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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时竫的爱好

作者:万俟了了 | 发布时间 | 2016-09-10 | 字数:3406

时竫很忙,一周总有两天会去走山林,就是去巡山,一去就是一整天。不去巡山的时候,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叮叮当当,直到叫他吃饭,他才走出来,不知道忙些什么。

看管山林、巡山,是他从父亲手中接过的使命。

虽然他当初也是雄心勃勃要留在城市发展,对父亲的这份工作也抱着不恭的想法,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脱胎换骨,完全融进了这片山林。

时竫的父亲一生都看守着这片山林,直至生命的终点。

时竫接手后,从不偷懒,从不敷衍。

他的工作没人监督,偶尔林业局的领导下来看看就走。不管有没有人督促,他从没丝毫懈怠。

他每天走着父亲走过的山路,一步一个脚印的实现着父亲的叮嘱和自己对他的承诺。这让江苑对他平添了许多信赖和信服。

时竫告诉江苑,父亲是临终前把他从城里叫回来,把这份沉重的责任交付于他。父亲曾视这片山林为生命般的宝贵,时竫也是兢兢业业看守着山林,不敢轻视,不敢怠惰。

看守山林收入微薄,不足以支撑一家人的开销。所以时竫还有另外一份工作。

时竫住的那间砖石结构的房子,只有一个可以进出的房门。进门就是时竫的会客室,摆放了桌椅,靠墙放置一个矮矮的书架,摆满了各种设计类的书籍。从会客室往里走,就进入第二个房间,那是时竫的卧室,时妈妈收拾得干净清爽。

最里面有一间隐秘的工作室,这个工作室安置了防盗门,甚至没有安置窗户,一个是为了隔音,再是为了安全。

江苑曾经对时竫房间发出的声音纳罕,不知道时竫天天在里面捣鼓什么。

一天,当江苑又想出外散步的时候,时竫叫住她:“江老师,有没有兴趣参观我的工作室?”

江苑愣了一下,想不到时竫会主动相邀,“好啊。”

工作室很宽敞,要想进入到这里,必先经过时竫的会客室、卧室,可见这是时竫精心的设计。

也足以见得,工作室里面的东西应该很珍贵。

时竫坦言,外人不会轻易得到许可进来。

在这间工作室里,中间位置摆放了一个大的钢铁结构的工作台,台子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工具,五花八门、各种各样,有几十种之多,江苑都叫不上名字,更不知怎么使用。

房间的正对着门的整面墙,摆放了一个大的展示架,其上摆满了形态各异的玉石雕件,大大小小,山水人物,花鸟虫鱼,晶莹剔透,让人眼花缭乱。

江苑惊叹,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一番艺术天地。

这些作品之所以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跟这些作品本身的价值有关,放在这里应该相对安全。

“以前来这里地那些人是你的客户吧?当初还曾怀疑,你会不会是隐藏在深山里的du贩呢!”江苑笑言。

“啊?我看起来像坏人么?”时竫没想到江苑曾对自己有过这样不好的解读。

“当然不像喽,这么帅的小伙子,怎么会是坏人!”

时竫摸摸鼻子,虽然江苑这番话是在夸自己,但是听起来就是那么别扭,好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口吻,听着不舒服。

她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而且看上去,她比自己还要小。

江苑此时才知道,时竫做的是玉石的造型设计和雕刻的工作,这和他大学所学专业有关。

他从镇上拉回客户已经初步加工过的玉石料,他再根据石料的造型,设计出各种情态的艺术品。这个工作颇费心神和时间,需要艺术灵感和足够的耐心,更需要一双灵巧的双手和入木三分的眼光,还需要忍受这份工作的冷清寂寞。

成品后,订货的客户会来把成品买走。

时竫有时也会亲自去挑选石料,然后自己加工设计。

自己去石料厂挑选石料,有点像是赌石。运气好的话,买回来的石料,切割开,会有很大的收获,否则就是一块普通石头,没什么价值。

时竫挑选回来的石料,往往玉石质地良好,自己打磨,自己设计加工,自己收藏,很少出手。

这样一份工作,既是爱好,又是糊口的手段。

完成的作品有自己非常喜欢的,就陈列在展室里,自己保留着,不再出售。有时也会被客户看中,爱不释手,软磨硬泡,用大价钱买走。

在时竫的带领下,江苑有幸观赏到这些艺术品。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灵透精细的玉石雕刻作品,每一件都巧夺天工。温润的玉石,精细巧妙的设计,每件都惟妙惟肖,让人不忍徒手去碰触。

很多来过此处的人,其实并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这样的艺术天地。

每件艺术品,时竫都给她详细作了介绍。江苑不由对他又多了一丝敬佩。时竫不光外貌出众,学识也很丰富。他很有思想,和时下许多年轻人不太一样。

江苑叹为观止,不知道时竫那样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是怎样一刀刀雕刻出这么多的艺术品的。

时竫自己设计雕刻的作品,多数都让长期合作的收购商定期取走,经常来串门的陈姐夫妇,就是时竫的客户之一。

时竫说,他和陈姐一家合作已经很多年了。刚开始,自己设计的东西,收购商并不看好,是陈姐夫妇一直扶植他,才让他走到了今天。应该说,陈姐夫妇是他的伯乐,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

现在他展室内的作品,有他多年不舍得卖的珍品。连巧舌如簧的陈姐都没能说动他卖掉它们。

江苑观赏着这些精雕细琢的作品,只会惊叹咋舌,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明白,以现在市场来估算,时竫这些家当价值不菲,他应该算是小有经济实力的人物了。

“时竫,你也算是个深藏不露的土豪了。”江苑抚摸着这些巧夺天工的物件,取笑道。

“我哪里是土豪,做这个只是自己的业余爱好罢了。幸运的是,恰巧,自己的爱好和赚钱沾上边了,所以日积月累,几年下来,我也略有了点积蓄。”

一提起土豪,时竫脑海里就闪现出脖子里垂挂粗重的金链子的形象,时竫最不喜欢的词就是土豪,也不想跟这个词沾上半毛钱的关系,现在他更不想给人这样的印象,他平时就是牛仔裤帆布鞋,打扮得像个大学生,没有一丝土豪的影子。他尤其不愿给江苑一个土豪的印象。

“好,知道了,你不是土豪,你是高富帅。”江苑见他神色严肃,知道他认了真,就开起了玩笑,调节气氛。

“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时竫观察江苑表情,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太敏感过激了,立刻放松下来。

江苑对时竫的工作很有兴趣,有一次也跟着时竫去镇上选石料。

一块石头没做切割前,谁也不知道它的成色,不知道它是否是上好的玉石料。但行家往往能从细微处分辨哪块仅是块石头,而哪块就是一块上好的玉石。

买石料有时就像赌博,有时花两百元买来的石头,打磨出来的玉石,价值就是几万甚至十几万。外行花一万块钱买块石头,切割后才发现一文不值。

时竫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年纪轻轻,眼光毒辣,很少失手。

因此时竫在这一带这一行小有名气。

时竫经济实力雄厚,却从不张扬,不摆阔。他低调内敛,成熟稳重。

为了妈妈,为了父亲那份厚重的嘱托,他甘愿离群而居,过着单调安静,外人看来枯燥的生活。

他没有时下年轻人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孤独感。在没有网络的地方,现代人感觉无法生存,但时竫却安然自若、游刃有余。

江苑由衷的佩服时竫,现在人人向往热闹繁华之地,谁还能在这深山里,守着一室清冷静静地过日子?可见他内心足够充实,足够强大。

时竫大学毕业后,也曾在城里寻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父亲生病,一个电话叫他回了家,他责无旁贷,从此接替了父亲的工作。

时竫毕业几年后,给父母在镇上买了一间独院的大房子。

他们现在山林里居住的木房子,是市林业局十几年前建的,已经经过了几次修缮。

镇上的大房子一直空着,后来,时竫舅舅单身居住的房屋被一场暴雨冲毁,时竫就安排鳏居的舅舅住进了镇上自己的房子里。

时妈妈更喜欢住在林子里,在这里,她和老伴共同生活了几十载,生活的风风雨雨都在这里呈现,许多回忆都在这里凝聚,她无法割舍。

时竫自然遵从母亲的想法,甘愿陪母亲生活于此。

时妈妈偷偷告诉江苑,时竫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是别人给介绍的,在镇上的小学当老师。说起这个,时妈妈就眉开眼笑。她说自己早就为儿子准备了结婚物品,就等着儿子吐口结婚的事了。

她喜滋滋的告诉江苑,说那女孩儿很安稳,是个过日子的姑娘,看上去也很喜欢时竫,经常在周末的时候来看他。

可是,时妈妈也有点担忧,她说女孩儿每次来,时竫对她都很礼貌,客客气气,可让姑娘感觉很冷淡,跟媒人抱怨时竫有种客气的疏离,让她感觉没有谈恋爱的样子。

所以女孩子对时竫产生了点意见,也有点赌气,别别扭扭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谈起这个,时妈妈叹了口气。

江苑恍然,“是这样,怪不得我来了这段日子,一次都没见到过时竫的女朋友。”

时妈妈叹口气:“唉,时竫哪儿都好,就这点让我操心,一直不找对象,托了好多媒人,介绍了那么多姑娘,他一个都相不中,这一位,还是我做主定下来的。”

“时妈妈,我觉得你多虑了,以时竫的条件,应该不用担心的!”江苑劝慰她。

时妈妈说,早就催着时竫赶紧办婚事,但时竫并不积极,一直拖着。在农村,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孩子都满地跑了。时竫却不紧不慢的。

要是这个安静的院子,响起孩子好听的笑声,哪怕是嘹亮的哭声,该是多么美的事!

时妈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