云站在她的身后，她都浑然不觉。

“不用难过，纳兰容若的寿命到这一世也就结束了，他不会再痛苦下去了！”

唐凉引听到熟悉的声音却不想回头，鹤云的口气中充满了不屑和不耐烦。

“唐凉引，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看见我？”

鹤云站到唐凉引的面前，唐凉引马上就把头扭开了。鹤云挑眉一笑，看着唐凉引的眼神之中满是厌恶。

“你以为我就不讨厌你吗？要不是你来到这个世界，这里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冷雀他也不会因为你…”

“鹤云！！！闭上你的嘴！”

鹤云想要说些什么却马上被赶到的冷雀给打断，这是冷雀第一次用这么凶狠的语气跟鹤云说话，鹤云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唐凉引看着两个人脸上的奇怪表情，不由得开始怀疑那鹤云刚才说的冷雀为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唐凉引思前想后，这冷雀确实从纳兰府捉完黑蛇妖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冷雀真的为了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让冷雀牺牲很大，那鹤云才会为他抱不平。

“鹤云，你把话说清楚，你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冷雀一把拉开站在唐凉引面前的鹤云，鹤云也不反抗只是一个劲儿地怒盯着唐凉引。

“什么意思你不必管，反正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只要好好待在这里，不要给我们添乱我们就够感谢你的了。”

“可是，刚才鹤云明明说…”

“我说过了，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要是再多嘴我就把你禁锢在结界里面，永远也别想见到纳兰容若！”

唐凉引听到冷雀这么说也只好闭上嘴不再多言，冷雀看到唐凉引已经被自己的气势所压倒也就放心地要拉鹤云离开这里。

“唐凉引，我想你到以后知道今天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之后，你一定会后悔你当初没有听我的话，不要留在这里而去投胎转世了！”

冷雀见鹤云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便着急要拉他离开这里，鹤云却十分生气地甩开冷雀的手。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来。唐凉引，你好好记住我今天跟你说过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鹤云甩开冷雀自己离开，唐凉引看着两人实在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鹤云这么厌恶自己，冷雀又是为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冷雀，你老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那么都变成这个样子？”

唐凉引站起身来想问问冷雀，但冷雀一挥手让唐凉引倒向草坪。

“不关你的事情就不必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