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装醉套话

掌心星火优柔意，柔弱萌芽自心生。

金子羽只知炎煊茶本是魔族中人，但是从不知她以前身份。

那些关于她是之前的魔族公主的谣言若是真的，那么岂不是说，她也如同谣言中一般，亲手杀死了之前的魔界之主——她的亲生父母？

那些关于她的传说太多了，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叫人不可思议，以至于坐于五魔之位的他金子羽，只是把这些当成了谣言。

眼前这个女人没再多说话，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她微微一笑，明眸皓齿，美艳无比，讽刺极致。

他也是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她这般的笑，明明是笑，却又夹杂着一丝苦涩。

朱唇微启，她缓而有力的道出了她自认识月无言后只念出口一次的四个字：“星炎，火流——”

凭空一声巨响如雷炸开，漫天火光升起，金子羽看着眼前女人的笑容，不甘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

淡笑着的炎煊茶忽然一神情愣，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抬起，朝着金子羽挥去。

刚刚凭空出现的那些烈焰的光芒，几乎能够烧透这个空间，但这火光也只是微微乍现，便在炎煊茶抬手的刹那间消散而去——即使她收了手，金子羽依然被熊熊烈火所伤到了心肺，倒地而去。

“我为何，为何要再次护着那人……”炎煊茶跪倒在地，神情愣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痛楚，呢喃道，“我为何要如此毫不犹豫的出手，那人早已与我无了关系，我负的人本就不可计数，我又为何要偿还他要愧疚于他？”

到底是何种情绪与力量，能控制住从来不为其他事影响的自己呢？

她一遍遍的问着自己，却不曾得到任何的答案，最后她忍住那些在心底翻涌着的情绪，缓慢起身，闭上眼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刚刚控制住她的，是她自己的心。

再次睁开眼时，她又恢复了平日里淡然的神情，她依旧是魔族的护法，魔君月无言的女人……她依旧是魔族，是月无言的一柄利剑，除了月无言外，她早已不是任何人的谁。

站在昏迷过去的金子羽身边良久，她抬起右手摊开了手掌，掌心瞬间凝出了一个血红色的面具，面具上冰冷无任何神情，就像曾经的她从历炼魔狱中出来后，面对那个软弱的女人时一样。

她微微蹲下身子，将手中的面具轻轻放在了金子羽的脸上，遮盖住了他那张本来的确有些“风流倜傥”味道的脸。

心里翻滚着一个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词语，她看着面容已然变得冷酷的金子羽，终是转身而去。

她极力强迫自己去相信，自己从未对不起任何人。

秋歌和芸芸在宫殿中转来转去，除了那些带着冷冰冰面具的鬼面护卫，未曾见到其他的任何人。

“少卿哥哥！”小女孩稚嫩天真的声音传来，秋歌芸芸背着胳膊迈着相同的步子低头向前走，边走还边叹着气。

听到小女孩的声音，秋歌和芸芸同时猛的回过了头，她本是为了“终于见到个活人”而转头，半晌过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少卿哥哥”叫的是自己。

看着舞子茉的她连忙赔笑着说道：“原来是子茉啊，哥哥正在找你呢！”

舞子茉微微歪着脑袋，笑眯眯问道：“嗯？哥哥找子茉做什么，是想子茉了吗？”

当然想啊，想得本姑娘寝食难安啊！秋歌瞥了一眼芸芸，这家伙眨眨眼，知趣的一溜烟闪开了。

秋歌走过去笑着摸了摸舞子茉脑袋，说道：“哥哥在这里除了水牢的那些家伙，也没个亲人什么的，没有子茉陪着，哥哥一个人很无聊的啊。”

“哥哥的师父呢？”舞子茉扬起小脸问道。

秋歌愣了愣，随即巧妙的回答说：“你希望哥哥一直和哥哥的师父在一起吗？”

“不希望。”舞子茉摇了摇头，说，“子茉不希望哥哥身边有除了哥哥以外的任何女孩子。”

“可是哥哥身边以前可是有其他女孩子的呢！”秋歌故意做出心事重重的忧愁模样说道。

还未待舞子茉反应过来，秋歌又连忙张望着四周问道：“子茉，你这里有酒吗？就是一种很好喝的东西。”

舞子茉眯着眼睛一脸茫然的想了半天，转身看向旁边的鬼面护卫说道：“你去把本公主的贴身丫鬟喊来。”

听到这话，秋歌不禁问道：“我还以为你这里只有护卫呢，原来你有贴身丫鬟的啊！”

“除了白爷爷，子茉不想任何人跟在子茉身边，哪怕是族人也不行，所以子茉就将她们都赶走了。”舞子茉抿着小嘴说道，“子茉早就会自己穿衣服梳头发了，不需要她们帮忙。”

“不错啊，你可真乖！”秋歌为自己的演技骄傲过了头，不由自主的换回了平日对待小孩子的语气。

在秋歌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舞子茉也已经皱起小眉头不开心了起来：“哥哥是把子茉当小孩子了吗？”

本来就是小孩子嘛……秋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秋歌大脑飞速运转，随即带着微微尴尬的笑着说道：“我就喜欢小孩子啊！”

“哥哥把子茉当成小孩子没关系的，成年礼那天哥哥就会看见真正的子茉啦！”舞子茉一反常态，嬉笑着说了起来。

还在秋歌还未从舞子茉的这句话中回过神来，两个未化人形的半鱼身的鲛人便“飘”了过来，头发梳着一样的垂挂髻，镶嵌着粉色珍珠的白色簪子插在发髻两边，几乎连相貌都是有些相同的。

秋歌心里一怔，难道这两个丫鬟就是芸芸所说的孪生姐妹吗？发愣中，子茉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开心的说道：“少卿哥哥我们快走吧！”

坐定之时，她们处在后花园之中，两个丫鬟在身前的石桌上摆好了酒壶和几盘子点心，许久未沾酒的秋歌一看见那酒壶便馋了起来，拧开盖子抬起酒壶嗅了嗅，啧，真香！

秋歌心里升起满满的幸福感，無岭客栈的梦香露已是天下第一，但毕竟她喝了整整十年，也有些腻了，这一年多的闯荡，她喝到了人世间的各种好酒，连仙界的酒也尝到了。

此刻握在手中的这壶酒，恐怕千年来也就她一个外界之人喝到了吧！

她一遇到酒，一时难免忘了正事，迫不及待的便将酒倒入了杯子，仰头就要去喝下去。

酒过喉，芬香留。可是……秋歌默默的放下酒杯，突然将手放到桌子下面，轻轻念了一声“星念之术”，拿出了郁言赠给她的玲珑杯。

本来是有两只的，可秋歌不舍得将这杯子放到外人嘴边，于是就单单拿出了一只，自己独自享用。

“哇，好漂亮的酒杯诶！”舞子茉盯着秋歌手中流光溢彩的玲珑杯，瞪大了眼睛，伸出手就要去拿秋歌手中的杯子，“子茉想看看！”

“不行！”秋歌突然厉声喝住了她，面色严肃。

子茉被秋歌强烈的反应给吓到了，小手停在半空一直未放下。

秋歌愣怔了一下，正想道歉于舞子茉，突然想起了正事，眼珠一转，换了一副十分悲伤的神情，猛的甩开了舞子茉的手，伸手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余光瞥见舞子茉一脸不开心，嘴巴微微嘟起，秋歌连忙一拍桌子，埋下了头大哭起来，装出已经大醉的模样。

舞子茉微微开口，神情错愕，不知秋歌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一个丫鬟开口道：“公主，这位客人应该是喝醉了，我去端醒酒汤。”

说完，这个丫鬟便转身离开了。舞子茉撑着小脑袋看着秋歌，轻声呢喃道：“原来少卿哥哥是喝醉了啊……”

秋歌使劲的挤眼泪，一脸痛苦不堪的看向舞子茉，举起了手中的玲珑杯，带着哭腔说道：“子茉啊，你知道哥哥为什么不让你碰这个酒杯吗？”

舞子茉眨了眨眼睛，长长的如墨蝶般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甜甜的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这是哥哥的亲生妹妹送给哥哥的啊！”秋歌好不容易挤出了眼泪，却是被自己的演技给逗笑笑哭的，她半哭半笑的继续说道，“哥哥的亲生妹妹有两个，你知道吗？她们两个啊，特别特别可爱，就像子茉一样乖巧，可是……可是，我那两个妹妹，是孪生啊！她俩就因为长得一模一样，那些说着狗屁大道理的人，就视她们为不详，将她们给活活淹死了啊！”

说完，秋歌又呜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她实在是忍不住笑，为了不露馅，她干脆趴在了桌子上，抱着脑袋继续装哭。

这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她想借此机会装疯卖傻装可怜，以博取这个小丫头的同情，接着从小丫头口中套出那两个孪生姐妹的下落。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情绪，秋歌又抬起头，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说道：“我好想看见我的妹妹们啊，要是现在就有一对孪生姐妹在这里该多好啊，我真的好想她们啊……”

“哥哥的妹妹也是相貌相同的孪生子吗？”舞子茉终于开了口，脸上没有嘻嘻的笑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她盯着秋歌看半天了，在她眼中，秋歌是真的很痛苦很悲伤，她认识的少卿哥哥一直是笑嘻嘻的，所以她在他面前也一直挂着笑容。可是此刻眼前的少卿哥哥，脸上全然是痛苦伤心的神色，她觉得自己的胸口也揪了起来，好痛好痛——好心疼这样的少卿哥哥啊！

秋歌见已经达到了效果，装作自己平静了下来，连忙点点头，继而一副十分忧伤的神情，低声说道：“是啊，我的妹妹就是因为相貌一样而被杀死的，我好想再见相貌一样的孪生姐妹啊，这样我就可以当做她们是替我妹妹活在这世上的。唉，可是这个世上，样貌相似的姐妹何其多，只是孪生子，注定无法被这个世界接纳。”

舞子茉微微摇了下脑袋，脸上再次挂起了笑容：“你们外面的世界不能接纳，不代表这里不能接纳啊！”

在秋歌一脸期盼的神情下，舞子茉微微有些得意的扬起小脑袋说道：“子茉和子茉的族人们比哥哥你们外界的人善良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