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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皮埃尔的疑惑
林世举的临时居所位于滩头的一片简陋泥瓦房建筑群中,毫不起眼,最为显眼的除了建筑门口把守着的全副武装的数名卫兵,要不然没有人知道这个毫不起眼的房屋是整个委员会名义上最高领导人的家,这当然是一切从简的结果,这栋平凡不已的房子没有过多的装饰,其实也不需要,因为它有着目前岛上最美丽的风景————卡罗尔。
这个来自法国的少女上岛之后就很快进入了角色,虽然林世举当初只是和她开个玩笑,并没有真正把她当成侍女,但是在她久劝不听之后,只得也由着她,现在她和路易也住在这个院落里,只是除了前几天林世举在家待了一会儿,东方人连家门都没有进过。
只不过和在马赛的生活大为不同的是,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知道她和林世举的关系,没有人再敢出言调戏,甚至当她有时候带着路易去海滩的时候碰上她的人也会冲她点点头,报以微笑,身后跟着的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也让她充满了安全感,这几天几乎是她有生以来最为开心的时候,没有繁重的活儿干到晚上,没有堆积如山,洗不干净的酒杯等着她擦拭,也没有熏天的臭气,一切都似乎离她远去了。
“女士!”
卡罗尔抬起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她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打扫房间几乎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她见到一名印第安卫兵站在门口,这几天她做饭菜的时候也没有忘记门口站岗的卫兵们,使得这些卫兵对这个法国少女也很有好感。
“皮埃尔先生和塞缪尔先生来了。”
卫兵的话刚刚说完,门口的一阵喧闹已经很是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膜,卡罗尔也没有顾得上她穿着一件很是陈旧的衣衫。
门口几名尽忠职守的卫兵组成一道人墙,对于他们来说,林世举不在,卡罗尔就是命令他们的人,而没有她的命令,这群人不会让任何人进去,对于印第安卫兵的忠诚和死脑筋,卡罗尔深有体会,哪怕是一剑刺死他们,皮埃尔和塞缪尔也是进不来的。
“请皮埃尔先生和塞缪尔先生进来!”卡罗尔也是知道这个所谓的委员会成员的大致情况,至少人名她还是听林世举说过的。
“尊敬的女士!”皮埃尔两人尽管此刻精神状况很是不好,眼眶上甚至有很是明显的黑眼圈,但是没有人想要在一位美丽的女士面前显得掉价。
齐克索伊由于掌管整个财务,所以他很是忙碌,几乎没有闲暇的时刻,尤其是在整个委员会的事务越来越繁杂的时候,所以和各个部门的协调都交由塞缪尔,饶是如此,这个西班牙人也像是一块陀螺一样旋转个不停,几乎每个地方都能够看见他的身影。
等待一杯热腾腾的热可可端到两人手上的时候,两人都如牛饮一般,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卡罗尔一直站在一边,皮埃尔那绅士一样有风度的外表下,有一种阴沉的感觉,看起来很是奇怪,似乎他心情并不好,当看到皮埃尔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搁,聪慧的她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大好,她小声地吩咐一名卫兵迅速去找林世举。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塞缪尔只是轻描淡写地抹了一把嘴巴,对着卡罗尔轻轻的笑了一下,尽管他也为这个少女的容貌所感到惊艳,哪怕是现在她穿着一件陈旧的衣服,依旧挡不住那摄人的魅力,但是他也知道轻重缓急,明白这个少女和林世举的关系,将内心中的躁动强自压下,微笑着如同一个绅士。
塞缪尔先生这位买来的神职人员身份目前也只有林世举知道。
“塞缪尔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皮埃尔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很是努力的控制他的脾气,看着眼前这个做作的家伙,他有一种将手中的杯子扔在他头上的冲动,“建立种植园的资金请您尽快筹集给我,这个问题您已经拖了好几天了,如果您的手脚稍微干净一些,我相信不会等那么久。”
塞缪尔没有回答,也没有理会皮埃尔的冷嘲热讽,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账册,翻开一页,“这个月我们的收入约合三十九点三万金比索,大约是三十七点八万金佛罗琳,支出为四十三点五万金比索,”他合上账簿,带着从林世举那里学来的微笑,东方人临危不乱的神色和永远挂在脸上的微笑让他觉得那才是真正的贵族风范,可是伴随着那滴溜溜转的小眼睛,看起来只是更加的滑稽,“如果您会算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们来到这里,各项开销都很大,我们的人手还不是很充足。”
塞缪尔不知道皮埃尔的身份,但是他也不在乎,因为对于他来说,法国人都是一样的,那群自以为是的高卢鸡,不论男女,永远是一群高傲的家伙!西班牙的绅士绝对不会向他们屈服!
皮埃尔冷笑一声,他前几天找到财政部的那群家伙的时候,听到的也是这么一个答案,甚至到后来齐克索伊干脆打发了塞缪尔来和他周旋,西班牙人想来看不起法国人,法国人也从来看不起这群野蛮人,从一开始皮埃尔还能保持自以为极有修养的绅士风度,可是等到后来,他实在是受不了这家伙的冷嘲热讽了,在和这家伙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拍了多少次桌子,这个小丑一样家伙,甚至根本不在乎自己在这支队伍里的时间可比他长得多!
法国人等不了了,他得确定一下这到底是不是林世举本人的意思,因为这可能是他们关系决裂的前兆,于是他拉住塞缪尔来到了这里,他想要亲自听林世举的说词。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可可汁也不知道喝了好几杯,这种对于皮埃尔来说无法抵挡的饮料此刻在他的嘴里也显得平淡无味,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手中的饮料泼对面的人一脸。
卡罗尔每次进来都能够感受到越来越灼热的空气,就像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她很是担心塞缪尔那单薄的身子能不能抗住皮埃尔的拳头,她几乎过一会儿就会到门口去望望,小嘴里轻轻念叨着,同时吩咐卫兵们守在门口,待会儿可别打出人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口终于传来一阵嘈杂,接着就是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已经站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的皮埃尔脑袋往门口望去,接着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他没有看到,塞缪尔偷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点点冷汗。
林世举还没有来得及和卡罗尔说话就看见了走出来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皮埃尔以及跟着走出来的塞缪尔,他几乎已经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事情虽然低调,但是林世举并不相信法国人毫无察觉,而这么一个阿谀的家伙却险些坏了他的大事,他看了已经弯下腰的家伙一眼,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待会儿您来找我。”随后径自往房中走去。
“将您的资金扣下来是我的意思,”林世举抿了一口卡罗尔送上来的可可,这里很是常见的饮料让他终于可以大饱口福,“因为我们现在没有人手来办这些事情。”
“这并不是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皮埃尔打断林世举的话,“我们的难处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来问问您,德诺克斯安插他的人手的事情您知道吗?”
皮埃尔说的是关于第一舰队的长官进行调换的事情,这当然是林世举最先提出来的,他害怕的是当面对西班牙人的时候会导致阵营区分,这当然是目前凝聚舰队战斗力的一个好办法,磨合期之后障碍会小很多。
“皮埃尔先生,您应该知道,”林世举点点头,让一直留意他神情的法国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这并不是我故意针对谁,而是希望舰队尽快形成战斗力,我们需要正规化,而不是像一群海盗。”
林世举站起身,摆摆手,“这个问题我们不要再纠结,也许您这几天过得很不好,但是您要知道,财政部永远是矛盾的中心,我想弗朗索瓦阁下也不会对贵国的制约机构有任何的好感。”
皮埃尔点点头,对这句话他很是赞同,他知道林世举说的是实情,因为整支舰队在此之前看起来确实很是松散,如果能平安度过磨合期的话,这确实是一个快速加强战斗力的好法子,至少目前在林世举的脸上,法国人还看不出东方人的真实想法。
林世举为了打消皮埃尔的疑虑,或者说暂时压一压,他对法国人作出承诺,第二舰队的指挥官一职将会由乔凡尼担任,并且还为皮埃尔本人保留了第一支陆军部队指挥官的名额,实际上为了表现他的诚意,林世举也会提名由他来担任的,现在只是正大光明说出来了而已。
尽管两个人都知道矛盾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增加,总有一天两人会翻脸,但是此刻却不得不精诚合作,但是钉子已经埋下,充分合作的时代似乎在到达新大路之后将会越来越远。
林世举一直以来都很是注意平衡皮埃尔的势力,不至于让法国人的实力越来越壮大,因此他在委员会里面做了一系列安排,但是这一切都不如军权重要。
只是林世举明白,皮埃尔同样也明白,对于这些,法国人可比林世举熟多了。
“看样子,我们并没有选错人,”让娜小姐依旧是普通侍者的打扮,听着皮埃尔复述林世举的话,她慵懒地坐在一颗倒下的灌木上,雪白的莲足轻轻地上下摆动着,尽管场面十分旖旎,但是皮埃尔却目不斜视,站在一颗参天大树面前,愣愣地看着树干,抚摸着上面的纹理,两人此刻身处一片丛林里面,十几名佩剑侍从散布在四周警戒着,“他虽然很是年轻,但是手段可比起夏尔成熟多了,可惜他并不是我们的人。”
“听说东方人充满了智慧,哪怕是希腊人也不如他们。”
“香料国度,卡斯提人不就是对那些感兴趣吗?”让那轻笑一声,拢了一下耳边的长发,“上帝作证,他们总有一天会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
“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让娜看了他一眼,“您是不是太心急了,皮埃尔,我认为您不是不能看穿他,而是您的心底太过于善良,”未了,她顿了顿,“您这一辈子也只适合做做生意,论起这些,巴黎的贵族们可比您娴熟多了。”
皮埃尔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告诉我,这不是您的选择。”
让娜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雪白的莲足踩在草坪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她俯下身,摘下一朵野花,身体的曲线曼妙无比,但是说出的话语却是如此的凛冽,“如果他阻碍了法兰西的大业,那他就是法兰西的敌人!”
片刻之后,这里的人护送着两人离开,临走前他们很是谨慎地清理了一切痕迹,只是没有人看到,在一棵树上,一双眼睛看着他们的一切举动。
“女人?”林世举站起身来,他定定地看着眼前恭敬的拉克潘,见到后者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听完拉克潘的描述,他来回走了几步,片刻之后,圣让堡里面的那位小姐的面貌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林世举笑了笑,论起追踪能力,没有人比得上这些猎人出身的印第安人。
等到拉克潘下去,木质的门随着一阵吱嘎嘎的声音关上,林世举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几天既要忙里忙外,还要和法国人斗智斗勇,他只觉得前十九年都白活了,现在才知道累字该怎么写,虽然他觉得这种生活能够让他变得充实,只是有时候还是觉得累得慌,以至于他不过坐下去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而他没有注意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