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话 晨光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刚好落在张伟的脚踝上，他的左半侧脸还有皮革摩擦过后的某种气味，闻起来不好受。
张伟确认自己已经醒了，但就是不想起床，他只是想在床上多躺一会，这样就能够晚一点去面对公墓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很有可能这个军装boy的存在感正在大肆破坏。
脑海中有两个小人正在坐着激烈的对抗，一个说：“你应该起床了，去迎接新的挑战，去解决问题。”另一个小人说：“不对，你应该说还是舒舒服服睡一会这样才有精力能够对付敌人，然后我就能够说：‘好啊好啊。’”
于是第一个小人说：“好啊好啊。”
“哦，天啊，多么的无聊啊。”张伟还是起来了，“这两个小人实在是太无聊了，一个人的决定其实很容易做出来了，能够左右决定的绝对不是自己，而是外物。当你一想到别人，别的东西，你的决定就开始局促和模糊了。多么明摆着的事情啊，所以无论脑海里多少个小人，他们的决定肯定是一样的。”说着张伟就从脑海里把这两个白色的小人给拉了出来，像鼻涕一样狠狠摔在地上，两个小人“啊啊啊”的尖细又微弱得喊叫着，然后掉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张伟还不解气得伸出还穿着袜子的大脚，对着两个小人的残躯使劲碾了碾，这些就看不出来弄脏了庄连家的地板了。
“哦！已经八点了，这么晚了。”张伟站起来连忙推开庄连的门，发现庄连睡得像死猪一样。
张伟一拍脑门：“他的生物钟和我不一样，他是凌晨四点睡的，那就说他至少得睡到十二点才能够醒来。”
于是张伟又兜转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之后直接把脸给凑了过去，用水龙头的冲力洗刷脸上的疲惫和污垢，还顺便喝了几口漱漱口。
“好了，现在就去吃一个早饭。”张伟拿起拐杖打开门，“嗯，应该就不会来了吧。也没有留联系方式，就这么打扰一个人一晚上，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咳，我们不是一路人。”张伟想，一个人类最好不要和自己这样的一个驱散师叫朋友，因为这样会让他们很快失去很多朋友。
驱散师只能和驱散师交朋友……现在李思佳也算是驱散师吧，勉强能够算作朋友。
张伟走下楼的时候看见楼下有一条赖毛狗，油腻腻的黄毛，耸拉着半只眼睛，感觉很迷茫。
“嘿！你为什么这么迷茫。”张伟指了指那条狗，结果那条狗白了张伟一眼走开了。
“连狗都那么扫兴？”
沿着下山的路走下去就是一排店铺，有家早餐店，外墙还铺着蓝白色的马赛克砖，门外摆放着棕色的蒸笼，张伟扶着油腻腻的门走进去，低矮的天花板给了张伟很大的压力。
“有什么。”张伟问。
一个老太婆说：“有稀饭馒头包子。”
“呃，稀饭加榨菜。”说着张伟坐到了椅子上。
稀饭配榨菜其实挺好吃的，张伟有点心神恍惚，想想很有可能今天还要继续战斗，吃这样的饭能不能维持消耗呢？
不管了，现在赶紧吃完，回到公墓去找那个吞噬者在哪里。
张伟吃完抹了抹嘴巴付了钱，就把拐杖提起来渐渐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差不多能够抵抗跑步这样的运动强度，一直拄着拐杖实在是太娘了。
张伟蹭蹭蹭往山上跑，这时候他才发现有一条羊肠小道能够通到公墓山，而不用走那条大门的通道。不过从地面石板的年代来推断，至少得有五六十年了吧，甚至更早之前，这是一条供人上山的路，张伟觉得要不是自己选择了靠近公墓山的分叉，另一边就是山的另一边。
在山峦的拐角，张伟能够俯视山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更远处有的高架上小轿车在上升的太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尽管现在是冬季，但是东阳照射在黑灰色的大衣上还是带着丝丝暖意，就像春天一样。
张伟真像在这个地方朝着下面芝麻大小的人类喊叫，但是这样实在是太傻了，他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比如说去找到那个吞噬者。
虽然是换了一条路，但是只要找到公墓山的“主干道”，就能够顺着找到纪念碑。张伟就这么第二次站在了那些名字的面前，店长要张伟寻找的“张德明”还是这么挂在这里。
“这些人的名字在这里，那这些人埋葬在哪里呢？”张伟嘀咕着，话说单纯得找人了，连这些人倒地时那场战争死的都不知道。
张伟绕着纪念碑走了半圈，果然就看到了纪念碑立着的前因后果。
“这些烈士原来是死在志愿战争的。”张伟又手贱得去摸了摸上面的字，“很多遗体都留在异国他乡了……背面刻着名字的，是那些带回来查明身份的……”
天啊，究竟多么惨烈……
“这些人……的骨灰就埋在后面”当然也仅限于带回来的人的。张伟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纪念碑之后，那边好像被凿开还是刷平了一片小平地，铺满着一块块深色的大理石砖，大理石砖也就8K的纸那么大，只有张伟脚踝那么高，上面写着一个个冰冷的名字。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如果不是因为战争，或者身上有温暖的裘皮大衣，那他肯定会好好得坐在雪堆上，欣赏一下这个美景。
但现在是tm残酷的战争！
“无休止的战争剥夺了我的乐趣。”他咀嚼着嘴巴里的松针，据说对眼睛好，“我已经打了整整三十年了，无休无止，希望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能够好好休息休息，是该结束了。”
这或许是期望吧。他心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没有活到最后一场战斗的最后一颗子弹，感觉是多么的悲惨，自己原本选择参加战斗只是为了好玩，所以不断“牺牲”，换了一个身份继续战斗。
可是渐渐的就成了责任和负担。
现在的他躲在战壕里面思考人生…对于这场战争于事无补，敌我双方其实力量悬殊，但内心还是抱着必胜的信念。
这场小规模的战斗成功地俘虏了对面的指挥官。黎明的时候部队找到了大部队的据点，虽然说是“大部队”但是实际上剩下的战士也已经所剩无几，对于聚拢在一起的战士们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确定自己的方位和进攻的方向。
现在暂时休息的战壕是加班加点徒手挖出来的，战事紧急，连铲子都没有带，刺刀成了破土的工具。
“我们要在这里等待多久啊。”张德明嘀咕道，实际上张德明进了战壕还没多久呢。
他只能说：“现在在打扫前沿阵地，马上我们就能够再反攻回去了，敌人开始空中支援，不知道前面的部队能不能打进去，心疼啊，要不是夏天早就打进去了。”
“那我们现在呢。”
“等晚上，只能等晚上，回到高地上守住阵地。”
这时候常有兵也钻进了战壕：“我们已经把俘获的大鼻子给送到后方部队去了，你猜怎么找，这个人居然是团长，就是把我们赶下山的那个‘王牌团’的团长。”
“是的，他们运气真不好，指挥部撞到了我们手里。”他抱紧了缴获的钱，有点讽刺得说。
“说实在的刚才要是死在高地上倒是没话说，但是要我们再打上去，感觉有点意见了。”张德明说。
常有兵大手一挥：“就应该挑着他们团长走在最前面，那个王牌团还不望风而逃啊。”
“你这太不人道了好不。”他听着笑了笑，但是一股冷风突然吹了进来，于是他闪了舌头，说不了话了。
张伟低下头，仔仔细细逐个找着“张德明”这个人的名字。
不是很难找。张伟很快就找到了写着张德明三个字的坟堆，估计下面就是骨灰了吧。张伟想左右看看有没有人，于是他看见了人。
那个人，年纪轻轻，瞪大着眼睛看着张伟。
“啊！”张伟整个人一个机灵，差点跳了起来，手也立刻放到了墨漆上，直到他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人类。
不是那个吞噬者，不过原来空无一人突然出现了一个狠狠瞪着自己的人，
“哦，还以为是那个军装boy呢，不是。”张伟拍拍胸口站起来，结果那个年轻人蹭蹭蹭走向张伟，这时候张伟才发现居然是昨天抛弃了庄连一个人逃下山然后再也没有出现的那个“混混”
“别动那个东西！？”那个人问。
他本来想要直接冲过来，但是看见张伟手中的棒子还是非常的忌惮。
“什么东西啊。”张伟疑惑得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伟说。
“你装的还真像啊？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这里干嘛？还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呃，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有看见过什么东西。”
“呵呵，就在你的脚下你还不知道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