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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卧龙榜武评第五
酉时已至,蒙蒙细雨停下,乌云散去,夕阳披着晚霞渐落西边。
首日的台试如期举行,三十一块场地历经了整整一日的筛选,共有六百四十支队伍留下,进入明天上午的半决赛。然后这些队伍需抽签决定出场顺序和台试的场地,以一队对一队的形式,通过两小轮的选拔,剔除去四百八十支队伍,余留一百六十。最后的十强队伍,将在明日下午台试的总决赛之中,经过四回次的台试,从这一百六支队伍中间选出。
演武广场仍旧是人山人海,却是一片安静。
站于演武殿台阶上的是总负责人徐长仙,此时他正在宣布今日台试初选的结果。
虽然尚还只是初选结束,但这场十分残酷的台试终究有人欢喜有人愁。
许多人真正关心且担心的是抽签决定的结果,谁都不想碰上强横的对手,聂庄也不例外。
当徐长仙公布出每支队伍抽签决定的结果时,演武广场瞬间如火灶上的清水沸腾一般,声音嘈杂,人流涌动,基本上是那些队伍得知自己的对手是何人后,纷纷四处打探消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好以上台前有个心理准备。
幸亏徐长仙的内力雄厚,即便黑压压的人群喧嚣一片,他的声音却依然如洪钟般传达远方,清晰入耳,人人可闻。
聂庄一行人等了半天,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丁字一号擂台,文楠队,对战李贵队。”
文楠和海棠谷面无表情地继续听着。
中间隔了良久。
“乙字二号擂台,季风队,对战聂庄队。”
演武广场顿时哗然。
纵然风雨怨殃的臭名远扬,然而对于季风的恐怖实力,谁人不晓?
这条结果公布出来的下一刻,议论声漫天飞,大多是先辱骂风雨怨殃,尽兴过后,不由得开始同情聂庄队,半决赛便遇上这种对手,想都不用想也能猜到结局如何,必然会是聂庄队惨败。
聂庄听闻徐长仙公布的声音,微微张大了嘴巴,脸上的神情僵硬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而耿直等人彼此相视,难以置信,不知是谁以为误听了,痴痴然道:“我没听错吧?”
许久,大伙方才确信了这条消息,可依旧难以释怀。
于垚深作呼吸,喃喃道:“这么倒霉?”
陈伟涛面色阴晴不定,耿直更是满头冷汗,双拳紧握,忐忑难安,谁能想到他们半决赛的第一场台试即将面对的对手竟然会是卧龙榜武评第五的季风,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聂庄陷入沉思。
文楠开口并非说一些勉励的话,反而郑重地问道:“你有把握吗?”
这句话问的是聂庄。
于垚等人亦然望向聂庄,在场的人都明白,耿直四人中,最强的并非是正三品境的于垚和陈伟涛,而是不显锋芒的聂庄。关于这一点,即便是于垚和陈伟涛,也不得不承认。
聂庄自我思考,未急着给予答复,片刻后,这才道:“不清楚,得交过手后才知道。”
随后,聂庄又问道:“季风修为几品境?”
文楠正欲回答,却让陈伟涛抢先了一步,后者不假思索道:“卧龙榜武评前五皆是一品境。”
“其人擅长的功法是什么?”
“季氏大家的世传功法,龙枯手,一套比上乘功法仍要高深的灵武学,共有十八层。据说季风已修练至第十三层,虽不及大成的如火纯青,却也比小成更为游刃有余。若非被逐出家门,季风可是季氏大家年轻一辈中最为优秀的一人。而流浪在外的这些年里,季风正是以龙枯手而出名,登上了卧龙榜武评第五的位置,败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聂庄认认真真地静听,时不时地缓缓点点头。
“还有一点,季风今年才十七岁。”
聂庄终于发出了一声惊叹。
十七岁,一品境,卧龙榜武评第五,龙枯手第十三层。
且不论季风的道术在雏凤榜上的排名,仅是这些事实,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天才。”
聂庄酝酿了一会儿,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同为卧龙榜上的俊青于垚双臂叉胸,有些自惭形秽,微涩道:“何止是天才,就连我的师父都说季风是百年难遇的大才。按道理来说,像这种不可求的人才,天底下应该有很多门派想要收入门下,可却出奇的风平浪静,奇了怪哉。”
陈伟涛几人深以为然,颇为赞同。
世间关于季风为何不入门派有种种传闻,说辞不一。但归根结底,这些云云众说的根据依然与“风雨怨殃”扯上了关系。不过也有其他冷门的说法,其中有一种传闻,猜疑不是季风不想入门派,而是放不下妹妹季雨,这才至今仍然流浪在外,飘无定所。
一伙人中,唯有一脸思色的文楠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在辞去柳蕙天网天字号飞捕的职位之前,他作为总管李云长最为信任的飞捕之一,常年办理棘手的案件或是查阅一些不可告人的秘辛。
曾几何时,文楠记得有一次翻开过一叠秘档,里面记载的全是关于季氏大家的内容,人文背景等等,应有尽有,细微入至。
而其中有一段文字,简略地描述到季氏大家每一任家主,皆有同一个身份——大理侍。
大理侍这个称号,代表的不是什么朝廷官位,也不是什么门派掌权者,而是一个名为逆鳞的组织中的一个职位。
逆鳞,天下各路门派的统治者,亦是魍魉的克星。
一百多年来,魍魉被世人视为公敌,臭名昭著。相反,逆鳞作为正义的代表,与魍魉抗争不休,一直以来被世人所尊崇。因此,无论是在何方,逆鳞身份显赫之人都拥有极大的权利与崇高的地位。
季氏大家的家主作为逆鳞的大理侍,拥有的权利当然不可小觑。
不论其人的天赋高低如何,大理侍一言之下,便可决定一名拜师求学者的前程。
褒言,天下门派任意挑选;贬言,天涯海角亦非归属处。
一念至此,文楠插话道:“依我猜测,不是季氏兄妹不想进入门派求学,而是他们无能为力,也身不由己。同样的,那些门派也不敢招收。”
“这是为何?”
数道询问声响起。
文楠立即回道:“理由很简单,季氏大家从中作祟。至于具体的原因不方便透露,我只能说到这里。午时的酒桌上,我提起过自己的经历,你们应该明白,虽然我辞去了飞捕一职,但是有一些触及便是雷池的事情,不可外泄。”
心有迷惑的于垚几人本想继续询问下去,可见到文楠脸上不容置疑的表情时,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时,海棠谷凑到了文楠的身边,低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文楠侧了海棠谷一眼,提醒道:“你跟我一样,曾为天网飞捕,应该清楚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海棠谷一脸无奈,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从头到尾,只有聂庄漠不关心季氏兄妹的事情。
他在想,依照台试的规定,一支队伍在台上的人数至少两人以上,既然如此,如果真如沈珺之前告诉自己的那般,妹妹季雨没有什么厉害之处,那么要对付起兄长季风,还不如将矛头指向弱小者,更为容易。
虽然这种下流的手段有失君子风范,但却不失为一种取胜的方法。
可是聂庄再三思量,觉得不妥,欺负一个弱女子太说不过去了,何况以陈伟涛和于垚的秉性来说,肯定认为不耻,不屑为之,要不然今早的那场台试,他们也不会让自己的队伍有时间休息而作调理换气。
想到明日将要与卧龙榜武评第五的季风过招,在同门师兄弟中外号于疯子的于垚磨拳擦掌,斗志昂扬,兴奋道:“不管怎么样,到时候上场了,我一定要先会会季风,不然浑身难受。”
于垚回头分别看了聂庄、耿直和陈伟涛一眼,不忘补充一句:“记住了,你们别跟我抢,我第一个先来。”
聂庄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
耿直则是叹了一口气,于垚的正三品对上季风的正一品,也许能够过上数招,可是换作从五品的他,恐怕连一招都走不出,不免有些颓然,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耿直的神情举止,聂庄看在眼里,但却没说什么。
陈伟涛笑道:“那我第二个。”
海棠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一旁笑骂道:“我说你们几个,此时距离明日的台试还早着呢,你们倒好,反而自作主张地决定了出场顺序,怎么搞得跟车轮战似的。再怎么说,也得人家季风同意了才行不是?”
陈伟涛一笑置之。
于垚较起真来,嚷嚷道:“嘿,要真是车轮战,那季风应该高兴才对。他一个一个对付过去,总比一起对付我们四人要好。”
海棠谷继续出言反驳。
就这样,海棠谷和于垚开始喋喋不休地争论。
沈珺看着陈伟涛和于垚兴奋不已的神情,小声对聂庄说道:“聂庄,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聂庄分别看了看海棠谷与于垚一眼,正色道:“我也这么觉得。”
沈珺又说了一句:“还有,那个陈伟涛应该也有病。”
聂庄不明所以。
沈珺解释道:“你想啊,哪个人会主动找季风这种厉害的角色挑战,不是有病是什么?”
聂庄深以为然,频频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
可惜这番对话极为锐利地传入了陈伟涛的耳中。
他人面不改色,可却深作呼吸了数次,最后长吐一气。
强行忍住了打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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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的河岸边,独木桥上的人影走动,倒映水中恍恍惚,丽鸟鸣柳。
柳树下倚坐着一男一女。
淘气的清风轻轻吹拂而过,拨乱了少女的发丝。
青年伸手抓住那缕发丝,把它安放好。
与很多人一样,他们也参加了此次昆仑派的招生大会,而且还在台试中优胜了,可是此时却没去演武广场。
因为就算不去,他们也知道明日的对手将会是谁。
有人已经替他们安排好了。
青年轻抚着依偎怀中的少女,静静望着波光粼粼的映水残阳,柔声道:“小雨,不用怕,有哥哥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女睫毛微颤,细弱蚊声回应了一下。
脸色陡然阴沉的青年握紧拳头,噼啪作响,又说了一句。
声色显得是那么的自信满满,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我一定会把他打成残废!”