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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启程奇遇记(上)
我叫夏日。我出生于一个贫穷的小镇。
说是一个贫穷的小镇,但似乎除了我们美满而困顿的家庭之外,大家都无比富裕。你可以在狭窄的街道上看到黑白两色的奔驰,奥迪,也可能被飞驰而过的宝马溅一身泥泞。每个人都穿金戴银,但他们华丽的外表无法掩饰空虚的内心。
你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告诉你,我已经是一名大学生了。不过无所谓,无论这个小镇的经济如何稳定发展,人们的生活如何丰富多彩,都和我无关了。我要离开这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透过窗帘缝隙直直的打向桌面,室内一片温馨祥和的气氛。
“爸,妈,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飞驰的火车上了,我很好,带够了钱和换洗衣物,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办了休学手续,休学一年,在这一年里,我要去想去的地方,看不一样的风景,打工养活自己,去寻找更多的可能。也许我会遇到曲折坎坷,但我相信已经成年的自己可以应付的了。在这一年里,我要重新认识自己,审视反省一下这十八年来走过的人生,我希望自己的青春能因此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做别人的复制品……”
“……不要阻止我,你们也阻止不了我了,我知道,你们要我足够成熟才去做冒险的事情,但是等着等着,人的心性就会被现实磨得光滑平庸。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和详细的计划,所以不要惊慌,不要找我,更不要报警,把这视为家人的一次美好旅行。我会主动和你们联系报平安,大概一个月以后。——你们最爱的女儿夏日敬上。”
当夏日的爸妈屏住呼吸读完这封信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无声无息。灰尘漂浮在半空,凉白开静静的躺在杯子里,杯上还有夏日唇间残留的气息。
好大一会儿,这一会儿仿佛万年过去,因为他们惊讶诧异到完全忘记了时间和空间,直到小女儿“啊——”的喊了一声把他们从幻象中惊醒。夏日还未上小学的妹妹不识字,看到爸妈石雕一样杵在餐桌旁,好奇心要上天了。“什么,什么?快读给我听听?!”夏日的妈妈回过神来:“……你姐走了。”她用尽毕生力气说完这句话然后软绵绵的摊在了椅子上。
“这孩子,心性太高,又固执的要命,说实话,你也别担心了,她这次出走我不是很惊讶,我会想办法通知身边的人,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夏日的下落。”夏日的爸爸青着脸安慰着妻子,眼睛盯着面前的水杯,思维四处游离。
“夏日啊夏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现在好了,翅膀刚长出来,就飞走了,你巴不得离开我们呢。”夏日的妈妈眼泪汪汪,又气恼又着急。
整个下午,夏日的爸妈待在家里哪也没去,把亲朋好友和夏日同学朋友的电话打了个遍。然而所有人的反应都是惊讶和毫不知情。
不一会儿,夏日最好的朋友罗娜打来了电话:“叔叔阿姨,你们别担心了,夏日之前跟我说过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以为她说着玩呢,结果真的休学离家了!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有很清晰的目的和打算,在学校生活也挺独立的,我们都认为她是一个个性很强的女孩,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她带钱了吗?”
“哦哦,她带了,我看她从小攒到大的存折不见了,里面有一万多块钱,应该是她拿着了。”夏日的妈妈跑去翻箱倒柜了一番。“那就好,这些钱足够她支撑几天。我会帮你们打听她的去处的,你们别担心了。”罗娜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亲切又沉稳。
挂了电话,夏日的爸妈得到了些许安慰。看来从今天开始到夏日归家,他们都没有办法睡个安稳觉了。
我的目的地是美国,对,大美利坚合众国,我并不崇洋媚外。从小我就希望长大了能出国旅游或游学,但开学就大二的我实在受够了等待。等待啊等待,越等待受生活和现实的束缚越紧,最终作茧自缚,闷死在厚重的保护之巢里。
从我上小学开始,爸妈就告诉我,等我上初中就搬家,搬到大房子里,把家里装修的漂漂亮亮,那样我就可以自豪的邀请小朋友到家中做客,开各种有趣的派对了。六年飞逝,转眼我升入初中,房子越来越破,搬家的梦似乎却更加遥不可及。这个时候,妈告诉我,别着急,等你上高中这个地方就拆迁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能搬家。好吧。
我继续努力学习,考上了高中。每个暴雨倾盆的日子,我都倚在卧室门旁,尴尬的看着妈拿大大小小的盆去接屋顶上漏下的雨水,拖到现在,他们还是舍不得花几百块钱修房顶。紧张又压抑的高三终于结束了,哪怕考的不尽如人意我也不愿再走那一遭生死场。
当我握着一把掉下来的头发时,爸又面脸歉意的解释,他说等你上大学,我们新的生意干起来,就能换一个大房子,到时候,我们要把这些旧家具全扔了,把房间设计成每个人想要的样子。
现在,我,夏日,开学大二,还没有男朋友,因为即使我谈了也没有勇气带他见父母,带他参观我家掉了墙皮的屋顶和霉黑了的客厅。这个时候,我妈终于力不从心的告诉我,从现在开始,不要指望父母了,你已经大了,有本事自己挣一套房子,我们家如果不拆迁是没有能力换房子的了。这个时候,我幡然醒悟——我不会拥有爱情直到我为自己买一套房。这是现实对我最残酷的宣判。
然而,似乎生下来就是为了反抗命运,我选择“上诉”。
我反抗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家,去寻找我活着的意义,
“哈哈哈哈,别逗了,活着的意义?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呦~~~~”一阵放肆的大笑把我从悲怆的回忆里拉回现实,我把视线从窗外转移到车厢内,看着周围的乘客四仰八叉的睡觉、打盹,寻找刚才的声音。
车厢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我能看见空气分子里漂浮着方便面、卤鸡腿、奶粉……等等,居然还有指甲油!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在一起简直是催吐良药,我极不方便的跨过两位邻座的腿,走向洗手间。Wait,刚才那个声音到底是哪儿来的?他在说我吗?他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妈呀,太诡异了。我用凉水在脸上胡乱拍打,试图说服自己刚才那只是自己思乡带来的幻听。
我心事沉重的转过身。“找我吗?”什么鬼?我顿时浑身僵硬,视线在狭小的洗手间空间里慌乱扫描,“这儿呢!”我低下头,看见了一个……东西?只见那东西缓慢的向后翻,这时我才看到那东西下藏着的“脸”。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不能说是一张脸,但是我分明辨认出他在笑!然后那“东西”居然——飘,上,来,了……
见鬼了,见鬼了,作为一个单身狗,我突然怀疑起了狗生,怀疑起了我此次外出的意义,这让我异常难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有机会回家,还没到机场,然而这正是我最不愿意想到的,我亟需一个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坚定地坐下来,斗志昂扬的继续这次出行。
我从洗手间落荒而逃,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嗯啊”的检测自己的听力,然后远近看景检测视力,洗手间里那东西真心让我怀疑自己的神经系统出现了故障。“你能不能镇定一点,都这么大人了,一点也不沉稳。”我去,那声音又在我耳边忽远忽近的飘来了。我心想,有种你出来啊,什么东西啊你,非亲非故这么说人家。“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有声音气愤的反击,然后那“东西”突然出现在我脸前。
我在做梦吗?好像没有。火车“轰隆隆”的交轨声和鸣笛声清晰的响在耳畔。我环顾四周,已过了令人昏昏欲睡的燥热正午,火车里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有人玩牌,有人打网游,有人聊天嗑瓜子,瓜子的焦香在空气中弥漫。我的邻座中年男人发现我正在看他,疑惑的扭头看我,我迅速的移开视线,装作找人的样子。
这么尴尬,肯定不是在做梦,但是显然他并没有像我一样看到我脸的正前方那个漂浮在空中的小“东西”,此刻它正一脸挑衅的坏笑着看我。它离我太近了,我有点不舒服,就想伸出手去把它推远点。一伸出手我就后悔了,因为在别人看来,我正在做无比怪异的动作——双手张开,两臂直直的朝前伸去。是的,我摸不着它,逮不住它。我正处于一种可怜的被动状态。
它似乎秒懂我的意思,朝我飘的更近了,圆圆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你想干吗呀,我是来帮你的。”“帮我?”我懵了,我现在这种神魂颠倒的状态叫帮我?我瞪着它,不情愿的往后偏着脖子,想离它远一点。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我无敌的脑洞虚构出来的吗?”奇怪,我竟然能用心声和它对话,这太诡异了,真希望把它拉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唾沫星子乱飞的和它斗嘴一番。话要大声说出来才过瘾嘛,这样和它交流与和我自己的心交流有什么区别?等等,这样想的话,它不就是我虚构出来的嘛!
我很满意自己的这个解释,然后放松的点了点头。“看好了,我是‘灯儿’,我的名字叫奶油,奶油,油,油,油~~~”只见它两手交叉,郑重其事的向我做了自我介绍,还深深的鞠了一躬。
W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