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误会
在两山之间的深壑里有一条不宽的河,河面虽然不宽,但河水却很深。
这条河是唯一的出山路径,而且比较快,也是最好走的出山路。如果走旱路的话,恐怕要走上一个月之久。而且路途中还会遇到各种危险,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就不一定了。
河边泊着一只竹筏子,是猎户虎爷的专用交通工具。
这黑虎山不仅猛兽多,而且山大林子密。但是,这里的猎物却是极其丰富,如果有胆儿的话,在山中呆上一段时间,再出山,一年都不用愁吃穿了。山中有许多珍贵的药材。运气好的话,还能遇上千年灵参,或者千年灵芝之类的宝贝。
所以说,饿死胆儿小的,撑死胆儿的。
虎爷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这黑虎山除了他虎爷,没人敢进来。
就算是敢进来,也出不去。
“大哥,你这是要把我带哪儿去啊。”
他背上背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一步一步往河边走去。
“出山,再不出山你就要死了。”
那人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他翕动着双唇还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诗桃打心底讨厌那个油头粉面的楚天宇,尽管他没惹着自己,但是他对皇上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她气恼。她非关他个三天夜,食水不给,饿死他个黑心烂肺的。
而颖都城内的王爷府里,皇叔楚行舟急得是焦头烂额,今儿可是他儿第一次进宫,不知会不会出什么叉子,又或者他会不会一言不合激怒皇上,皇上将旧仇新罪一并给他治了,他就再也出不了宫了,而他亦再也看不到他的儿了。
眼看着天将暗下来,还未听见车马的声音。
难不成皇上要将他留在宫里吃晚膳,又或者歇宿?
正着急着,他派进宫打探的人回来了,
“怎么样?公子还好吧。”
那人神色慌张,
“有人说明明看到公子进了宫,可是,可是进宫之后,公子就失踪不见了。皇上也并未召见他。”
听派进宫的人这么一说,楚行舟顿时瘫软在地,
“为什么,皇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此说来,一切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皇上并没有真正地饶恕天宇,而是找借口将他囚禁在宫里,从而好好折磨他。
不行,他得亲自进宫瞧瞧,亲自面见皇上问问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叔,您是不是要进宫去?”不料,他的心思早被细心的门客刘从看穿,“不如,我陪皇叔您进宫瞧瞧。”
楚行舟看了他一眼,
“你?”有些不屑地问了一句。
刘从微微点头,
“是这样的,公子今日进宫,正是因为想为皇上引荐鄙人。”他并不在意楚行舟对他的态度,从容道。
楚行舟一听,
“你有何本事,我儿要为皇上引荐你?”
刘从笑笑,
“鄙人并没有什么本事,只是公子看重鄙人罢了。”
楚行舟见此人处变不惊,面对他的冷言饥语,亦是从容应对,谈吐亦有几分不凡,想来,一定有他的可取之处。于是便微微点头,两人一同出了府,各乘一辆马车,匆匆走进了暮色中。
皇宫的云香馆里,楚天宇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进宫的目的,诗桃把他关在偏房里,他自己倒呆得不亦乐乎。
想这小娘子应是想多留他一会儿,所以才一直不放他。如此挺好,还可以建立建立感情。
可是,这都好半天了,也不见她的人影儿,跑哪儿去了,好歹给他口水喝喝,弄点儿好吃来的,如此薄待他,看她以后成了他的人,他怎么收拾她。
“皇上,如此罪大恶极的人,你怎么可以饶恕了他呢?您应该把他五马分尸,然后把他的头颅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当得知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后,诗桃实在是无法忍受下去,憋了又憋,忍了又忍,还是跑到了楚云宵的御书房里不吐不快。
看着怒气冲冲闯进来的诗桃,楚云宵先是一惊,而后有些讶异,
“你在说什么?什么罪大恶极的人?”这话说得,无头无尾,让人听着好生费解。
诗桃一怔,自己是不是太鲁莽了?
“我,我,”此时此刻,若是再把给吞回去,估计她自己都会被噎死,“我是说楚天宇,就是您那位害人不浅,毁人不倦的堂弟。”
楚云宵莫名,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他了呢?”
若是皇上知道她把楚天宇给软禁了起来,一定会生气,
“我,只是替皇上不值!”
“跟你说了,我这么做自有我这么做的目的,他的事,你以后就不要再一遍一遍地重复提起了。”楚云宵有些许不耐烦道,“如果你现在还不想休息的话,就陪我去太医院看看高离吧。”
见楚云宵有些生气,诗桃只好强忍着闭上了嘴。
两人刚欲出御书房往太医院去,有内侍来报说是皇叔楚行舟有急事要面见皇上。
两人相视一眼,却各怀心思。
这么晚了,皇叔进宫找朕是何事?
“皇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诗桃逃也似的赶紧溜走了。
因为她知道,这楚行舟如此火急火燎的进宫,一定是为他那卑鄙无耻的儿子所来。
回到养元殿时,楚行舟已在大殿中央跪着。
楚云宵不解,此刻早已经宫禁,即便有事,也该明日早朝再奏。假若是因为私事,又何必拘小节,还伏跪于地,
“皇叔,这是朕的寝宫,大可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若是皇上不答应微臣,微臣就长跪不起。”楚行舟哭丧着脸,一副哭腔。
楚云宵莫名,今天这人都是怎么了?说话都这么突兀,只说中间,无头无尾。
“皇叔要朕答应你什么?”
楚行舟一听,这皇上果然不承认。
上次宇儿犯了那么大的错,他都饶恕,一定是想封住天下悠悠之口。怕天下人说他不仁不义,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就六亲不认,杀自己的堂弟,也想借此挽回自己在百姓中只重女色,不重江山子民的坏印像。而并非真正的宽恕宇儿。
好一个欲盖弥彰,好一个仁君。
都是假的,假仁假义!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一诺千金,可是不能出尔反尔啊。”
楚云宵一听,顿时觉得他话中有话,
“皇叔,请你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他微怒道。
见一向温润淡泊的楚云宵发了怒,楚行舟不免有些害怕了,
“求皇上放了宇儿吧,看在我们叔侄一场的份儿上,看成在你们堂兄弟一场的份儿上,就饶了他吧。”两鬓斑白的楚行舟在地上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不要再磕了!”楚云宵怒声道,“我不是已经饶恕了他吗?皇叔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行舟老泪纵横道,
“好,既然皇上非要让我把话说清楚,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他抹了把老泪,“今日吾儿兴采烈地要进宫给皇上举荐贤人,可是吾从辰时进宫,到现在也没回去。来往于宫中的同僚有人看到吾儿明明进了宫,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皇上,我想吾儿的下落您最清楚不过了吧。”
“放肆!”毫不知情的楚云宵大怒,“皇叔你何以见得朕最清楚不过?”他怒声道,“你自己的儿子是何德行,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倒是怪到朕头上来了。你们父子私下里作恶多端,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到是怪到朕的头上来了。”而此时此刻,楚云宵心里已然有了数,他如此发怒,只不过是给楚行舟一个下马威,不要以为他宽恕是他们父子的罪行是因为有所忌惮。“来人,把诗桃姑娘给我叫来!”
此时此刻,楚行舟满头大汗,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不料,内侍刚出大门,就又折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
“请皇上罚我吧,是我把楚天宇囚禁起来的。”走入大殿的诗桃,话还未出,就先行跪了下来,自动领罪。
而此时还云里雾里的楚天宇却东张西望,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不怪这小娘子,是我自己自愿留在她寝闺的。”毕竟少不更事,还似个半大孩子一样,他想逞英雄,来个英雄救美,却不知父亲正为他的事差点儿与皇上撕破了脸。
“逆子!”楚行舟一听,顿时羞愧不已。一想到刚才对皇上说得那些话,他就心惊胆寒,“还不赶紧跪下!”
不明所以的楚天宇看了看楚云宵,又看了看父亲,
“不是,皇上,父亲,我犯了什么错吗?”
尽管他满心疑惑,不知自己所犯何罪,可是当他看清楚二人脸色时,才觉得事态好像有点儿严重,便只好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诗桃,你私关皇族公子,朕罚你扫宗祠一个月,且一个月内不得出宗祠,你服是不服?”楚云宵毫不留情道。
诗桃自知自己犯了错,还连累皇上被人误会,心甘情愿地被罚,
“诗桃服,诗桃这就去。”可是她心中的不平与愤怒仍是难以消除。
楚天宇一听,一个月不能出宗祠,那他岂不是一个月都看不到她了,不行,他不能让她独自受委屈。
“皇上,请您饶了诗桃姑娘,我愿意替她受罚。”
楚行舟看着儿子,好似活生生地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担当了,居然肯替人受罚了。
楚云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都要罚,朕谁也不会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