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齐心协力

周擎苍的脑中一片空白，时间和空间已经不能形成一个固有的意识，仅仅是一个概念，先是脸上的各个器官被抽空，紧接着是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统统失去了知觉。四面八方袭来的风，周围的碎石砖砾蜂拥而至，有如洪水猛兽，而它们，其实只是与他擦肩而过而已。

这里空无一人，皲裂的土地，倒塌的大楼里看不到鲜血的痕迹，连一只飞行的动物也不曾见到，荒芜霸占了每一寸空气。

这里是哪里？周擎苍觉得此时此刻如此的熟悉，却就是想不起在哪里曾经经历过。

难道是梦境？可疼痛感依旧，心碎的感觉也依旧没有散去分毫，周磬声死亡前那声声的回音入耳，他难以释怀，以至于怀疑真实和虚幻的界定。如果真实不复存在了，人一直活在简单的虚拟维度中，是否就不需要担心真实的痛感？那既然这样，真实也好，虚拟也罢，又有什么关系？

周擎苍闭上了眼睛，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他知道为什么这里如此熟悉了。因为这里是……

不，他要再次确认一遍——

灼烤着人的太阳，倒塌的大楼像从未出现过，被黄沙抹平，远方的海市蜃楼，热浪扑面，被炸裂砖石碎砾和脚下的防空洞一起消失。真成了如他所想，一切都变成了幻觉，而这个地方，他也是在再熟悉不过，是一度空间！是他第一次被吸入到的虚拟的维度里！

他正诧异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原距离他很远的海市蜃楼突然向他的方向急速地靠了过来，像一个水晶球一样，把他包裹在了里面，但水晶球里面，不是美好的幻象和童话，而是一场肆无忌惮的屠杀。

周擎苍不敢相信里面的画面，因为太过于残酷导致他的眼睛莫名的酸痛，心脏骤然缩紧。

他的“父亲”，周佑明，正在类似于实验室操控总台的地方狞笑着看着他，或是透过他看着机器，而机器里的画面更加的暴力，不论是男人、女人、小孩儿的眼睛都蒙上了血红的颜色，他们把炸弹和枪支背在身上，朝那些无辜的人扫视着。用自己的身体做人体炸药，冲进商场，居民楼，医院，学校，引爆炸药的瞬间，他们的表情都未曾变化，像一具具行尸走肉在移动。

而那些没有没有被操控的人，他们疯狂的逃跑，喊叫，恐惧攫住了他们，每个毛孔都在嘶吼着求救，可是他们的信仰恰好屏蔽掉了这一切，他们处于的地狱，无人可以施予援手。

其中有一个拿着棒棒糖的女孩，在街角的一侧，安静地站立着。

仿佛这混乱的人间和她毫无关系，她的瞳孔清亮，专心致志地舔着手中的棒棒糖，一只蜻蜓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大方地与它分享，碎发浅浅地刮擦着梨涡。

而这时，周佑明眉头紧蹙，在屏幕的画面中紧紧地盯着这个单纯的女孩，仿佛她是肉中刺一样。他操作了几个按钮，脸上浮现了诡异的微笑。

画面开始剧烈的波动，周擎苍的本以为疼痛是有上限的，达到一个值之后便会达到饱和的状态，可是他发现他错了，错的离谱——

当他看到，一排的黑衣人端着枪战在女孩儿的面前，而女孩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没有一丝惊慌和害怕，而是伸出手想把棒棒糖递给这些叔叔们的时候，他们扣动扳机的手指动了动。

周擎苍的心跌入了无底的深渊，那里窒息黑暗，心在炼铁炉里被一下一下用锥子毫不留情地敲打着。

他没有听到枪声，画面便静止了，周佑明那张混杂着愤怒和狂喜的脸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海市蜃楼扩大、再扩大，淹没了他周围的沙漠，仅剩下隆隆刺耳的声响。

“大黄！大黄！是你吗！你在哪里？”

夜央的脸出现在蓝色的水晶中，她像在海洋中游弋，而他们可以看到、听到对方，却触碰不到彼此，中间有一层膜挡住了他们。

“夜央，你可以听得到我吗？”他敲打着这层看似脆弱但却极其坚硬的薄膜，可无法将它撕破。

“擎苍，你又回到虚拟的维度中去了……”方可儿和杨亮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夜央的身边，瞠目结舌地说。

他们身后是枪林弹雨，一具具行尸走肉般的人双眼猩红，带着将他们撕碎的恶意，子弹横空穿过，无他们的栖身之地。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周磬声，”周擎苍突然扶住了额头，那些痛苦的记忆趁虚而入挤进了脑海，他赶忙换了一种表述方式，“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作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夜央掏出口袋中的遥控器，这是刚刚摆脱周佑明的时候，从黑衣人那里抢过来的。

“我被扔在了防空洞中，那你们呢？是怎么摆脱他的？”周擎苍其实不用跟着他们跑，用视线也可以追随他们，可是他在另一侧也跟着他们一起奔跑。

夜央他们飞奔着，来不及看周擎苍，“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被困在防空洞内，是小路，他不知怎么去到了地面上，把洞口炸开……”

“我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方可儿疲惫不堪地停下，“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我们早晚会被追上的。”

“耽误之急……”

周擎苍注意到，在大楼的一侧的角落，利用黑暗的掩护，一个黑衣人正瞄准了夜央的头，准备开抢。

“夜央，趴下！”周擎苍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也不能再承受这生离死别的痛苦，他情愿为牠们去死。

夜央没有听到，千钧一发之际，冲过来一个小小的人影，扑倒了夜央，子弹在他们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看清了来者，夜央眼前一亮。

“小路！”

“夜央姐姐，真的好险啊。”小路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满脸镇定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解救我们的？”

“我们也需要进入虚拟维度中，才能解决这一切问题。”

小路扬起眉毛，看着水晶般透明的维度中周擎苍急切的样子，微微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