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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月城惊魂(中)
“臭小子!身上的刺青哪里来的?!”徐自昌攥住晦奴树枝般的手臂,狠狠地说道,晦奴正猫着腰子直勾勾盯着开裂的透着一股阴气的木棺,猛地被拉了一把,心脏咚咚直跳,转过脸来,看见徐自昌那张恶脸,怒目相视,嘴里呜哩呜啦说着,毫无疑问,他是在骂徐自昌。徐自昌割掉了晦奴的舌头,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不免有些焦急恼怒,想要去抓晦奴的后背。
酒十八伸手拦住了他,瞪着眼睛:“徐自昌!到了现在你还不放过他!太过分了吧!”徐自昌脑袋一甩,侥幸没死的士兵愣了一下,随即端起机枪,瞄准了十八爷的脑袋。其他人都被徐自昌的这一出弄得厌烦急躁,而他不紧不慢地冷笑起来:“酒龙天,你活腻歪了吧,再挡老子的道,毙了你!”酒十八也笑道:“陈狱长,要是在血坞镇,可能我怕你三分,现在是在地下王陵!毙了我,做鬼也让你陪葬!”徐自昌一惊,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讲话,连镇长也不敢。
站在一旁的陈义国见情况不妙,两人都是犟驴脾气,一言不合就怒发冲冠,上前赶忙劝解:“少校,十八爷,现在大家身处险境,随时可能丢掉性命,还是以大局为重,等我们挖到宝藏….哦,不,挖通道路之后,再解决你们的个人恩怨吧。”陈义国说漏了嘴,略显尴尬,掏出香烟站一边抽烟去了。
辰风见两人杠得紧,怒目相视,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摆着手走到十八爷身边:“十八爷,少校,你二人不要再争了,自从上次遭遇剧毒的黑虫,阴森的黑洞,还有张着血嘴闪光的蠕虫,再到石门前屋脊兽眼中的暗箭,已经有十几个士兵丧了性命,前方是一片黑暗,危险困境未能预料,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恐怖可怕的事….若都是像你俩这样计较暗斗,恐怕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辰风说着涨红了脸,语气坚定带狠,像是教育无知的孩子一般。
十八爷哼了一声,松开攥紧的手,紧紧腰间的守宫梭,拔出酒囊,咕咚直往嗓子眼里灌,徐自昌晃动着手腕,眼神中带着杀气:“说得比演讲还好听,罢了,要不是在这个鬼地方,这账今天就能了了!”他拖着慵长轻蔑的语气,盯着十八爷,十八爷大笑一声,完全不在意。随后,徐自昌点着香烟,使劲吧嗒着,口鼻像是烟囱一样,冒着浓黑的烟雾。
晦奴紧了紧上衣,眼神既愤怒又好奇,徐自昌为什么对自己后背的格斗刀刺青那么感兴趣,要是在平时,徐自昌除了愤怒没有其他的神色,此刻恼怒中却带着些许好奇,让他诧异万分。至于后背的刺青,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哎,我说你们几个大男人,这么点事都能吵起来,磨磨叽叽的,再耽搁下去,那黑虫子窜出来,谁也跑不了….”郁子贞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恐惧地四下打量,她觉得浑身阴冷,实在不想待下去了。辰风苦笑:“来之前就给你说明情况了,你偏要来,这下傻眼了吧…..”子贞噘着小嘴,欲言又止,看上去真像置气的小女孩。
三爷并不关心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时刻提防留意石洞的四周角落,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要尽快离开这里。
“少校,快过来看看!”士兵端着机枪,枪杆扒拉着开裂潮湿的木棺帮子,碎木屑粘黏掉落。檀木本来质地坚硬,芳香永恒,万古不朽,是做棺椁的好材料,而眼前的十来具檀木棺椁尽显裂缝,条条状状,浓郁的香气早已不闻,死尸腐烂的恶臭夹带着寒气窜入口鼻,五脏六腑和大脑像是被洗礼一般。
徐自昌将踩灭的烟头一脚踢进湿泥潭,铁青着脸走过去:“喊什么!撞见鬼了你!打开!”他本来还在思索刺青的事情,被士兵这么一咋呼,脑子都混沌了,神色恼怒,他真是一个易怒的人。士兵抓起铁钎,瞪着眼睛绕棺材一圈,就是找不到棺材板,战战兢兢:“少…少校,这没棺材板怎么打开啊?”徐自昌都懒得看木棺,思绪又不知道飘哪儿去了,一呆:“没有棺材板?我看看!”说完扒在木棺上下打量。
辰风听到他们的谈话,问道:“三爷,你是什么时候进得这里?”三爷叹着气:“现在是午时,算来应该是昨晚凌晨两三点钟….差不多就那个时候….怎么了?”辰风侧着身子看看散乱斜倒的棺椁:“之后呢?”
“之后我摸索到白铜棺椁前,光泽虽有些黯淡,但依然亮眼,四周异常安静,没有听到任何响动,于是我推开上面的棺板,钻了进去,再后来就昏睡过去….”辰风眉头紧锁:“三爷连旁边的木棺也没看到?”
“当时头脑眩晕,口干肚饿,根本没有心思四下查看,那时候就想着能好好睡一觉…”
“人在头脑昏迷时,做出这样的反应可以理解…..三爷不愧是习武之人,要是普通人,几天不进水食,早就两眼发昏,哪还有力气推开那么沉重的白铜棺板….对了,棺椁中没有尸骨??”三爷一下子神色惊恐:“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里面空荡荡的,确实没有什么东西,现在想来真是奇怪….”
辰风踱着步子:“棺椁中没有尸骨?难道?”话音未落,徐自昌气呼呼地喊道:“这破棺材,果真没有棺板,他奶奶的!”几人一惊,凑过去看个究竟,木棺斜嵌在沙土中,棺帮子裂开了缝儿,就是没有发现棺板的影子,好像是密封了一样。酒十八上前摸摸看看,瞪着眼睛:“哎呀呀,上好的紫檀木,竟拿来做棺材了,真是浪费呀!”陈义国听完笑出了声:“十八爷,你以为陵主都是穷鬼么,再说,这算个屁,根本不值一提哟!”
辰风思索片刻:“十八爷,记得上次在黑洞中,你说到设计陵墓之人,其中提到了月城,你还记得吧?”酒十八眼睛咕噜一转:“对,对对,忘了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月城之内。”郁子贞紧抓辰风的手臂,探着头问道:“十八哥,既然这里是月城,那扇石门就是进入月城的大门吧?”
酒十八兴奋起来:“说的不错,从开始我们发现的阙台,到石门外的碑亭,屋脊兽,可以肯定,我们在月城之内。”辰风倒是很疑惑:“十八爷,之前我们从来没有挖过砍头山,也没有发现地下的王陵,从碑亭上的西夏文字来看,这座陵园就是西夏王陵,可是对王陵的建筑和构造方式并不了解,你怎么会这么清楚??”酒十八顿时吱吱唔唔,摸着脑袋:“上次不是说过了,先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故事,真没想到竟是事实…..”
“设计陵墓机关暗道的人被葬于月城内,是你告诉我的。”
“没错,就是这样。”
“从其他棺椁的样式和材质可以断定,这具白铜棺椁中原本应该躺着陪葬的设计者,尸骨无存,肯定还有其他人进过陵墓。”徐自昌瞅了他一眼:“这里乱糟糟的,泥潭里淤满了死人,傻子都能看出来有人来过吧!”辰风冷笑:“徐少校,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然而,进来的是什么人,何时闯进陵墓,我们现在完全不清楚,最可疑的一点是,砍头山被沙石废土埋藏了许多年头,方圆几里地并没有发现凿开的山洞,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徐自昌和陈义国此时面面相觑,愣了神。
酒十八打探着两侧翻倒断裂的木棺,问道:“辰风,你说那设计陵墓的到底有多少人,你看这横七歪八的棺材…..”辰风顿了顿:“想必那些紫檀木制成的棺椁中,躺着的都是参与设计的人,主设计者置于白铜棺椁,其他人置于紫檀木棺中。”酒十八拍打着棺木帮子,又使劲推了推,脸涨得通红,喘了一口粗气:“这棺板还挺沉,里面肯定有东西,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样,我们先打开白铜棺椁,看看有什么发现没有,之后再想办法打开其它的棺木吧!”辰风说着去推白铜棺板,那棺板死沉,根本不动地方。不时有潮土和碎石块掉落其上,掩埋了白铜的亮色,辰风扒开板面上的土石,却看见正中央刻着三行大字,不明其意,字体与碑亭石柱上的一模一样,都是繁杂恼人的西夏文。
“大家来看看!”辰风略带失望,要是汉字该有多好,说不定能发掘许多有用的讯息。几人将白铜棺椁围了个圈,直勾勾盯着板面上的西夏文,晦奴摇摇脑袋,示意他看不懂,辰风眉头紧皱:“棺椁之上刻字倒不少见,最多刻着‘奠’字之类的单字,刻在棺板正中倒挺稀奇,你们谁见过?”看了一圈,谁也没有答话。
“大家看看其它地方有没有文字。”
郁子贞侧着腰身,细看棺椁角处的地方,她发现棺板右下角还刻着一行字,字体不大,但是很清楚,这让她又惊又喜:“辰风,这里还有字!”辰风探下头来,嘴里还念叨着:“大德五年农历六月四日”他一下子兴奋起来,酒十八听到他的说话,凑了上去:“哎呀呀,这几个字我也认识,汉字哪!”辰风白了他一眼:“鬼都认识这几个字,我看看!”说着蹲下身子,摸看着那一行字:“应该是棺中之人被葬的那一天....大德五年?时任西夏帝王是谁?你们谁知道?”
徐自昌和陈义国不怎么在乎他说的话,一脸的无所谓,站在一旁看戏似的,晦奴几个人左思右想,最后还是一脸无知的表情,辰风叹着气:“早知道找个懂历史的人来....”士兵站在一旁瞪着圆眼,看了一眼徐自昌,战战兢兢说道:“好...好像是崇宗李...李乾顺...”说完又低头又哈腰的,还不时瞥着徐自昌的脸。
辰风惊讶道:“崇宗李乾顺?你能肯定?”士兵点点头,陪着笑脸:“应...应该不会错的,小时候老听家母讲...讲西夏的那些故事,所...所以记住了些....呵呵。”徐自昌倒也无所谓,管他什么崇宗、仁宗,只要挖到该有的东西,那才是王道。
徐自昌此刻显得有些自豪:“开棺!”说着招呼陈义国近前,和辰风几个人使足了劲推开棺板,哐嗵一声砸在地上。十八爷紧紧裤腰,扒在棺帮子上,睁着大眼,脑袋伸了进去,好像要赶着去死似的,双手乱抓乱伸,结果屁都没有摸到,呼喘着气站定身子,叹气道:“他奶奶的!连个鸟都没有!”三爷看着十八爷气呼呼的大脸,笑道:“十八爷,我在里面躺了十来个小时都没有发现什么,你这....珍珠宝贝早被人挖了去哟!”
辰风觉得十八爷甚是逗笑,打趣道:“十八爷这是在替大伙试试手气哪!”徐自昌和陈义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阵笑声过后,三爷正襟危色:“大家也看到了,白铜棺椁中的陪葬物什已被人挖走,说来也奇怪,这具棺木没有密封,而檀木棺椁却是密闭而封,到底是为什么?”
辰风注意到了这一点,点点头,锁着眉头走到最近的一处木棺前:“里面肯定有秘密!”徐自昌赶了过来:“若是找不到活动的棺板,就直接砸开,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说着命令士兵拿着铁钎子过来,准备凿开。辰风摆摆手:“等等!少校,这些木棺七拐八歪,之前肯定被这些人挪动过,若想打开木棺,只需要从裂缝凿开,他们不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另外,他们只是挪动过木棺,并没敢打开,就凭这一点可以断定,他们进墓之前做好了万全准备,并且对这些木棺非常了解,若是来寻宝藏,根本不会想那么多!”
“有道理,若是我,直接劈它几半,宝贝不就到手了,何必挪来移去,真是麻烦!”十八爷粗着嗓子说道。三爷板着脸:“檀木百毒不侵,是辟邪的祥物,按理来说应该凿开,但我总感觉情况不妙,还是不要凿开的好....”徐自昌瞅着三爷,冷笑:“三爷,没想到还有你怕的东西,不会是待在这里太长时间,吓破胆了吧?!”说完环顾四下,一脸的轻蔑。
三爷指着泥潭中浮肿横竖的死尸,说道:“少校要是鲁莽行事,下场可能就和他们一样....”徐自昌倒显得聪明起来:“笑话!那些蠢家伙进到这里,不是四下分散查找,难道是站在泥潭中集体送葬?!看看这四周,全是骨架头颅,一具尸体都没有,难道不觉得奇怪?我的三爷。”徐自昌的一番话让辰风愣住了,他又仔细巡视四周,盯着泥潭中的死尸,表情愈加严肃,他思索着:“他们进墓必然会四下打探,若是遇险,根本不可能来得及躲避,也不可能躲进泥潭中去,那是自寻死路,打开棺木不难,这么多的人手,不会连一具都打不开,若他们没有遇险,为什么全都死在泥潭中,是谁杀了他们,还要将尸体扔进泥潭中去.....”一个又一个疑问在他的脑中萦绕,让他头痛欲裂。
郁子贞拉住他的手臂,关切道:“辰风,你还好吧?”辰风应了一声:“子贞,我在思考问题,没事。”徐自昌可等不了他思考清楚,让士兵用铁钎子哐哐凿木棺的裂缝,陈义国也感觉事情不妙,劝阻道:“少校,还是不管这些棺椁了,太浪费时间,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徐自昌端着机枪,神色严峻:“要走你们走,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嘈杂的声音让辰风没法静心思索,他知道劝阻他根本没用,眼看着木棺被一点点凿开,心中的恐惧愈加强烈。士兵凿了半天,累得额头直冒虚汗,徐自昌操起机枪,一顿扫射,将木棺顶板打出了无数个小孔,下令道:“继续凿!”士兵又呼哧忙活起来,竟没有一个人帮他,辰风几个人不想凿,所以不去帮忙,而徐自昌像判官一样站在一旁冷看着。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木棺板开始慢慢松动,士兵累得半死,辰风等人面色沉重,站开十来米,徐自昌端着机枪,瞄准了将要凿开的木棺板,十八爷瞪圆了眼,猛灌一口烈酒,仓促塞进腰间,紧紧守宫梭,紧抓狼牙镰,锋利的剑刺划拉着沙石,隐隐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