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清德虽悔难回头

“臣秦徊参见清德太妃！”秦国公在实在是受不了太监的磨叨了。一进宫就直奔清德太妃这。

“哥，你总算回来了。”清德太妃热泪盈眶的下了台阶，扶起秦国公。这么久不见，秦徊的两鬓竟已经有白发了。

“秦徊今天来，是向太妃请罪的，秦依，在宫里妄作胡为！冲撞皇后。是臣管教不严！”

“哥，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就这么生分了！我是映如啊！”

“从你进楚王府的时候，就不是映如了。”秦国公避开清德太妃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清德太妃也不再勉强。“你这次可准备留京？”

“回太妃，这个要看皇上的旨意。”

“皇上他还不是看你想怎么做！你应该知道，秦依想进宫，我也想成全她。”

“秦依已经许配了婆家。还请太妃收回成命。”

“许配了哪家？”

“尚书吴宏之子。”

“可有功名在身？”

“无。”

“就算你不想让她进宫，也没必要这么匆忙的许配人家。还是一个没有功名的。”清德太妃语重心长的说道。

秦徊不以为然：“功名利禄并不重要。”

“那你想过依儿的感受么？”

“我是为了她好，她以后会明白的。”

“哥，你难道要一直这样么！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清德太妃眼眶泛泪。

秦徊的态度和清德太妃想象中相差甚远。期望太高，落差太大。

“原来你还知道这句话。”秦徊幽幽的感叹了一句。

清德太妃垂泪不语。久别重逢，她的哥哥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拿针在扎她的心一样。

“太妃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秦徊不想再待下去了，跪地行礼。

清德太妃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了一遍：“秦国公你，能留在皇城么？”

秦徊转身，径直要走。

“我手里有先皇遗诏！”清德太妃不得不抛出最后的底牌。不管秦徊对她态度怎样。在外人看来秦国公都是她哥哥。这就够了。

秦徊停住了脚步。不明白清德太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公布了，皇位就要易主了。”清德太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惊雷一般炸在秦国公耳朵里。

“他是你外甥！”

清德太妃冷哼道：“现在想起来他是我外甥了？他自己都不记得是我外甥！”

“你想干什么！”秦徊忍住火气。

“什么都不做。只要你留在皇城就行。”

“真的？”

“当然了。”

“希望太妃能记住今天说的话。”

秦徊继续向前走。

“哥，我不是没有，后悔过。”清德太妃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任由泪从脸上一滴接着一滴的划过，更没有了半点威严仪态。

秦徊身形一顿，还是迈出了殿门。

“舅舅！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信上不是说还有三天路程么？”

楚清辰喜出望外的扶起要行礼的秦徊。

“因为依儿的事，提前赶回来了。”秦徊说出来自己都觉得羞愧。

“舅舅无需介怀。我还怕舅舅怪我没拦着呢。”楚清辰把秦徊搀到一旁的座椅上。

“怎么会，做错事了就该罚！祸不妄至！不知我能否亲自向皇后娘娘赔礼道歉？”秦徊心中还是太过内疚。

“舅舅你真的不用这样，皇后也并没有生气。”楚清辰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凤夕罚秦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桃儿。

秦徊抚须笑道：“就算不提这件事，我也得见见我外甥娶的是什么人啊！”

“这是当然的了，等我什么时候带她出宫，亲自去您府上拜会！”

“此话当真？你现在可是皇上。”

“君无戏言！”

“对了，皇上，我还有事要禀告。”秦徊厉色正言，要汇报正经事了。

“什么事？”楚清辰也收起了笑。

“清德太妃说，她手上有先皇遗诏。若是公布于众，就会皇位易主！”

“先皇临走前亲口把江山托付于我。怎么还有遗诏？”楚清辰现在想起先皇临走前说的话还是难受。

“恐怕是先皇之前要立的不是你，后来临走之前又改了主意。但是一但她拿出先皇遗诏，就没有人会相信你了。”

“那她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

“恐怕是之前还抱有一丝希望吧。她用先皇遗诏威胁我留在皇城。她已经是太妃了，还要跟谁争！”

“可能只是不想您再在外面奔波劳累了吧。舅舅我也正有此意。您就留在皇城歇歇吧。”

“诺，只是我留在皇城以后，皇上可不要嫌我这个糟老头太讨厌就行。”

“要真有那么一天，孤一定把你再派出去！”

“老夫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到时候老夫可就赖上皇上了。”

舅甥二人把酒言欢叙旧。

凤栖宫

“皇后娘娘！”花莹跪倒在凤惜面前。

“有什么事么？”凤惜并不认识眼前的小宫女。不过还是把她扶了起来。

小庆子眼尖的看到这一幕，暗叫一声不好，飞奔过去。

“皇后娘娘！”这一声响彻整个凤栖宫，凤惜自然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皇上来了！”小庆子急中生智。

“皇上来了你慌什么？”凤惜不解的看着小庆子。

“皇上要找您！”小庆子顺着谎话往下编。

“好吧。”凤惜整整仪容，去了正殿。

花莹也两眼放光想跟上去。

“花莹你留下，我有事要交代你去做！”小庆子喘口气，又连忙叫住花莹。

“你凭什么！”花莹还没说完。

“我是凤栖宫的总管。”小庆子就抢先一步把花莹的话堵了回去。

“要做什么？”花莹心有不甘，也只好问道。

小庆子随意指着右侧的偏殿说道：“刚刚我从偏殿过来，那里的窗户上竟然积了尘，你去把那里全部清扫一遍。傍晚我要检查，做不好不许吃饭。”

花莹提着扫把，瞪了一眼小庆子。朝偏殿走。

“小庆子？”凤惜去了正殿才知道被骗了，又转过身来找小庆子算账。

“主子！我错了！”小庆子看见凤惜过来立马跪倒在地。

“为什么要骗本宫！”

“主子，奴才我就是情急之下，顺便借用皇上当下借口。主子您有所不知，那个侍女是长公主救下的。她以为您就是长公主。您也知道啊，您顶替长公主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啊！”小庆子说了一长串，凤惜只注意到一个重点。

“姐姐回来过？怎么又走了，我还没跟她见一面呢。”

“主子您昏睡症犯了，长公主等了好几天，见您还是没有醒就走了。她说在宫外有事！”一个谎就要用千百个谎来圆。

凤惜惆怅的又晃悠到了秋千那里，宫人早就换了一架新的。她坐上去想，反正，她是永远见不到姐姐的，她也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一面。

如果她做错过什么非常严重的事，那姐姐一定会理都不理她的，怎么还会给她写信呢。如果她什么都没错，姐姐又为什么不肯见她。

这是凤惜心底埋得最深的谜团。也是一个无解的谜团。

算了，不想姐姐了。凤惜从发呆中惊醒，不愿意再想这个困扰自己这么多年的问题。

苏祈，他，上次真的是他么？凤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慢慢晃着秋千。看着夕阳西下。

无巧不成书，扶苏也在揽月宫的树上看着落日。

凤惜有这个习惯，无聊的时候，郁闷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都喜欢一个人晃秋千。

晃着晃着，听风在耳边呼啸。听虫鸣鸟叫。会感觉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触目所及，皆是美好。

凤惜第一次看见苏祈，也是在花园中，不过是在皇宫里的御花园中。

她独身一人轻轻的晃着秋千。他站在花丛中笑。相视无言。

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儿，总是一身白衣，好看到总让她觉得虚无缥缈。

他以为她是跌落人间的仙子。一身鹅黄纱裙在空中飞舞，古灵精怪。

她说她是二公主。

他以为是同自己早有婚约的二公主。

一见钟情，他带着她游山玩水，他抚琴，她跳舞。她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学过舞蹈。

却在听到他的琴声的时候无比自然。一个甩袖，一个回眸，媚至天成。

他们是皇城中最令人艳羡的一对儿。

他信誓旦旦要陪她游遍天下，会带她出宫，故意不告诉她，他们之间在儿时就定下了婚约。

那时他以为，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在一起。

那时她以为，良人就在身旁，只待她治好病，就可以百里红妆。

可是风云突变，楚王谋反，她却又犯了病。

再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变了。

丞相一家以身殉国，有人说在火海中看见了他的身影。

却不知，他担心她在宫中的安危。艰难逃出火海。嗓子被烟熏坏。

逃出来的他却晚了一步。惜花殿早已被重兵看护包围了起来。

他寻觅时机，等着救她出宫。等来的却是册封。

他愤恨，又不忍心，借各种东西提点。落雪越芽是长公主最喜欢的茶，也是她最喜欢的茶。

昆雪湖是他们经常去游玩的地方。他们还在湖上跟人打过架。

可他费尽心机的一切并没有唤回凤惜的回忆。

因为那些事情，更多的与长公主有关。

最奇怪的就是，她跟她的姐姐，绝不会再同一段时间出现。

他以为她真的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得了昏睡症。可长公主出现的时候。他寻遍后宫，没有看见她昏睡的身影。

直到云谷子的出现，他才知道了皇宫里最大的秘密。

她是凤惜，也是凤夕。他不是没有纠结过，只是想明白了，就算她还有另一个自己又能怎样，她还是她。

而他许下的诺，也要实现，无论用什么方法。带她逃离皇宫。只要她愿意，他陪她游遍天下看尽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